池音音踉跄着，差點站不穩。

　　醫生剛給顧洛浦做完檢查，見到顧西程，便道。

　　“顧總，您來了。
顧老暫時沒事了，隻是比較虛弱，需要養一養。
注意飲食休息，最重要的是要保持好心情，讓老人家高興點，别受刺激。
”

　　說完，出去了。

　　顧洛浦半躺着，招招手。

　　“西程，音音，你們今天領證，不是告訴西程，讓你們好好二人世界，不用過來看我嗎？
”

　　“顧老先生。
”池音音捏了把汗。
“對不起......”

　　顧洛浦疑惑，“還不改口？
還有，好好的說什麼對不起？
”

　　“我......”

　　手腕一緊，顧西程打斷了她。

　　“音音的意思是，您還在住院，我們哪有心情二人世界，隻好違背您的意思了。
”

　　池音音吃驚，他又不揭穿她的真面目了？

　　“哈哈，我就知道，音音是個好孩子。
”

　　顧洛浦開懷大笑。

　　“來看過我就行了，醫生也說我沒事了，這兒有醫生護士。
你們倆好好的，爺爺比什麼都高興。
今天是你們大喜的日子，趕緊去約會。
西程，你主動點。
”

　　“好，爺爺，您好好休息。
”

　　顧西程握着池音音的手，二人攜手出了病房。

　　親昵不過片刻。

　　一出病房，顧西程就甩開了池音音，兩指捏住領帶結松了松。

　　“爺爺不能受刺激，這事暫且瞞着他。
”

　　要是爺爺知道他堅持讓他娶的是這麼個女人，還不氣的立即複發？

　　不用他說，池音音也明白。

　　顧西程眉眼淡漠陰鸷，開口似淬了毒，“你的名字，在顧家的戶籍本上多待一秒，我都嫌髒。
”

　　哪怕隻是協議的形婚，她也不配！

　　“！
”池音音一凜，雙手緊握，掌心全是冷汗。

　　她好像被人扒光了，當衆羞辱。

　　可她卻沒法争辯——她是賣了，還賣錯了！
她是見不得人！
她是髒！

　　顧西程收回視線，嫌棄的不願多看她一眼。

　　“先辦離婚手續，你等我通知，準時去民政局。
至于爺爺，在他康複前，你給我乖乖扮演好孫媳婦的角色，記住了？
”

　　“嗯。
”池音音怔怔的點頭。

　　顧西程轉身而去，背影帶着張揚的孤傲氣息。

　　池音音站在原地，苦澀的笑了。

　　他這樣生氣，她并不怪他。

　　可還是會覺得委屈和不甘。

　　哪個女人，不想嫁給愛情？
曾經，她也有過視她為珍寶的人。

　　隻是這輩子，再不會有了......

　　離開醫院，池音音回了江大宿舍，沒去瀾灣，她想，以顧西程厭惡她的程度，他們應該不需要再住在一起做樣子。

　　晚上，池音音接到周碩的電話。

　　“二哥下周三有空，去民政局辦離婚，你可以嗎？
”

　　“可以的。
”

　　池音音語調溫淡，帶了點笑意，“我會準時到的。
”

　　挂掉電話，池音音神色如常。

　　本就是交易的形婚，沒什麼好難過的，隻是沒想到剛開始就結束了。

　　連着幾天的勞累加精神緊張，當晚，池音音難得踏實的睡了個好覺。

　　一早醒來，滿皿複活。

　　洗漱完，池音音步行去附院。

　　她大學念的江大，臨床醫學，現在江大附院外科實習。

　　今天她值門診白班，難得病人不算多，能準時下班。

　　換掉工作服，趕往山海城。

　　她到的時候，秦少駒和林蕪都已經到了。

　　他們仨從小學起就是同學，一路到大學。

　　林蕪和池音音念的都是醫科，專業不同，秦少駒則念的商科，早她們一年畢業。

　　大家各自忙碌，有些日子沒聚了。

　　前陣子秦少駒出了國，一回來，就約了她們來吃飯。

　　“音寶來了！
”

　　池音音走近一看，已經擺了滿滿一桌。

　　“怎麼點這麼多？
”

　　林蕪道：“少駒饞嘛，他一個人吃不完，還好有我們，他最壞，道德綁架我們！
”

　　“行，我不綁架你。
”

　　秦少駒不羁的一挑眉，朝池音音龇牙。

　　“我綁架音音就夠了，音音多吃點，咱不給阿蕪吃！
”

　　“煩死了你！
”

　　兩人笑鬧着，池音音心情輕松了許多。

　　“音音。
”秦少駒觑着池音音的臉色，問到。

　　“你聽說了嗎？
”

　　池音音夾口米飯，“聽說什麼？
”

　　林蕪和秦少駒對視一眼，往她碗裡夾了塊排骨，“就是，謝淩雲他，要回來了。
”

　　池音音一頓，臉色微變。

　　搖了搖頭，“沒。
”

　　“他在群裡發了消息，說是回來後，請大家聚一聚。
”

　　秦少駒說的群，曾經池音音也在。

　　和謝淩雲分手後，她就把他給删了，也退出了群，所以，并不知道。

　　秦少駒又問，“音音，那到時候，你去嗎？
”

　　池音音彎唇，卻沒什麼笑意，“我去幹什麼？
”

　　“那不是，同學聚會嗎？
難得的......”林蕪奈奈道。

　　池音音還是搖頭，“見前男友嗎？
從和他分手的那天，這輩子，我就沒打算再見他。
”

　　說着，下意識的攥緊了手。

　　“音音，你别生氣。
”

　　林蕪忙瞪了眼秦少駒，“讓你别提！
不見不見，誰愛見那壞蛋！
”

　　“我的錯。
”

　　秦少駒想想也是牙根癢，朝她抛一媚眼。

　　“想當年，要不是謝淩雲橫插一杠，音音早跟我好了！
還不知道珍惜我家音寶。
”

　　“噗......”林蕪差點被一口水給嗆死，“秦少爺，您可要點臉吧。
”

　　“我對我這張臉，可滿意了。
”

　　秦少駒不在意的痞笑，又問，“音音，老妖婆最近有沒有欺負你？
”

　　老妖婆，指的是唐笑微。

　　從小一起長大，她家裡什麼情況，他們自然清楚。

　　這次的事，她沒告訴他們，也不打算說。

　　池音音笑着搖頭，“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
”

　　“看着還行。
”

　　秦少駒沒看出她有什麼不妥，道：“有什麼難事，一定告訴我，有哥在呢。
”

　　“還有我！
”林蕪着急的舉手。

　　“嗯，好。
”

　　池音音笑着點頭。

　　但她不會真的什麼事都找他們，他們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紀，靠的都是家裡，他們對她好，她卻不能不知分寸。

　　何況，事情的确是已經解決了。

　　吃完飯，秦少駒還有别的局先走了。
池音音跟着林蕪，去了她租住的公寓。

　　當晚，池音音失眠了。

　　翻來覆去睡不着，閉上眼眼前不時閃過一張淸俊的臉......

　　雲朵，他要回來了？

　　他們有多久沒見了？

　　竟然，已經三年了。

　　周末，池音音輪休，去往青山療養院。

　　她基本每周都會來看池城，陪陪他，盡管池城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很少會給她回應。

　　坐在公交車上，微信推給她一條‘添加好友’的信息。

　　池音音掃了一眼，不認識，沒點通過，直接無視了。

　　到了療養院，池音音拎着給池城買的東西，推開房門。

　　“哭啊！
你倒是哭啊！
”

　　“沒用的東西！
”

　　尖利的女聲，極盡辱罵。

　　‘啪’的一聲脆響，伴随着女人張狂的大笑，

　　“白癡！
打你你都不知道哭！
你這種廢物，活着幹什麼？
哈哈哈......”

　　池音音皿液上沖，悄然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