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八日,天空蔚藍,陽光明媚而柔和,照在人的身上非常舒服。
今天,崗比斯的國王,愛德華.奧古斯特陛下将在大教堂冊封安吉麗娜.布蘭斯泰特.約克為王後,奧古斯特家族與約克家族正式締結後族盟約,而在此之前,國王要先冊封維克多.溫.蘭德爾殿下為崗比斯的伯爵領主,攝政王則代表崗比斯王國的所有領主和貴族授予他王國守護者的權柄。
布利諾爾教堂廣場上彩帶飄揚,旌旗招展,榮耀騎士團率領精銳士兵封鎖路口,禁止馬車和行人通過。
布利諾爾城的貴族子弟和各家族侍從們隻能聚在道路的兩側,等候國王與王後的車駕巡視布利諾爾城。
此刻,布利諾爾大教堂寬闊的正廳,四名全身被精美铠甲包裹的騎士手持儀仗單手矛,拱衛着一身湛藍甲胄的維克多,走在金色的羊絨地毯上,兩邊是六座的持劍天使像,它們有4.5米高,通體用白釉岩精心雕琢而成,羽翼收斂,面對正廳入口,垂首半跪于基座上,仿佛在向蘭德爾殿下緻意。
越過光輝天使像,金毯兩側站滿了崗比斯王國的大小領主和諸國使節,大家都向緩緩而來的蘭德爾殿下行注目禮。
蘭德爾殿下感知敏銳,任何聲音都瞞不過他的耳朵,即便美貌而大膽的高階女騎士也不會在這種場合交頭接耳,對蘭德爾殿下發表議論。
所有人都保持安靜,大廳内隻有儀仗騎士和蘭德爾殿下铿锵的腳步聲,氣氛肅穆又凝重。
看着漸漸走近的維克多,愛德華莫名有些心慌,悄悄運轉鬥氣才抑制住轉移目光的沖動。
背後傳來一股磅礴厚重的力量,它并非真實卻如同巍峨的山嶽――是戈隆侯爵傳遞的精神力量。
愛德華緊張的情緒放松了許多,回頭看了眼戈隆、羅蘭和西爾維娅三位王國守護者,不由得挺直了腰背,渙散的目光重新凝聚在維克多的身上,嘴角翹起一個微笑。
蘭德爾殿下是我們崗比斯王國的守護者。
陽光透過頂部的水晶天窗,照進祈禱大廳形成一道純淨的光柱,落在台階之上,籠罩塔莫爾牧首、愛德華國王和威廉姆斯攝政王。
維克多走進光柱,湛藍的铠甲渡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增添了神聖的氛圍。
他抽出長劍,半跪于台階上,低下頭,将長劍捧在手上。
年輕的國王接過蘭德爾子爵手中的精金長劍,劍刃搭着他的肩甲,揚聲說道:
“我,崗比斯之主,愛德華.奧古斯特以國王的名義,冊封維克多.溫.蘭德爾為崗比斯王國的伯爵領主,從今日起,蘭德爾家族即崗比斯的世襲伯爵家族。
”
說完,愛德華交還長劍,從旁邊的執劍騎士捧着的托盤裡取出伯爵印鑒賜予維克多。
小男爵在九年前就向凱瑟琳和愛德華立下過忠誠誓言,誓言不需要重複。
維克多一言不發地接過佩劍,站起身,将蘭德爾家族的伯爵印鑒放入儀仗騎士捧着的盒子裡,并從裡面取出子爵印鑒,擺在執劍騎士的托盤上。
至此,蘭德爾家族的伯爵冊封儀式宣告結束。
威廉姆斯和愛德華互換位置,大聲說道:“我,崗比斯的攝政王,威廉姆斯.奧古斯特代表崗比斯王國的領主和貴族,在這神聖之地,授予維克多.溫布爾頓.蘭德爾殿下守護王國的權柄。
”
攝政王取出鑲嵌風元素水晶的秘銀匕首,雙手捧着遞給維克多。
高舉起象征守護者身份的匕首,維克多向領主和賓客們展示守護者的力量,暗金異色的眼眸徹底轉為暗金色,無形的風将他清靈的聲音傳至每一個人的耳中。
“我,維克多.溫布爾頓.蘭德爾在這神聖之地,在至高主的注視下,肩負起守護崗比斯的王國的責任,以此為榮耀,自今日起,至我生命終結的一天。
”
“願至高無上的光輝之主指引你的道路。
”
身穿牧首法袍的塔莫爾在兇口虛畫聖徽,笑容很有親和力,說道:“蘭德爾殿下,接受崗比斯子民的歡呼吧。
我同樣為崗比斯王國增添了一位傳奇守護者而倍感欣喜。
”
外界對維克多究竟是黃金階還是傳奇一直存在争議,塔莫爾牧首的這番表态坐實了他傳奇強者的身份。
除了路德維希公爵和安德烈殿下,觀禮的崗比斯領主和諸國使節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保持片刻的甯靜。
“金眼伯爵!
”
一道略顯沙啞卻别具魅力的女聲率先打破突兀的安靜――是吉莉安。
循着聲音望過去,維克多看見身材高挑,氣質冷豔的契布曼大小姐。
面對衆人聚焦的矚目,她絲毫不怯,隻與維克多對視着,下巴驕傲地擡起,飽滿的紅唇噙着得意洋洋的笑容,迷人的鳳眼中滿是傾慕與自豪,就像分享丈夫榮耀的妻子。
按照維克多的觀念,和自己有着共同目标的愛人才能稱為伴侶。
吉莉安.契布曼現在已經不能算做他的伴侶,卻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寵愛的情人。
揚起手中的守護者匕首,維克多對着吉莉安颔首微笑。
契布曼家的大小姐提起裙裾,屈膝行禮。
周圍的人終于鼓掌歡呼:
“金眼伯爵!
”
“金眼伯爵蘭德爾殿下,我們向您緻意。
”
教堂侍從跑出祈禱大廳,大教堂外随即響起嘹亮的号角聲,接着是貴族子弟和家族侍從的歡呼,他們在慶祝崗比斯增添一位傳奇守護者。
維克多走上國王身後的高台,與西爾維娅、羅蘭和戈隆站在一起。
“金眼伯爵?
”西爾維娅眼波流轉,低聲笑道。
“确實不太好聽。
”維克多含笑說道。
一道酸溜溜,氣鼓鼓的目光瞬間變得含情脈脈――那是翠絲莉。
她傲嬌、腼腆,又容易吃醋,絕對無法像吉莉安那樣,在衆目睽睽之下,對維克多大膽示愛,但不妨礙她打破果醋壇子,遷怒維克多。
她服用了鸢堡提供的孕育藥劑,現在不能使用鬥氣,難以控制自身的情緒,怒氣來得快,哄起來也簡單,讀懂了維克多的唇語,立刻轉嗔為喜。
當然,維克多讓她看到唇語,她才能看到,就好像他不想讓吉莉安讀到他的評價一樣。
“維克多,你很體貼啊。
”以嚴肅著稱的戈隆侯爵難得地玩笑了一句。
幾年前,他還以上位者姿态拉攏維克多,追上他的車隊,送給他鸢堡收藏的流火之矢卷軸。
那時,維克多僅僅表現出了追趕的劍聖德拉文的潛力,如今,他卻真的有了暗金之眼。
羅蘭公主思維發散,白皙纖長的手指順着三位守護者逐一點過去,最後點到自己。
“嘿嘿,崗比斯四大守護者,地、火、風、水全齊了。
”
西爾維娅用龐大的精神力量屏蔽守護者的交流,即便路德維希和安德烈兩位黃金騎士也“聽”不到,“看”不到他們的交談。
但所有人都能想的到,崗比斯守護者的實力無與倫比。
博瑞王國的安德烈.克裡斯托弗殿下深邃内斂的目光和維克多輕輕觸碰了一下,優雅的點頭緻意,不露半點心思。
黃金騎士的精神力量無法撼動維克多的心靈,卻可以向他傳遞心意。
安德烈隻若無其事地看了維克多的一眼,沒有表達祝賀之意,本身就顯得蹊跷。
西爾維娅很快解除了維克多的困惑,淡淡說道:“你和羅蘭在外面玩瘋了,有件事情你們還不知情……博瑞人和塔莫爾牧首共同給你準備了一份精彩生動的禮物。
”
“什麼禮物?
怎麼不告訴我?
”羅蘭好奇地埋怨道。
“誰叫你貪玩的?
”戈隆侯爵不客氣地怼了回去。
“明天,我們共同欣賞安德烈和塔莫爾給維克多的賀禮。
”西爾維娅瞄了維克多,笑道:“親愛的,你是主人,地點由你決定……必須定在城外哦。
”
維克多從位于下方左側的索菲娅身上收回目光,颔首道:“那就定在溫布爾頓侯爵的城外莊園。
”
戈隆侯爵沉吟片刻,點頭說道:“很好……索菲娅的影響力比殿下猶有過之,這件事情确實應該把她拉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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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溫布爾頓侯爵府的馬車行駛在布利諾爾貴族區狹窄的街道上,索菲娅坐在車廂裡閉目沉思,絕美的臉龐透出一抹惆怅。
國王與王後舉辦的晚宴和舞會剛剛結束,作為布利諾爾城五大侯爵之一,她堅持到了最後,盡管沒有任何人邀請她跳舞。
這很正常,黃金騎士有黃金騎士的圈子,白銀騎士有白銀騎士的圈子,索菲娅既不是白銀騎士也不是黃金騎士,有資格邀她共舞的人少之又少,再加上蘭德爾殿下在伴侶的問題上出了名的霸道,以至于翠絲莉和吉莉安都被人敬而遠之,何況蘭德爾殿下的妻子――有王都第一美人之稱的溫布爾頓女侯爵?
奧斯丁和霍拉伯爵可都是皿淋淋的例子啊。
索菲娅并不在乎這些,她早已過了炫耀女性魅力的階段。
事實上,她從來就沒有這方面的膚淺和虛榮,美貌和魅力僅是她融入貴族圈的手段,她更相信自己的力量和智慧。
不過,索菲娅看到了懷孕的凱瑟琳,鸢堡的前任女主人無疑是高階女騎士關注的焦點。
所有人都圍在她的身畔,羨慕她的好運氣。
索菲娅也不例外,她羨慕凱瑟琳的同時,第一次感受到身為妻子的嫉妒。
維克多的太陽精靈皿脈尚未穩定,能夠生育子嗣的機會微乎其微。
凱瑟琳隻是陪同他出訪納維爾王國,朝夕相處才兩年多,偏偏就懷上了蘭德爾殿下的子嗣。
這不是好運是什麼?
單身的高階女騎士大多渴望征服黃金皿脈的殿下,索菲娅當然也非常喜愛維克多,可他的聰明令她戒懼。
因為她選擇的騎士道路并非傳統的維護家族和領地,而且她已經在商業貴族的道路上走得太遠了。
維克多不用争吵的手段就能把她帶入人馬丘陵的利益圈中,她即便再喜愛維克多,也不能失去自我的意志。
如果能懷上維克多的孩子,一切就不一樣了的……我可以盡情享受他的關愛和體貼,分享他的智慧、力量和權勢,他會愛護我,就像愛護自己的妻子那樣……可恨的家夥,這麼多天都沒來找我,今天見到我,都沒有和我打招呼……索菲娅酸酸地想着心事,完全忽略自己也沒有主動找維克多的事實,隻是沉浸于自憐自哀的情緒中。
偶爾的軟弱哀怨對她而言是一種難得的情感體驗。
馬車行到侯爵府,索菲娅收拾心情,姿勢優雅地邁下馬車,侯府的守衛上前,語氣激動地禀報道:
“大人,男主人回來了,娜塔莉娅夫人正陪殿下在餐廳用餐。
”
索菲娅眼睛一亮,提着繁複華麗的裙擺,踩着精緻的亮銀色高跟鞋,向侯爵府主樓踱去,隻是一眨眼的工夫,她窈窕的身影便消失在侍從的眼中。
尚未走進小餐廳,索菲娅就聽到了娜塔莉娅銀鈴般的嬌笑聲,芳心生出一股醋意,轉過前廳,見到成熟美豔的娜塔莉娅緊挨着丈夫,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正為他剔除紅鲑魚的魚骨。
“親愛的索菲娅,你總算回來了。
維克多誇贊我烤鲑魚的手藝大有進步,你也來嘗嘗。
”娜塔莉娅轉過頭,笑靥如花地說道。
索菲娅微不可查地偷偷撇嘴,皺起細長柳眉,單手插着纖腰,怒氣沖沖地問道:
“今晚,金眼伯爵為什麼不邀請伯爵夫人跳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