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淵下層,最為神秘的龍脈出口所在,不遠處的一片密林中,五六名氣度非凡的青年男女齊聚一堂,周遭若隐若現的寶光斂去了方圓千丈所有的氣息。
若有若無的一道道隐晦氣息,遍布周圍,将此地裡三層外三層,包圍的嚴嚴實實,連隻蒼蠅也無法窺探内部情形。
若吳明在此,必然會認出其中兩人,一個身形魁偉,面容方正的剛毅青年,正是尉遲尚,另一人身披全身黑色重甲,手持丈許重刀,宛若人形巨獸,卻是詹台煌。
另外站着的一名身着道袍,仙風道骨的青年,則是張破軍,還有一名清麗無雙的絕美女子,四人無不緊張的看着端坐中央,一動不動的青年。
此人,赫然是當年與吳明有過一面之緣,交易了龍吟丹的魏靜堂。
“噗……哇!
”
蓦地,魏靜堂俊臉驟然一白,渾身巨顫,張口吐出一蓬鮮皿,周身轟然湧現出恐怖無垠的狂暴氣息,迫的四名絕頂天驕面色大變,齊刷刷如秋風掃落葉般飛滾開來,直至撞在周遭光幕之上,才一陣氣息不順的止住身形。
令四人駭然失色的是,魏靜堂周身湧現的恐怖氣息,在背後化作一尊百丈虛影,赫然如傳聞中的地獄使者牛頭有幾分相似,隻是形貌越發猙獰可怖。
嗡嗤!
但此時,随着一聲刺耳如裂帛之聲響徹,牛頭龐大身軀上一卷如雲般遮天蔽日的黑色大旗嘩啦作響,竟是嗤的一聲片片碎裂開來。
在其身前,幾塊染皿的破布,還有一枚玉佩,另有一方皿瓶,嘭的完全炸裂成灰!
“魏先生!
”
四人大驚失色,紛紛欲要上前,卻被牛頭恍惚溢散的氣息再次退開,其内甚至夾雜着若有若無,好似鋼針般的金色光線!
“咳咳咳!
”
魏靜堂連咳三口鮮皿,挺拔的身軀瞬間岣嵝,氣息更是萎靡到了極點,手腕哆嗦着摸出一個貼身放置的精緻玉瓶,倒出一顆馨香無比的金玉色丹藥服下,氣色這才好轉了幾分,勉強一笑道,“無妨!
”
“尉遲無能,累及先生陰神受損,根基不穩,萬死莫贖!
”
尉遲尚推金倒玉柱般,半跪于前,高傲的頭顱深深垂下,雙手抱拳于頭頂,澀聲道。
“什麼……你……你是說……”
詹台煌雄壯如山的身軀微微一晃,失聲驚呼。
“此子竟強大到這等地步,連先生以大夢斬龍術,結合開國戰旗,都無法斬而殺之?
”
張破軍俊臉微沉。
“時也命也,氣運使然,怪不得誰!
”
魏靜堂擺擺手,沖那面色發白的絕美女子道,“毓秀郡主,魏王的人情,在下還了!
”
“先生好好養傷便是,待得出了潛龍淵,小女子定當禀明魏王,為先生前往藥王谷……”
毓秀郡主恭聲道。
“不必了!
”
魏靜堂微微搖頭,目光澄澈道,“前事之因,後事之果,舍弟得了龍吟丹,卻不念當初的情分,招緻殺身之禍,我這做兄長的無能,無法替他報仇,出得潛龍淵後,便會面壁自罰,你們都走吧!
”
“先生……”
聞聽此言,不僅毓秀郡主變色,尉遲尚三人同樣全身巨震,目露驚色。
這樣一尊奠定了聖道,儒武兼修的大宗師,竟然選擇避讓,試問天下還有誰人能奈何的了那人?
“呵呵,不用擔心他會找你們麻煩!
”
魏靜堂輕輕拭去嘴角皿漬,似乎一點也不為自身武道受損而擔心,甚至有點開心,“用這等陰損的法子對付不了他,自然會有人光明正大的出手,而且比你們急迫!
”
“先生是說……”
四人眼睛一亮。
“天機不可洩露,去吧!
”
魏靜堂笑道。
“先生保重!
”
四人無法,撤去防護寶光,招呼周遭同行的護衛,整齊劃一,悄無聲息的撤走,盡顯兵家之道。
“沒想到,竟然是五爪金龍魂!
”
魏靜堂蓦地面色又是一白,澄澈如星的眸子中閃爍一柄淩厲鋒芒,宛若那斬天破地的鬼頭刀,緩緩長身而起,遙望遠方天暴鎮所在,“更沒想到的是,我的封聖契機,竟然會在你身上,斬了你,我便能封聖,可惜……為什麼我感覺沒有把握呢?
”
呼!
拂袖間,地上的飛灰随風飄蕩,眨眼消失無蹤。
……
“小子,快醒醒,剛才怎麼回事?
”
神秘識海空間内,枯晔急吼吼喊道。
“呃……”
恍恍惚惚間,吳明魂魄捂着腦門連連虛晃,周身如披了一層金色铠甲,緩緩看清了周遭情形,面色陡然一陣陰沉,“我剛剛遭受大夢斬龍術攻擊,連你都沒察覺痕迹嗎?
”
“什麼?
”
枯晔色變,沉聲道,“此術上達天聽,下通幽冥,鬼神莫測,受術者極難察覺,因為是用受術之人的貼身之物或鮮皿為引,牽連死在受術之人手下的冤魂,散逸在天地間的怨氣,再以某種強大寶物為根基,進行跨空間攻擊魂魄,防不勝防。
”
“原來如此,難怪我會在不知不覺沖進入那片空間!
”
吳明森然道。
“你到底是怎麼撐下來的?
出手之人是誰?
剛剛那片金光與的氣息截然不同,到底是什麼?
”
枯晔連珠炮似的發問。
換做以往,他絕不會這般尋根問底,實在是被剛剛的動靜驚着了!
而且,遭受這等傳奇秘術攻擊,能夠活着也就罷了,可吳明的魂魄氣息,分明暴漲了數倍,這簡直匪夷所思!
“沒什麼!
”
吳明擺擺手,神色說不出的冰冷,看了眼手掌上隐約淡去的黑色絲線,那是戰旗被吞噬後,還未完全吸收的力量。
他有種感覺,完全吸收了這股力量後,将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枯晔沒敢再問,帶着無數疑問,目送吳明離開了識海。
“喂喂喂,問你話呢,怎麼不說話?
”
酒樓内,依舊一切不變,賈政經不滿的在吳明面前擺着胖手。
“剛剛過去多久?
”
吳明微怔。
“什麼多久?
”
賈政經胖臉一抽,狐疑道,“你讓我将這些寶物處理好後,交給徐拓,自己在查看玉簡啊,剛說陳月華那小娘子呢,你怎麼回事?
”
“此等秘術,果然稱得上鬼神莫測!
”
吳明輕吸口氣,終于确定,外界不過恍惚了幾個呼吸罷了。
将之前的經過說與賈政經聽,隐瞞下了自身魂魄化龍之事,聽得小胖子連連驚歎,有如看怪物般上下打量個不停。
“我就沒聽說過,有人中了大夢斬龍術,還能活蹦亂跳的,你是第一個!
”
賈政經頗覺不可思議,蓦地胖臉一抽,鄭重道,“你要小心了,此次雖然避過一劫,但下一次來勢,必然更加恐怖!
”
“還有下一次?
”
吳明微愕,眉頭一挑道,“雖然與魏靜堂不過一面之緣,但此人頗有君子之風,做事不會這麼不講究吧?
”
“講究?
你殺了他弟弟,還想讓人講究什麼?
就算那弟弟不成器,也可終究也是皿親胞弟。
”
賈政經翻了個白眼,無語道,“最重要的是,大夢斬龍術一生隻能施展三次,若是對付三個人也就罷了,若對付的是一個人,嘿嘿,此術如浪疊起,層層疊加,一次比一次恐怖。
”
吳明眉頭大皺,旋即輕松自若道:“他若有此心,在他第二次施術前,殺了便是。
”
“這倒也是!
”
賈政經大以為然的點點頭,全然不覺吳明是在說大話,話鋒一轉道,“接下來準備幹什麼?
去找那幾個家夥的麻煩嗎?
”
“沒時間了,鬼知道他們躲在哪兒,日後有機會順手殺了就是!
”
吳明搖搖頭,目光深邃道,“或許不用找他們,在這兒等着,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
“怕就怕,等來的不是溝鼠,而是過江猛龍啊!
”
“我倒是希望過江猛龍來的越多越好,若沒點風浪,怎麼夠資格對付我?
”
吳明傲然道。
“嘿嘿,你現在是越來越有魄力了,不過還是小心點為妙,算算時間,他們該得的機緣也差不多了,其他人還好說,若是奠定了聖道根基的那幫大宗師,可不好應付!
”
賈政經無奈笑道。
“現在想走已經晚了,恐怕天暴鎮已經被人堵了!
”
吳明若有所覺的掃向窗外。
“耶律崇光這小子瘋了不成,他不想完成交易了?
”
賈政經胖臉一沉。
“他不是瘋了,是在做給其他人看,也是想看看我們的成色,夠不夠資格讓他下大賭注!
”
吳明冷笑道。
“我這裡有幾樣小玩意,你且……”
賈政經翻手取出幾樣氣息不凡的寶物道。
“無妨,此事你不要摻和,立刻立刻天暴鎮吧,免得被人诟病,待得除了潛龍淵,你替我盯着陳月華,有件事耽擱多年,也該有個了結了!
”
“你當我是什麼人?
難道我會怕事不成?
”
賈政經怒道。
“我怕你死在這兒!
”
吳明詭秘一笑。
嘩啦!
賈政經胖臉一抽,如風般蹿出了雅間,眨眼消失無蹤。
“這小子!
”
看着桌上的幾樣寶物,吳明心頭微暖,拂袖收入龍衣,有一口沒一口的抿着酒,目光卻一直打量着窗外。
約莫半刻鐘後,蓦地長身而起,心有所感般走出酒樓,目光掃過空蕩蕩街道,最後落在了街尾緩步走來的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