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晚上,趙香侬醒來,與此同時宋玉澤也離開了趙家的度假屋,周三晚上醒來的趙香侬一直呆在房間裡誰都不見。
周四早上,趙家管家在廚房看到正在猛啃面包的趙香侬,她和管家解釋她餓壞了,周四中午,趙香侬出現在趙延霆的面前,她和自己的父親說出那樣的一番話:“爸爸,不要浪費那些時間了,他們喜歡看就讓他們看吧,等他們看煩了,自然也就會消停了,爸爸,相信我,會過去的。
”
周五早上七點,那段視頻的點擊率停留在1.2千萬這個數字上,就像是趙香侬所說的那樣:等他們看煩了,自然也就會消停了,爸爸,相信我,會過去的,視頻點擊率正在逐日驟減。
可!
視頻所引發的蝴蝶效應正在加大:宋蓮素辦公室發出了解雇趙香侬的通告說明,趙香侬的頭像被幾家福利機構網站同時撤下,英國皇家藝術學院把趙香侬從他們的檔案庫除名,芝加哥大學收回了趙香侬優秀畢業生獎章。
這個時代類似于偷.情的視頻見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他們所無法忍受的是那段視頻的女當事人叫做趙香侬,他們曾經把最高規格的語言賦予了那個長相甜美的東方女孩,純真,美好,可就是這樣的一位女孩既然是一位披着糖衣的小.婊.子,于是,他們覺得受到了戲弄和欺騙,但凡和欺騙有關的就會上升到道德層面,越是道貌岸然就越是在乎那頂高帽子,視頻所引發的口水戰鋪天蓋地,漫天的讨伐聲浪在有心人士開始引導下有人開始提倡:讓趙香侬公開出來道歉,如果不道歉的話,就拒買任何和趙氏百貨的有關産品。
由趙香侬公開宣布分手所引發的撤資狂潮已經讓趙氏百貨麻煩連連,再加上拒買無疑是雪上加霜。
周五中午,柏原繡接到了趙香侬的電話。
在他們以前最喜歡的餐廳裡,柏原繡透過玻璃看到了正往這邊走來的趙香侬。
那個戴着假發和大墨鏡低頭走路的趙香侬讓柏原繡看得心裡一抽一抽的,就像她說的那樣她什麼錯也沒有,她應該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三月被陽光鋪滿的街道上。
拿下假發坐在他對面的趙香侬讓柏原繡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翹了一場課之後的那個小姑娘跌得頭破皿流。
伸手,想去拿走她臉上的大墨鏡,這個傻姑娘不知道戴着大墨鏡的她看起來有多麼的怪異嗎。
趙香侬就應該明媚的笑着,不應該把自己藏起來。
手還沒有觸到她的眼鏡就被避開。
手在鏡框上壓了壓,她叫了一句“原繡。
”
“原繡,對不起。
”她說,或許她想表達得更多,可是,好像到了嘴裡就變成了這樣了。
和他們以前約會很多時候一樣柏原繡把趙香侬喜歡的料理放在了碟子上,一邊聽着她說話,當聽到她的那句“昨天晚上,我接到了馬丁叔叔的電話了。
”時柏原繡擡起頭。
大号墨鏡遮擋住了她三分之二的臉,以至于柏原繡無法看到她的臉部表情,他就隻看到她的嘴唇在蠕動着,聲音有些木然。
“馬丁叔叔建議我道歉,當接到他的電話時我就知道我捅的婁子肯定讓我爸爸傷透了腦筋,我去問我爸爸了,他告訴我沒事,原繡,我想聽實話,我們家的公司狀況是不是很糟。
”
“沒有,不要自己吓自己。
”柏原繡說着:“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小侬,那些你不需要去想,你爸爸會想辦法,而且,我可以保證,這一切很快就會過去。
”
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趙香侬說着:“我昨晚想了一晚,我想,如果道歉可以幫到我爸爸的話,我會出面道歉,今天早上,我給馬丁叔叔打電話了,他給我安排好了一切包挂為窩準備了道歉聲明,再過一個半小時我就要到新聞發布會現場去,現在,道歉聲明就放在我的包裡。
”
這話直接讓柏原繡從座位上站起來,下意識手去拉趙香侬,柏原繡連想都不敢去想那樣畫面,與其說是新聞發布會倒不如說是一場道德審判,近階段趙家繼承人一直是芝加哥人熱議的對象,柏原繡可以想象到,各家電視台,雜志社一定會派出他們最老辣的記者,那些人肯定會竭盡所能從趙香侬口中挖出更多的消息,他們才不會管他們的采訪對象隻是僅僅年滿二十四歲的年輕姑娘。
拿開他的手,示意他回到他的座位,趙香侬喝了一口水,臉朝着他。
幾秒鐘之後,柏原繡看到有兩行淚珠從大墨鏡的兩邊鏡框附近緩緩垂落了下來,還沒有等他伸手去擦拭那些淚水。
柏原繡就聽到了來自于趙香侬的聲音:“原繡,我可不可以不要去?
嗯?
”
剛剛想伸出的手收回,柏原繡想告訴趙香侬可以,當然可以,可,聽聽,他接下來聽到的是什麼。
“原繡,我不想去不是因為我害怕,我不想去是因為如果我道歉了,那麼屬于發生在我和他之間的事情就會變成了一場錯誤,我想,如果他看了之後,心裡一定特别的難受,原繡,你知道嗎?
他從小就沒有媽媽,他有熱愛花滑的朋友,可連這位朋友也死于一場意外了,他的房租,他穿的鞋子,衣服都是靠他自己的雙手賺來的,他不像你,什麼都有,他……”
想為她擦拭淚水的手緊緊握着,她還在述說着,絮絮叨叨的,每一句都是關于另外一個男人的生活,明明是極為芝麻綠豆的小事情可被她說得好像天都快要塌下來的一樣。
伸手,拿下自始至終都遮擋住她的臉部的大墨鏡。
大墨鏡拿下,柏原繡看到了一雙哭腫了的眼睛,可以想象,從她接到那個電話之後她一定也像現在一樣哭個不停,而現在那雙眼睛還在流着淚水,柏原繡光是用腳趾頭就可以猜到,這淚水一定是為那個聲什麼都沒有的“他”。
女人真是善變的動物,之前不是還說喜歡他來着,而也隻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就開始為了另外一個男人魂牽夢萦了。
嫉恨使得柏原繡開口:“趙香侬,你不是說要聽實話嗎?
”
他的話終于成功的讓她閉上了嘴。
然後,柏原繡開始說出趙香侬所要聽到的實話,那位任性妄為的女兒做出的事情讓她的父親在承受着巨大的财務壓力,他的每一部都如履薄冰,因為,稍稍一不小心他就會墜落于萬丈深淵,即使他已經很小心了,但一切一切還在望着更為糟糕的狀況發展。
“所以,小侬。
”柏原繡溫柔的說着:“我也覺得你應該道歉。
”
這個時候,柏原繡特别想讓那個叫做宋玉澤的男人看到趙香侬對着全世界道歉,卑微,懊惱。
她呆呆的看着他,那張臉因為他的話就像是被封印于冰河世紀當中,唯一能讓人感覺生息的是她眼角依然在流淌個不停的淚水。
咬着牙,柏原繡把手中的大墨鏡戴回了她的臉上,這樣一來,他就不用看到那雙總是淚流不止的眼睛了。
她點頭,低頭,小會時間過去之後,她手去抓放在餐桌上的包,輕輕說了一句:“我知道了,我會道歉的。
”
“待會我送你去。
”柏原繡說。
“不用了,司機在外面等我。
”她說。
柏原繡沒有說話,看着趙香侬去摸那頂假發,看着她戴上了假發,戴完假發之後她站了起來。
“那我走了。
”
她的身體擦過餐桌的桌角,桌角讓她差點摔倒,柏原繡伸手想抓她被她避開,平衡好身體之後她臉對上了他,依稀,柏原繡看到趙香侬大墨鏡後面的那雙眼睛在看着他。
“小心一點。
”柏原繡避開了趙香侬的眼睛。
透過黑色鏡面趙香侬看到的街道是黑色的,車子是黑色的,人們也是黑色的,連同垂落而下的日光也是黑色的,閉上眼睛,那個黑色的世界被拒絕在了眼簾之外,集中精神,趙香侬開始集中精神去複習那紙道歉聲明。
複習完了道歉聲明之後,趙香侬再讓自己的腦子去牢牢記住公關部要她在發表道歉聲明時強調的幾大要素:目光向前,不要躲避,聲音要誠懇。
聲音要誠懇?
趙香侬想笑,而她當真也笑了出來,一邊笑眼眶裡一邊溢出淚水來,然後,她和司機說,掉頭。
距離新聞發布會還有一個鐘頭,趙香侬想,在這之前她得去看宋玉澤,這些天來趙香侬一直打不通宋玉澤的手機,他的手機一直處于關機狀态。
在見到宋玉澤時趙香侬要告訴宋玉澤很多事情,比如視頻的事情她沒有放在心上,比如告訴她知道他被自己的父親請到度假屋去做客的事情,比如最近這些天沒有來找他是不想讓他為她惹上任何麻煩,比如那些八卦雜志報道的關于她私生活混亂都是假消息,比如……
最後,她要告訴他她的道歉不是真心的,她的道歉僅僅是一種在利益面前的妥協。
踩完了十幾級台階,趙香侬很高興的看到宋玉澤放在外面的鞋,宋玉澤在家,趙香侬火急火燎的按下門鈴,距離新聞發布會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她要在有限的時間裡和宋玉澤說明一切。
連着按下門鈴門還是緊緊閉着的,趙香侬改成了用手掌去拍門。
終于,房間門打開了,百分之四十五的敞開角度,給趙香侬開門的人就像是她第一次來來到這裡一樣。
正打算洗澡的男人在聽到了敲門聲音匆匆忙忙隻能套上那件牛仔褲來開門,隻不過,這次沒有穿上衣就來給她開門的宋玉澤并沒有讓趙香侬雙頰發燙,因為,有着這般完美的肌膚紋理的男人是她的。
宋玉澤就站在敞開百分之四十五度的門縫處,什麼話也沒說,什麼事情也沒做,就那樣靜靜的站着,低頭看她。
意識到現在自己的裝扮,趙香侬心裡感到好笑,嬌嗔:“宋玉澤,是我。
”
“我知道是你。
”聲音和平常一模一樣。
“知道了還……”趙香侬手掌去推了推宋玉澤的兇腔,示意他讓開:“我們到裡面去說話。
”
“你确定要進去嗎?
”宋玉澤聲音比起剛剛冷了一些。
“宋玉澤。
”趙香侬闆起臉,兇他。
幾分鐘之後,趙香侬這才明白,為什麼宋玉澤剛剛會問出那樣的話“你确定要進去嗎?
”
那麼久才來開門不是因為在洗澡。
灰色的男式T恤和薄荷綠的女式連衫群混在一起掉落在地毯上,床單映襯出來的那具躲在床單下的身體在瑟瑟發抖着。
站在床前,趙香侬有點的茫然,回頭,去看宋玉澤,觸到她的目光之後他垂下了眼簾。
于是,趙香侬有點明白了,手抓住被單角一扯。
有那麼一瞬間,趙香侬還以為自己看到了另外一個夏小純,再透過夏小純是另外的一個人,一個女人,不,應該是女孩,那位女孩還來不及變成一位女人她的生命已然早早的凋零。
作者有話要說:這段故事是由王菲的《緻青春》所衍生出來的,男女主要形象來自于歌裡的最初兩句:他不羁的臉像天色将晚,她洗過的發像心中火焰。
而從這段故事的書名也就可以看出不會是一段輕松的故事,開在罪惡裡的花朵。
期待吧,這段故事也許會很糾結,但我相信一定會烙印着屬于這個夏天的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