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森森尖叫着：“你住手！
你快點住手！
”

　　容念真指尖的詭異紅火熄滅。

　　他看着沐森森點了點頭，“你現在知道了吧，他不能跟你走，也不會跟你走的原因。
”

　　“他……他是一隻縛地靈……”

　　縛地靈三個字出口，沐森森臉白如紙，整個人冷如冰窖。

　　因為死前的某種強大的執念，所以困守在死亡的地方，永永遠遠都不能離開的縛地靈。

　　她的目光，顫顫的，落在那穿着白色孝袍的年輕男人身上。

　　他的背脊并不如何寬闊，卻一如既往的擋在她前面，為她遮風擋雨。

　　“他為什麼會變成縛地靈？
是你……是你殺了他麼？
”

　　沐森森朦胧的淚眼，定定看向容念真。
眼中的淚水盈盈一片，始終沒有墜落。

　　容念真像是想到了許久以前的事情，臉上有片刻失神，很快，他恢複從容淡定，“他的死，的确與容家有關。
”

　　“你放他離開。
”沐森森盯着他，一字一句。

　　容念真道：“我不會放他離開，你乖乖聽話，你和他，都能好好活着。
”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同意你方才提出的建議，你就要殺了他？
”

　　“我無意傷你。
不過，如果這樣能讓你退卻，不妨一試。
”

　　沐森森無聲笑起來，淚水像是碎了的珠子墜落在祭壇上。

　　她恨自己眼瞎。

　　恨自己曾經還喜歡過這人。

　　甚至重生歸來，回想當年之事，還會因為心中偏私，不願意把他往壞處想。

　　可是，她最親愛的哥哥都被他做成縛地靈了。

　　口口聲聲說着故人和好友，眨眼間卻可以毫不留情将他毀滅。

　　他難道不知道沐郁當年最親近的人就是她這位哥哥麼？

　　劉海垂下來遮住她的眼睛，沐森森道：“你方才說這人是你的故人，你與他究竟是什麼關系？
”

　　她想親口聽他說。

　　說他是個薄情寡性，心狠手辣之人。

　　說當年的婚約，是他處心積慮算計來的。

　　說是他背棄約定，将她騙到小鏡湖，親手将她的性命葬送。

　　容念真的目光，落在初雪臉上。

　　又想起了那些留存在記憶中的金色回憶，仿佛又回到了七十年前，那一段在他這一生中，唯一快樂的日子。

　　青年那張秀美精緻的臉，與當年的她，有六七分相似。

　　也對，他們是雙胞出生的兄妹，自然很相似。

　　容念真指尖捏着那枚三角形的金黃色命符，淡聲道：

　　“都是些陳年舊事了，就不必提及了。
我還是把你當小輩看待。
你可以拿着那枚龍骨，和裴衾的魂魄離開。
看在你家祖輩的面子上，今天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計較。
”

　　“我家祖輩？
”沐森森哈哈笑起來。

　　“你這麼看重她，當年怎麼就眼睜睜看她送死呢？
你這麼看重她，又為何如此對待她最親厚的同胞兄長?”

　　容念真臉色大變，“你怎麼知道他的身份？
”

　　沐森森沒有回答他，她心如死灰，語氣也冷如灰燼。

　　“有句話，我以前不以為然，現在卻覺得挺對的。
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
容念真，大家都死了，你憑什麼就活了這麼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