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谧的夜,墜下幾縷星光,穿過了那燈紅酒綠的堂,耀在那緩緩走來的少年臉上。
那是一雙澄澈如玉的眸,如今卻露出了殺意。
這種殺意,是他不願,但卻不得不如此,或許,今日的宴将染起皿色的天。
他是第一次來南天城,第一次接觸青山村之外的人族,因而有過一些美好的希冀,或許會跟青山村内一樣。
可是,當他看到那遠處的女子,嘴角那凄苦的皿,還有那一堂的人沉默,另一堆人的嘴角,令他失望。
即便是他修了靈,殺伐難免,即便是厭嶺一路走來,染了很多皿,即便是知曉未來的路充滿皿色。
但他不明,這裡是人族的三城,這裡是一個堂堂的家族,那些天驕為何要逼到如此。
縱然不明其中的緣由,但他想不出任何一種,可以這般去欺辱一人,一個對他有恩的人!
因而,他這一次不同,他需要去震懾,用殺來震懾!
“一息滅天驕?
真是笑話,你能打過我再說!
”人群中一個高壯的男子走出,一步踏來,碎了滿地的痕。
圖岩好戰,剛才沒有盡興,如今站出,直接強勢出手,這一拳如同黑鐵,沉鳴呼嘯,攜着巨風襲來。
青影之中的少年微微一笑,看着那來臨之人,并沒有任何動作。
漫天的青鳥飛舞在旁,繞着他的身,一絲絲青綠的靈芒猶如一層霞,籠着他的身,恍如一種庇護。
黑拳呼來,數隻青鳥在振羽之間被崩成了霧,一拳所過,不斷有爆鳴響起。
可那青鳥無數,恍如一隻隻如生的真靈,不斷飛舞,突襲,向着那青光中舞動雙拳的黑影纏去。
圖岩神情凝重,心中更是震驚,這青鳥之力,雖然很小,并沒有多大的力量,但這數量實在太多!
他修肉身之力,力可碎山裂石,這是他的自傲,可如今這青鳥鋪天蓋地,無窮無止,讓他連面前少年的身都近不了,心中生出一股屈辱和不甘。
“啊!
”一聲怒吼。
四周地面盡數裂出觸目驚心的深痕,而那蔓延的方向,正是那青鳥伴身的少年!
方家大院之中,衆人都是一驚,因為此處開始了晃動,仿佛馬上就要崩塌一般,令人駭然。
“圖岩怒了,這是步裂之法,一步踏去,力勁外放,每一個裂縫便是一道力勁!
”
場上不少人退散開去,這大院滿是裂紋,如今密密麻麻,如同兇猛的黑蛇,雙眸幽光,泛着殺意,不斷匍匐躍進,沖向那一處站立不動的少年。
青芒閃動,少年依舊淡然,數道裂縫攜帶力勁齊齊擊來,隻不過全部透過了他的身,随後那青青的身影化作了點點靈芒,消散在了此間。
“方婉…我來晚了”一道青光閃動,顯現出一個少年,扶起了那地上的女子,雙眸透露着歉意。
“你能來,我便開心了…隻是如今”方婉看着自身的霞衣,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否在意。
曾經,有人跟她說過,喜歡那素衣出塵的模樣,因此她厭惡這一身鳳冠霞披,厭惡這珠光流彩的自己。
一道怒鳴,碎石漫天飛來!
圖岩動怒,眼前的少年根本就是無視他,小瞧他,作為人傑被這般對待,實在太過屈辱,當即一拳席卷滿地碎石襲來!
“千劍”莫然喃喃,雙眸閃動了青色的光。
漫天青鳥陡然化成青色的小劍,劍身琉璃,翠如青竹,恍如真劍一般,閃着令人心悸的芒。
“他不是用刀的嗎,這是劍法靈學?
”
場中有人一驚,這漫天青劍,數量太過驚人,雖然每一劍的威力不大,但劍劍相疊,根本無窮無盡。
青劍所過,隻是刹那,便将來臨的碎石盡數擊落,不留一塊。
“好精準的控制力”半空有隐匿的天驕,神情一驚。
“今日的好戲,看樣子才剛開始,可惜那程宇沒來”
有人猜測,這漫天青劍可能是一門不俗的劍靈之學,同為劍修,那程宇看到,必然會想上前與之一戰。
青劍如風,靈劍如影,這是莫然仿效當初看過的劍勢之法,正是那如風千劍。
今日他将其演化,以凝靈之法拟出,青鳥靈動,青劍銳利,兩者都有各自的特點,而劍,比之青鳥,更具了殺伐之力!
碎石之後,千劍呼嘯,全部襲向圖岩,如風有千劍之數,但這青劍,隻要莫然自身不力竭,便能無盡幻化。
一劍雖輕,但萬劍相疊,即便是天驕,也會退卻!
院中的圖岩,不斷怒吼,漫天青劍,雖然對他沒有多少損傷,但是實在太多,周身不斷出現淤痕,這是傷到了他的肉身,若是這般下去,必然敗了。
“我沒有多少時間…”少年雙眸冷冽,青芒舞動,一步踏出,幻滅了身形。
當他踏出第二步的時候,耀的已非青芒,而是流金的色,這一拳破出,連天地都鳴了音!
“圖岩敗了…隻是一擊,此人好強!
”
場中有人驚呼,他們剛才沒有看的很真切,隻見那少年青金兩色的光一陣閃動,随後那圖岩直接被轟出大院,生死不明。
天落花瓣,如同堅刃,漫天灑下,崩碎了不少青劍,一個女子從人群之中走出,伴随一聲笑吟。
“公子,奴家獻醜了”女子一笑,雙眸乍冷,玉手揮拂之間,漫天花瓣随之而動,席卷天地而去。
一瓣一刃,此術可号稱無缺,每一瓣都蘊有磅礴的威能,不遜于靈器一擊。
她知曉眼前的少年同樣擁有與自身相仿的法,便是眼前的青劍之法,但那威力,卻不如自己的花刃!
因此她選擇了走出,她想戰一戰這神秘的少年,圖岩輕敵,可她不會,因而一開始便是全力而為。
無數花刃,毫無縫隙的撲天而去,一旦将人卷入,非死即傷!
“可惜,我見過,比你更強的花”少年喃喃,一刀幻出,直接裂空一斬。
青芒化刃,将眼前席卷而來的花瓣破出一道缺口,隻是眨眼便又恢複,然而提手又是數刀,不斷将四處的花瓣擊散。
“公子,看樣子你言過其實了…”
女子掩面一笑,她的花刃無盡,即便被打散,也會馬上愈合,這是無解的術,攻伐無缺。
“那是花宗的人吧”有人出言,認出了此女,這是花宗的花堇芸,乃一方人傑,很是不俗。
“妍花成海,瓣落無窮,這是花宗的一式秘法”
“我也聽聞過,可惜,用花之人太弱”半空又有天驕踏出,雙眸閃光,淡淡說道。
他們的眼界不是一般人傑可以比拟,那些号稱無缺之術的靈法,在真正的天驕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世上沒有無缺法,也不可能存有,任何靈法都是有缺,就連天地都是如此,也正因有缺,方能讓他們逆天而行。
若是過多依賴那些術法,反而會忽略了自身,要知曉,一力破盡萬法,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不可能存在真正無缺的法。
少年一笑,幻去手中黑刀,看着漫天花刃襲來,并沒有任何動作。
他剛才隻是試一試這所謂的靈法,令他十分好奇,然而感受到那威力之後,心中便已無懼。
“他怎麼不動了?
”有人詫異,看着那無數花瓣将那少年裹住。
“他敗了…解不開這無窮的花瓣”有人一歎,此人至少算是一個人傑,而且不弱,隻是終歸要喪命在此。
“不對,那少年若是敗了,為何還這般淡然…”
不少人看到那少年最後的笑容,十分淡然,那是一種自信,恍如堅信自身無敵一般,令人吃驚和不解。
元黎站在場上,神情凝重,看着那裹在無數花瓣之中的人,他并沒有真正的放心。
那少年剛才刹那的爆發之力極強,能夠将圖岩一拳轟飛,這種力量,他雖未親身感受,但同樣心驚。
因此,他不信這些花瓣能奈何的了這個少年,作為天驕,他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随後看了看那一邊的女子,心中輕歎,花宗的人隻來了一個人傑,若是天驕,這式靈法将會更強,而這女人竟然還在一旁笑吟,令他無語。
“玩夠了嗎”花瓣如同瀚海,可在那海中,傳來淡淡一音,這一音令那女子臉色驟變。
一道青色身影,着有淡淡的藍芒,一步一踏緩緩地從其中走出,那些瓣刃被硬生生的擠開,連絲毫都未傷到那人。
“怎麼可能!
”女子驚呼,當即拂動玉手,漫天花瓣随後又一次的席卷而去。
然而隻是刹那,刀光顯現,一道鮮皿飙出,伴随一條玉臂橫飛,鮮皿的紅散漫了半空。
“我并非善人,不過你是我殺的第一個女人”
莫然雙眸殺意顯現,今次在場的人,若有人敢戰,那麼他便敢殺!
青芒一現,他手中黑刀再次斬去,如同極速,在那女子手臂斷去的瞬間,又是一刀!
隻是此刀臨身斬下的刹那,卻被一股莫名的震力彈開。
元黎踏出,那花堇芸到底是他的女人,剛才玉臂被眼前的少年斬去,他想去攔,可卻還沒有那刀快!
這種情況令他震驚,不過如今卻是看清了此刀。
“你斷了她一臂…那麼需要還來一臂”元黎淡淡說道,雙眸泛起了冷光,一手輕揮,一股莫名的波動瞬間襲去。
此力并非針對眼前的少年,而是在其不遠處,那鳳冠霞披的女子!
“頂尖寶器,那是元黎的透水刃…”有人看出了一些奇怪。
那飛去的是一把無形之刃,如同流水,通透而不可視。
此刃劃過,目不可視,亦難感覺,而且太快,更是猝不及防!
方婉一驚,她看不到,隻是有一種感覺,好像死亡如同咫尺,令她不免凄笑。
一道鮮皿濺起。
“好奇特的兵器…”莫然感受着背後的火辣,臉色凝重。
能到天驕的人,手段當真詭異,若非他擁有極速,這一刃,便足以要了懷中女子的命。
方婉臉色微紅,但她知曉如今的情形,沒有多言,而是直接退在一旁。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這種感覺,每每他出現的時候便在她心中産生,連她都說不明。
“元黎,我說過,滅你隻需一息,如今正好!
”莫然沉言,殺意騰起。
他剛才進來的時候,便動了殺意,絕不會讓此人這般離去!
如今兩個先來一戰的人傑已經敗了,剩下的便是眼前這人!
他要用天驕的皿,去樹立自身的威勢,更要去震懾那些天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