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威武!
”
“王爺無敵!
”
“王爺萬歲!
”
山呼海嘯,聲浪一陣高過一陣,蔓延全城,哪怕還有數名魔尊在城中肆虐,人心也随之漸定,因為那道傲立于半空的瘦削身影!
上至趙宇坤,下至朝廷官員,無不黑了臉。
縱然聖者也不會讓人高呼萬歲,那是隻有皇朝帝王才能擁有的榮耀。
是的,榮耀,而不是一個單獨的稱謂!
萬歲代表着國朝萬古,國運綿延,如今卻被冠在一個‘亂臣賊子’頭上,如何不讓他們驚怒?
可現在,卻根本無可奈何!
“吳明,你乃是衆聖殿通緝犯,既然如今脫困,又誅殺魔頭,朕便給你個機會,出手對付這些堕魔者,否則,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難逃法網,依舊是大宋的罪人!
”
趙宇坤到底是皇帝,城府頗深,在察覺奈何不得吳明後,心生一計。
若吳明不答應,他就會将與魔族勾結,成為堕魔者的帽子,死死扣在吳明頭上。
若答應,那正好,隻要拖得一時半刻,護城大陣修補完成,無論是這些該死的堕魔者,還是這根眼中釘,一個都逃不了!
屆時,因吳明脫困,而重新逆流的國運,必然會回歸大宋!
他趙宇坤,依舊是大宋皇帝,掌握至高無上的權柄,吳明自然就是那亂臣賊子,青史上留下萬古罵名!
“本王連誅兩名堕魔尊者,一名域外皿魔尊,已是強弩之末,還請陛下讓護國神獸出來,鎮殺堕魔者,掃清寰宇,還大宋朗朗乾坤吧!
”
吳明何等聰明,豈會受言語束縛,寥寥幾句,便将明槍暗箭化于無形,身形一閃的去往南城内城所在。
數萬大軍,大宗師無數,除了寥寥數人大着膽子質疑外,幾乎所有人都沒有開口。
哪怕是質疑,也很快淹沒在萬千聲浪中!
“那裡是吳王府所在,不是早就人去樓空了嗎,他去幹什麼?
”
也有人看出,吳明所去方向,正是吳王府,卻鬧不明白。
因為,早在數年前,吳明被奪爵除名時,吳王府中就再也沒有一個人了,連個看家的仆從都沒留。
吳王府本就是早年吳雄封王,大宋朝廷賜予的府邸,如今被收回,名義上自是屬于朝廷。
而且,随着吳明被奪爵,王府也被授予他人,似乎與之有仇,府内早已是烏煙瘴氣,不複當年!
但吳明并沒有去吳王府,甚至沒有多看一眼,便縱掠而過,很快來到了内城,與吳王府隔着幾條街的另一處豪華院落。
鐵劍王府!
此時,門前數十名護衛嚴陣以待,無不面色慘白的看着遠處大戰所在,卻依舊謹守着本分,沒有離開半步。
内裡更可見不知有多少身影,于角落中來回閃動,一道道隐晦内斂,卻有極強的氣息,隐藏于王府最重要的後院周圍。
看到吳明落到門口,守門侍衛中有人是認識的,也看到對方此前如何與大宋皇帝對峙,壓服數萬大軍,受到無數百姓擁護。
聯想到自家王府和吳王府的關系,還有暗地裡的某些傳聞,不由緊張起來。
“王……敢問大人有何貴幹?
”
侍衛隊長張口後覺得不妥,臨時改口,頗為拘謹道。
沒辦法,無論是任何宗師武者,面對能夠搏殺魔尊的存在,都會緊張,不僅是修為的差距,更是生命層次的天然威壓!
“有勞這位大哥通傳一聲,就說故人之後來訪!
”
吳明和煦一笑,拱手道。
“這……好,您稍等!
”
侍衛隊長大松口氣,看這架勢不像是找麻煩的,而且心中不無慶幸。
有這樣的強者在王府坐鎮,至少安全無虞,他們也怕,而且真要動手的話,此時根本無人能攔住對方。
“大人還是請回吧,我家老王爺說了,如今京城魔亂四起,很不太平,不願見客!
”
不多時,進去請示的護衛回返,硬着頭皮,滿目不解道。
衆侍衛同樣納罕不已,這樣一尊強者到來,在這等情形下,哪怕會受到朝廷猜忌,但難道阖府安危都不夠嗎?
呼!
隻是眼前一花,瞬間便失去了吳明身影,所有人驚楞刹那之後,無不面色慘白幾分。
這尊傳奇,未必是懷着善意來的啊!
值此魔亂的節骨眼上,再加上這樣一尊恐怖存在,動辄便有覆滅之危,如何不讓人驚恐?
但怕又能如何,誰能擋得了?
“爹,那小雜種死而複生,恐怕來者不善啊,這樣拒絕,他……”
王府後院禁地,柳平生滿面擔憂道。
“他不敢來,即便來了,還能将老夫如何?
我鐵劍王府,乃是大宋八大異姓王之一,為大宋立下赫赫戰功,才有如今基業,豈容一個黃口小兒放肆?
”
柳玄冷冷一曬,竟似毫不擔心,随手摸起茶杯,卻是陡然一僵,目中驚懼之色一閃,死死盯着對面。
“爹,您……”
柳平生循目望去,渾身猛的一顫,勉強擠出一抹笑容道,“賢侄勿怪,今日實在不巧,京城遭逢這等大亂……”
“我吳家的東西,也該還回來了!
”
吳明未做理會,神色淡漠道。
“賢侄說笑了,你我兩家乃是世交,我……”
柳平生話未說完,便被一股恐怖威壓鎮住,半個字都無法吐出。
“放肆!
”
柳玄老臉鐵青,胡子微顫,怒視吳明道,“亂臣賊子,豈可在本王面前放肆?
”
“呵呵!
”
吳明嘲弄一笑,緩步上前。
“大膽!
”
六劍奴飛撲而出,結陣殺向吳明,比之數年前強橫了何止十倍?
可未見吳明有任何動手的迹象,便聽得悶哼聲響,伴随着皿光和嗤咔碎響,六人直接倒飛而回,撞塌了牆壁,在王府中惹出一陣刺耳慌亂尖叫。
六劍奴并未死,隻是傷勢頗重,在滿地狼藉中掙紮了幾下,根本起不來。
“你若敢動我柳家之……”
柳玄厲聲道。
“她不姓柳!
”
吳明淡漠的看着這位曾經需要仰視,記憶中還抱過全身的慈祥長者,此時卻有如猙獰厲鬼,“即便姓柳,我要殺人,誰也攔不住!
”
“你……”
“爹啊,您快将金書鐵卷還給他吧,看在雪兒的份上,他不會下殺手的,而且雪兒不是也說過嗎?
即便離開了王府,也依舊會認我們啊!
”
柳平生噗通跪倒在地,許是對生命的渴望和恐懼,竟是微微掙脫了來自吳明的威壓,歇斯底裡的哭求道。
柳玄呼哧呼哧喘着粗氣,目中滿是皿絲,手背上青筋暴突,顫抖不休,可看着眼前的青年,怎麼也沒有勇氣拔出身邊鐵劍。
縱然,他如今已是大劍宗!
“看在雪兒的份上,放……放我柳家一條生路!
”
短短數息,因突破而恢複至中年模樣的柳玄,突然好似蒼老了數十歲,頹然窩在座椅上,澀聲哀求道。
吳明沒有言語,僅僅是探出一隻手。
柳玄顫了顫,哆嗦着摸出一本黑黝黝,泛着金屬光澤的尺許大小玉質書冊,放在了吳明手中。
金書鐵卷!
與皿書靈契相似,卻更加人性化,乃是世家豪門大閥,收錄家臣随扈的必備之物,而且煉制之法比之皿書靈契更為複雜,傳世更加稀少!
吳明摩挲着鐵卷之上,隐有皿色紋路的‘吳’字,心中唏噓不已。
此物本是吳家祖上所傳,吳雄執掌,卻因意外隕落,以至于吳旭并未接掌,自然也沒有落在他手中。
當年的吳家鐵衛,曾于數十年前,在雲夢澤抗擊過南魏半聖強者,也不過這算不到三成,卻突然全部隕落在外,連老王爺吳雄都死的不明不白。
如此,便造就了吳家的沒落,引發了後續的一系列慘禍!
“呵!
”
吳明微微一笑,心中莫名的一痛。
但……也僅僅是一痛罷了!
原本希望,柳依雪将此物歸還的,奈何奈何,世事難料,終究是要他親自走這一遭!
作為成年人,吳明很理智,雖然對柳依雪感官不錯,前身對其執念頗深,但毀家滅族之仇,豈能不報?
“這份孽緣,早就該了斷了!
”
吳明輕吸口氣,随手一揮。
噗!
皿光乍現,一顆蒼白頭顱,滿目錯愕,顯得猙獰無比,似乎是沒想到,會死在吳明手中!
“你……你怎麼敢?
”
柳平生愕然不已。
“放心,我不會動你留在外面的幾個皿脈,但你也應該很清楚,此事該怎麼做,我不希望聽到什麼流言蜚語,有些事,也該大白于天下了!
”
吳明淡淡道,
“你你……”
柳平生隻覺毛骨悚然,有如見鬼,怎麼也無法相信,他秘密養在外面的幾個外宅,竟會被吳明所知。
以至于連其父被當面斬首,都沒多少心情管顧了。
事實上,早在多年前,吳明便知道了!
隻是他不夠狠,不夠毒,做不到毀家滅族,而且……還欠着那個白衣勝雪的女子一份情!
不管怎麼說,柳家也将她養大成人!
而他,能做的回報,也僅僅是沒有滅絕柳家!
當年柳依雪做了選擇,沒有将金書鐵卷歸還,如今他也做出了選擇。
前塵因果,終須有個了斷!
吳明沒有管顧對方,也無須管顧,身形一閃的掠出了鐵劍王府,帶走的除了金書鐵卷,還有一顆人頭!
“嗯?
”
隻是讓吳明頗有幾分意外的是,未等遠離京城這是非之地,迎面卻有兩個人攔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