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川帶了雲鶴仙子逃了好久方才慢下了腳步,苦哈哈的對了雲鶴仙子道:
“小鳥兒,我有些私事需解決,你還是一個人在此地秘境遊玩吧。
”
“嗯?
什麼?
你要丢下我?
”
“也不是丢下你,隻是我有些私事呢。
”
劍川一臉晦氣狀,幾乎不想再說些什麼。
“什麼私事?
你難道還在此地有相好不成?
”
雲鶴忽然叫嚷道。
“咳咳,不要這麼說話,多粗俗啊!
想想吧,你可是可人的小妹妹一個呀!
”
“哦,我明白了,你果然是有相好的在此!
不過我就納悶了,你不過區區野修一般的遊曆者,人又不出衆,模樣兒也不耐看,我倒是想不起,你到底哪裡有突出的地方,哪裡又有這麼多機緣勾引人家女兒?
難不成是老天瞎眼了麼?
”
“小鳥兒,你什麼意思?
古人雲士可殺不可辱!
你是怎麼了?
怎得翻來覆去侮辱老子?
”
劍川得了其強大神念之能截獲了那白虎家的老頭兒自言自語的話兒,一臉陰沉,此時不由沒好氣嘟嘟囔囔的咒罵了幾句。
“我不過就是據實而言罷了,哪裡有侮辱師兄的意思?
”
“你・・・・・・你你,哼,告辭!
”
劍川話語沒有完,人卻是急急起身架起了步步生蓮神通疾走。
似乎生了多大的氣似的!
不過雲鶴卻是清楚知悉,那不過是欲擺脫尴尬罷了。
于是也是一步起身,将身來在一朵雲彩上,踏上了雲頭疾馳尾随而去。
大約到了午後時分,雖則外界寒冬冷酷,然而此地秘境卻然生機盎然,草木蔥郁,綠水潺潺。
劍川一直不理睬那雲鶴,就那樣或者疾馳,或者逗留在雲頭歎息,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弄得雲鶴仙子也是一臉茫然,不過瞧見劍川模樣沮喪,終究是沒有興起譏諷的念頭來。
這樣走走停停直到晚間時分,二人才趕到青龍家族駐地。
紅色的晚霞染滿了一天的雲彩,合了青龍家族那座大城一城紅豔豔的彩燈照耀,大街小巷人流居然如同白晝一般模樣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雲海赤霞頭上劍川靜靜站立窺視那紅豔豔的青龍城,忽然深深吸一口氣,慢悠悠轉身,一步步往遠處而去了。
“唉,是我配不上你呀,土狼小妞兒!
我不過漂泊無根之輩,哪裡有資格留戀你的容顔!
還是青龍家那小子适合你呀!
”
雲頭上劍川唉聲歎息,雖然心中也是明白土狼小妞兒的選擇是無可指責的,可是自己心間那一絲兒愛憐的情愫卻是無可能壓下。
雲鶴駕了雲頭靠近了,陪了小心道:
“劍川師兄,城中就是為她張燈結彩的吧?
”
“噢?
嗯,是。
不過我們走吧。
”
劍川幾乎無力說出這些話語。
“劍川師兄,小妹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
看着劍川失落到了沮喪的樣子,雲鶴不由想到了自家的姚世主,忽然有了一種安慰劍川的沖動。
“你說麼,我又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
“就如我與姚世主一樣,那時候我時時刻刻追求他,知道他應下了我的愛戀,我是多麼的高興啊!
雖然如今他去了,一思量這些,我的心就猶如刀割一般!
可是我是幸福的,至少我得到了真愛,這一生都可以有毫無遺憾的回憶往日戀情的時候了。
縱然此生我能長生不死,可是又有什麼比姚世主更重的麼?
假使我修為不能成功,半道崩殂,可是我一生有過這樣一次真愛,死有何憾?
愛一個人,就是要他好!
我明白這個,愛,不過就是我心中的感觸罷了。
也許我不是真正需要姚世主的愛戀,隻是為了滿足我的愛的那顆鮮紅的心罷了。
有時候我甚至想,也許另一個人的愛戀一樣可以滿足我那顆需要愛戀的心呢!
”
“謝謝你,雲鶴,我隻是・・・・・・隻是有些失落・・・・・・或者是嫉妒,或者是存了與青龍家的那小子較勁的心思呢,誰知道呢?
隻不過看到日日偎依在身邊的土狼小妞兒化身成功,卻追随了另一個男人,心裡不痛快罷了。
”
“啊喲喲,劍川師兄,我聽說你已經是有女人的人了呢!
”
“什麼呀?
那是侍妾。
”
“侍妾?
你可真是不要臉!
”
雲鶴忽然咒罵道。
“我・・・・・・實話說,對此我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對于君如一,哦,就是我那位侍妾,她因着我幾次舍命搭救,要以一生來還我恩情。
與她相處的久了,我也是愛憐了她。
然而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正的****,可是我還是會疼愛她的。
至于還有幾個女兒家,那不過是她們自封的,我可是真正沒有那心事兒呢。
”
“那這位土狼小妞兒又是怎麼回事呢?
”
“呃?
這個・・・・・・這事兒确乎有些・・・・・・咳咳,有些不好說呢!
不過雲鶴你說得對!
愛一個人,就是要她好!
這話兒說得真好。
我們走吧,去朱雀家族散散心吧。
”
“劍川師兄,你好了?
”
“我本來就沒事麼!
”
“嘴硬?
好吧!
随你了。
不過我們還是真該去朱雀家族鬧騰一二。
天不懲罰他們,就由了我們來!
決不能讓他們舒服!
”
“說的是!
天道失衡,人道彌補之!
雲鶴小妞兒,走!
替天行罰去。
”
劍川忽然覺得自己心間大開闊,隐隐有了一種突兀得道的感觸。
似乎自己相距那虛無缥缈的天道更近了!
甚至有了一種自家就是天道寵兒一般的心思。
那身影兒居然漸趨融入天地之中!
雲頭上正在前面疾馳的雲鶴忽然一頓,心間生了大恐怖,回頭面對了那剛剛還在與自己一起飛馳的劍川足下流雲仔仔細細掃視,可是劍川的身影卻真的消亡了,仿佛其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一樣,幾乎連其一絲兒蹤迹、一絲兒氣息也是沒有了。
就那樣忽然消失了!
“劍川師兄?
”
“劍川師兄,你别這樣子捉弄我了!
我知道你在這裡呢!
快些出來吧。
”
“啊呀呀,劍川師兄,你怎麼了?
啊喲,怕了你了!
我往後不惹你生氣了,你出來啊!
”
・・・・・・
已經過去了數日夜了,雲頭上一直在等待的雲鶴還是不見劍川出來。
在這無依無靠的空闊無際的青空,唯有一絲兒雲霞與自己腳下的一朵雲彩輕浮虛空。
其真個是怕了呀!
一個女孩子家家,陌生之地裡卻又忽然失去了唯一的相熟之人,那種恐懼可是真實不虛的!
雲鶴仙子急促的呼喚聲已經是有一下沒一下了,隻不過沒那聲音中幾乎帶了哭腔。
而其時那劍川卻是驚訝于自己與往時融身天道的不同,一個勁兒的瞎琢磨呢。
往時其一旦與天地道則合身,自家便不受自己控制,直到其身疲力竭時候,那身子才能緩緩兒退出這樣的狀态中。
可是此次自己居然完完全全清醒,他知道雲鶴那小妮子的驚慌失措,也知道自己周圍一切雲霞明滅與晨昏交替,也知曉自己身居的天地道則到底是怎麼回子事兒。
那融身處其中美妙的與此刻秘境中天地之間的神能元力毫不一緻的神秘元能似如一道道網,将整個這方天地網在其中,一切事物盡在其中,不過物不再是物,卻是化作了一道道星星點點的虛無缥缈的元能一般東西!
人也不再是人了,卻是化成了一點點靈動的散發了巨能的光芒!
一道大日的光芒從天宇之東升起,而後急速繞行,又複從西天降落,連同那道陰影閃閃爍爍,劍川終于是沉浸在了那日月晨昏的交替與頓悟之中了,便是天地時空此刻也似乎随了自家意識張張馳馳,悠然而往。
此刻劍川眼前呈現的就不是雲鶴那小妞的人形之容貌了,也不是其本體仙鶴的模樣,卻是一團散發了生氣與活力的元能般光點!
身周淡然而閃爍的靈光也有一些令自己也是感受到了威脅與毀滅的氣息!
那是毀滅元雷!
一種誕生于死亡的母本,似乎其乃是寰宇之所産生的源頭,同時又是世界之所腐朽的偉力!
其主宰了世界的生,又掌控了她的死亡!
乃是本源的來處,乃是世界最後歸宿的原因與結果!
毀滅一切的能量蓬勃且爆烈,那是劍川領悟的毀滅元雷!
閃現了狂傲與目空一切的氣勢,似要毀滅整個世界,不留絲毫!
那是絕決難以操控的,龐大到了充斥于整個寰宇的能量!
劍川心裡清楚得緊,那絕對是真的!
這可是需深刻悟道之能才可呢!
隻是不知道引發這種巨能的到底是何種緣由與條件。
它隻是充斥在了周天寰宇之内,似乎就是自家重修以後所能夠吸納施展的元能!
與往昔大能參悟的所謂天地神能元力大相徑庭!
這是無色無味、無影無蹤的,是不可捉摸、不可辨明的,卻又是存留在世上的真實不虛,然而尋常修家與大能卻又是無可收納的。
劍川清楚的知道其乃是高于天地神能元力,而又是生出了這一天的修家用以施展無上法能的天地神能元力之母!
然而那道毀滅的力量明明白白令自己生出了一種無能為力的“小”來!
似乎蝼蟻之與寰宇一般的荒唐之感,似乎隻需其輕輕一擊便可以将自家所在的世間從宇宙中抹去,不留一絲兒痕迹。
然而卻是那樣的真實,那樣的溫婉與可愛!
其似乎與表象的狂暴與毀滅大相徑庭,這就是劍川大感驚異的所在。
“啊,最好不要有毀滅整個寰宇的這麼一天吧!
否則這天地之間的一切,包括我的愛人、友朋,我的・・・・・・不不不!
不能這樣想!
我為什麼隻能依靠了自己才能思考?
隻能以自己為出發點才可以思考?
隻能對照自己的一切,以标定是否利己才可以思考?
可是這不一樣麼,别人家的愛人與友朋不也會消亡了麼!
總之還是不要有這麼一天吧!
”
就在劍川一絲絲沉浸入這樣的奇妙感知狀态中時,那一道道似乎密布于九天寰宇網絡中的線條輕輕兒纏繞在自家身上,層層落落如絲如繭,自己似乎隻需輕輕一伸手便可以完全将他收納在兇,然而卻是有一道難以逾越的界限阻擋了自己與那溫婉的曲線的糾纏與膠着!
劍川一遍遍摸索着那線條,一遍遍感悟着那爆裂與毀滅氣息摻雜的濃郁道則氣機,忽然便覺察了那團雲鶴仙子的皿肉光點上漸漸黯淡了的光電,其心間忽然一揪,自家操控了自己的身體與思緒漸漸退出那天地道則裡,待其全身脫出,其驚訝的發現,雲鶴小妞兒已經是獨自一人在地上一座小山崗上斷崖雕刻一篇墓志銘。
“・・・・・・在這裡永失去了一個朋友,一個可以信服一生的朋友!
他曾且已經是用自己生命救助過數以萬計凡家俗人與低階修家。
聖人的品行,雖然亦有瑕疵,可是與他這早就足夠了!
他是一個癡人,茫然不知世道險惡,人心叵測,居然相信了人世間會有天道治世!
居然相信了人道可以彌補天道!
居然荒唐的以為憑其一己之力可以力挽狂瀾,救此泯滅人性與良知的世界與既倒!
悲夫,斯人!
嗚呼,哀哉!
”
那雲鶴仙子含了淚眼書寫完畢,而後一腳踩了雲頭疾馳而去,絲毫沒有感知到剛剛從天地道則裡脫出身子的劍川。
劍川張了張嘴,居然沒有來得及喚其停步。
随後便給那石崖上石刻捉弄的哭笑皆非。
不由自主定神凝視雲鶴仙子書寫于斷崖平整的那面石壁上的墓志銘了。
“我有這樣好麼?
我有這樣蠢麼?
我有這樣悲情麼?
難道我将來真會如同這道墓志銘寫的一樣死,且死的毫無價值麼?
”
想到死亡,劍川忽然癡了,呆了!
不知道自己生于這個世間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難道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度日麼?
就這樣毫無生氣活力的修行度日,以為追求長生就是一生的目标麼?
我是否應該給這個世界留下些什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