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府後院卧房,一名身着道袍,二十歲許,仙風道骨,頗為俊朗的年輕人走出房門。
正是醫家天驕——李東湖!
在其身後,嬌俏若花的柴蔚,抱着藥箱,亦步亦趨。
“東湖先生,胡來的傷勢如何?
”
吳明聲音雖平淡,卻隐約透着一絲輕顫。
“哼,以後這種小病小傷就别來找我了!
”
李東湖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扭頭就走,高傲的像隻大白鵝。
“柴蔚,帶東湖先生去休息。
”
雖然對方很不給面子,但吳明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有些松了口氣的笑吟吟道。
“不必了!
”
李東湖随意的擺擺手,向前走了兩步後,驟然轉身,好奇的上下打量吳明,摩挲着下巴道,“雖然知道你不會說,但我還是想問,你體内的邪物是如何解決的?
”
“既然先生知道我不好說,何必追根究底?
”
吳明瞳孔微縮,淡淡道。
“這倒也是!
”
李東湖咂了咂嘴,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話鋒一轉道,“那小子的傷口,竟然先用針線縫合,再輔以藥膏外敷,内以丹藥溫養,這種方法子是誰所傳?
”
聽得此言,紅蓮也是頗為好奇,因為據她所知,還從未有人用這種方法處理傷口,這還是吳明親自下手處理的!
實在是胡來的傷口太大,即便服下丹藥,也不可能立刻愈合,而以真氣維持消耗甚劇,外加膏藥塗抹也會被皿水沖走,當時還将衆人唬了一跳,生怕胡來有個好歹,沒法向胡倉交代!
就連做小白兔狀的柴蔚,也是微擡螓首,目露好奇之色。
“呵呵,我身上的衣服是菁姨做的,這手工針線活,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
吳明莞爾一笑,輕撫身上衣衫。
“算你狠!
”
李東湖微怔,旋即恍然,指着吳明苦笑不已,“這法子很好,若你不介意,我準備傳入軍中,當然,這份功勞,會記在你頭上!
”
“身為兵家子弟,能做一點貢獻也是應該的,先生随意!
”
吳明目光微閃,颔首同意。
李東湖滿意的點點頭,轉身而去。
以他的聰明,隻要給出一點指示,就能瞬間明白。
之所以有最後一說,并非是真的征詢意見,而是想看看,吳明的表現,好在還算差強人意!
“少爺,您不會是把胡來哥當衣服給縫了吧?
”
紅蓮俏臉泛白,目露驚懼。
一想到胡來那瘆人的傷口,她就想到,吳明雲淡風輕的在翻卷的傷口上穿針引線的一幕,實在太吓人了!
“小王爺,胡來大哥醒了!
”
就在此時,房門再次打開,陳巧雲美眸泛紅的走了出來,斂衽一禮。
“好了,下去休息吧!
”
吳明擺擺手道。
“胡來大哥重傷未愈,我想在這裡照顧他!
請小王爺恩準。
”
陳巧雲猶豫道。
“也好!
”
吳明眼皮微擡,便走入房中。
紅蓮将房門關好,拉着陳巧雲到一旁說悄悄話去了。
“小王爺!
”
察覺到有人進來,胡來看清是吳明,強撐着虛弱的身體就要起身見禮。
雖然傷勢駭人,可在不惜靈丹妙藥,還有李東湖妙手回春之下,此時的胡來除了損耗太大外,隻要安心靜養,就不會留下什麼後患。
“好好躺着!
”
吳明緊走幾步上前,将他按下,塞了塞被角,看着胡來蒼白清瘦的臉頰,歎聲道,“若心裡有怨,就說出來吧!
”
“屬下不敢!
”
胡來脫口而出道。
“不敢?
這麼說就是有,不敢說出來?
”
吳明眉頭微挑,嘴角隐有笑意。
“屬下……”
胡來渾身一震,面露惶急,看到吳明臉上的笑意時,才知是在開玩笑,不由有些松了口氣的有些不忿道,“小王爺,你明知道我一直想參軍,為何要用這種法子?
駱駝沒事了吧?
”
這番話的口氣,跟以往沒什麼不同,既有下屬的尊敬,也有朋友間的随意!
“放心,駱駝命硬的很,比你可輕快多了!
”
吳明心頭微松,嘴角的笑意嗖的斂去,輕拍着胡來肩頭,道,“你覺得我們現在的實力如何?
”
“危如累卵!
”
胡來有些不明所以,還是照實回答,“雖然小王爺三翻四次力挽狂瀾,使王府于危難中不倒,可我們還是太弱小了,所以我才想早早入軍中,拉起我們自己的隊伍,才能快速壯大!
”
“真的是這樣嗎?
”
吳明目光深邃無比的道。
“這……”
胡來本就沒有多少皿色的臉頰,刷的一下慘白,顫抖的低下頭。
“我知道,你一直想去軍中曆練,繼承你父親的遺志,我也知道,胡老和虎叔的傷勢是怎麼來的,這些我都記在心裡,時刻不敢忘記。
你要記住,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我們的肩上擔着一樣的責任。
”
吳明語重心長道。
“小王爺,我……我錯了!
”
胡來渾身一震,虎目泛紅。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更何況,你的出發點并沒有錯,隻是沒有看清大局。
”
吳明微笑颔首,面色一正道,“我知道,你心裡還在疑惑,為何非要去宗門不可,為何是你!
”
“小王爺明朝秋毫,屬下确實有此疑問!
”
胡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順勢抹了把臉。
“事到如今,不妨告訴你實話,我此生怕是與宗門無緣了!
”
吳明歎聲道。
“怎麼會?
小王爺的天賦遠在我等之上,隻要您點頭,任何宗門都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啊!
”
胡來驚詫莫名。
“各種因由,多說無益,你隻要知道,我需要你們的保護,去了軍中的兄弟們,也需要你們的保護!
須知,如今的神州,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宗門把控全局!
徐拓的性格去了宗門,雖然不會出亂子,可要想有所作為希望不大,而且容易成為别人欺負的目标。
你卻不同,自入府時,你便是最機靈的一個,有什麼事都撺掇猴子出頭,我可是記得。
”
吳明說到最後,似是想起了當初,不由會心一笑。
“小王爺高瞻遠矚,屬下定當盡心竭力,絕不負所托!
”
胡來先是尴尬的縮了縮頭,轉而肅然颔首道。
“好了,該說的都說,好好休息,我還等着你們為我遮風擋雨!
”
吳明拍了拍胡來肩頭,緩緩起身。
“小王爺,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
胡來哽咽道。
吳明身形微頓,略略點頭,便走房外。
“小王爺!
”
陳巧雲趕緊上前,斂衽一禮,俏臉上難掩緊張。
“好好照顧他!
”
吳明留下一句話,便帶着紅蓮離開。
……
“小王爺,一切都安排好了!
”
回慈芸苑的路上,柴青前來禀報。
“柴叔,可是有話對我說?
”
吳明微微颔首,目光灼灼道。
雖然柴青确實有任務在身,但都是在武館中坐鎮,傳信也是另有專職人員,就連這次鬥武考較,胡來重傷至此,胡倉都沒有離開。
“就知道瞞不過小王爺法眼!
”
柴青尴尬的搓了搓手,苦着臉道,“本來這件事不該勞煩小王爺,可是我實在摸不準,為何獨獨留下了蔚兒那丫頭。
”
說來說去,這次王府衆小都有任務安排,唯獨沒有他家柴蔚的份兒,讓這個一向沉默寡言的大老粗,都忍不住來問了。
“柴叔多慮了,一來是柴蔚妹妹年齡尚小……”
吳明并未見責,了然一笑。
“不小了,不小了,都快十五歲了,大姑娘了!
”
說到自家閨女,柴青滿面自豪,忍不住搶話道。
難怪他如此,任誰有那麼一個如花似玉,又溫文爾雅的閨女,都會如此。
“柴叔,你可知道,柴蔚妹妹喜歡什麼?
”
吳明也不生氣,一邊走,一邊笑吟吟問道。
“這……”
柴青老臉一僵。
知女莫若父,縱然常年忙于事務,可從未減少過對獨女的關心。
“柴叔,還有兩年,等等看吧!
”
吳明了然輕笑,寬慰似的拍了拍柴青肩膀,精緻而去。
“小王爺,我……”
柴青張了張,最後垂頭喪氣而去。
“少爺,柴大叔想要柴蔚妹妹入宗門嗎?
”
紅蓮好奇問道。
“不,恰恰相反!
”
吳明歎息道。
“啊?
柴大叔平日裡對柴蔚妹妹寶貝的不得了,怎麼舍得啊?
”
紅蓮納悶道。
“或許他覺得,自己女兒不該特殊吧!
”
吳明随意道。
紅蓮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卻沒有看到,吳明深邃的目光中,似乎透露着什麼。
“柴蔚那丫頭,竟然對醫道情有獨鐘,看來也該給她找個師父了!
說不定,還會有意外收獲。
”
其腦海中,那個平日裡頗為恬靜,性子與蘭心慧極為相似的小姑娘,抱着藥箱跟在李東湖身後的一幕,那般融洽自然。
吳明不由得會心一笑。
“小王爺,木春木公公來訪!
”
就在此時,孫善武前來禀報。
“木春?
”
吳明眉頭一挑,淡淡道,“就說我身體有恙,不便見客!
”
“屬下說了,可木公公堅持要見您!
”
孫善武苦笑一聲道。
早在三天前,府中就下令,一律不見外客,可木春的身份特殊,他才來通報一聲。
“哼,這就忍不住了嗎?
也罷,就見一見好了!
”
吳明沉吟少頃,冷冷一曬的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