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明鑒!
”
一名穿着黑衣,身段卻玲珑有緻的女子走出,不卑不亢道,“不僅是綠林巨寇,恐怕正道宗門也有人會出手,官府巡捕房也不會坐視不理!
”
其餘衆人無不面色微變,目中隐有驚色,卻謹慎的沒有發言。
“說!
”
吳明眉頭微皺道。
女子正是皿蝴蝶,如今的地陰星,稍稍組織了下言辭道,“如今大宋局部基本安穩,朝廷、世家、宗門在衆聖殿引導下,不會有大亂子爆出,但暗地裡魔道、綠林、散修雖處于弱勢,可矛盾依舊尖銳。
以河州綠林為例,就有許多散修因資源不足,被逼無奈落草為寇,受到朝廷通緝,但也有因各種仇怨,不得不走上這條路。
”
聞聽此言,衆人神色再變,他們中很大一部分就是如此,否則也不會被吳明收服,而條件就是吳明承擔,為他們報仇。
亦或者,吳明作為發起人,将他們凝聚成一股繩,從而讓他們有了報仇的希望。
“總的來說,綠林雖不為正道所容,卻也是江湖必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其中作奸犯科,犯案累累,手段極其兇殘者,大部分都被追殺殆盡,隻有極少實力強勁,智謀無雙之輩,才能躲過朝廷、世家、宗門三方勢力的追捕,而這些人兇名卓著,基本都是獨來獨往,或者本身就有魔道宗門背景,即便是三大勢力也頗為忌憚,最終不了了之。
”
吳明微微颔首,魔道的修煉功法,頗為激進,往往不計後果,隻看結果,以至于修煉者性格越發偏激,出現變、态的幾率确實極高。
“而散修中,一部分是不願加入散修聯盟,受到三大勢力排擠,又不為散修聯盟所容,最後走上這條路,他們往往獨來獨往,實力也頗為不凡,隻是受世俗所不容,行事心狠手辣,最終被列為通緝犯。
隻是其中也有一部分,行俠仗義,頗有俠名,正道勢力有所顧忌,才能沒有一網打盡。
”
“綠林道就比較駁雜了,有如北梁七星泊般的傳承匪窩,也有背叛師門的棄徒,亦或散修,還有各大世家暗植的勢力,甚至也有宗門、朝廷安插的人手,專門做見不得光的勾當,和監視綠林道,打探各種情報。
”
“皿……地陰星說的不錯!
”
眼見皿蝴蝶越說越多,其他人自是不甘人後,一名矮胖男子站出來,語氣極快道,“主上欲謀大事,又有練兵之法,可如此做,也是破壞了地下勢力的規則,如此一來,自是不為綠林道所容,甚至那些世家或宗門培植的盜匪受創,也會引來兩大勢力追殺。
”
吳明默然無語,總而言之,見不得光的地下勢力,就是公交車,誰能蹭一蹭,搭個順風車,但又自有其默認的脆弱潛規則。
又有一人站出來,聲音嘶啞,透着無奈、憋屈、憤怒道,“能活下來的人中,也有一部分,是在朝廷巡捕房、宗門、世家中挂名的,是三大勢力中用來給後起之秀積攢名望的棋子。
簡單來說,就是一名通緝犯,在沒有惹的天怒人怨之前,三大勢力故意放任不管,任由其成長,當達到一定程度時,便會有人出來将其斬殺,以獲取極高聲望,鞏固背後勢力統治!
”
吳明面色終于變了!
即便早有耳聞,可真正聽到這般言論,依舊無法想象,代表正道的三大勢力,背地裡會藏着如此龌蹉肮髒的手段。
“胡說!
”
徐拓等人終究年少,閱曆不足,可聯想到月餘來殺戮的盜匪經過,質問的氣勢弱了許多。
這段時間,對付盜匪流寇,從不手軟,斬盡殺絕,可在拷問其中頭目時,也得到過不少情報。
結合這些情報,即便沒有明确證據,可依舊能推斷出,若有若無的線索,指向世家、朝廷、宗門。
這已是不争的事實!
“嘿!
”
吳明冷冷一曬,念頭一轉,便基本确定這是怎麼回事了。
朝廷、世家、宗門占據了神州大部分資源,為了維持統治地位,自是要将姿态擺在道德制高點,自家培養的英才或繼承人,也需要聲望來維護自身地位。
如此一來,魔道、綠林、散修,就成了工具,一個畸形怪圈裡,刷聲望的最佳工具!
畢竟世間多的是為富不仁之輩,本就處于弱勢的散修,哪怕出幾個劫富濟貧,行俠仗義的俠客,也無法改變底層百姓對他們的改觀,因為正道給這一類人安排了一個名号――俠盜義匪!
既是盜,又是匪,還挂着俠義之名,不倫不類,所做的好事,自然就大打折扣,哪怕有些聲望,也僅在很小的範圍内傳播,引不起大風浪。
至于宗門、朝廷、世家派出來的子弟就不同了,各個有高深的修養、實力,風度翩翩的外表,迎來送往間,也被尊稱為少俠、俠女,更有傳記小說,乃至專門的體系傳播他們的‘豐功偉績’,自是比草根或野路子出身的俠盜義匪,更高端大氣上檔次!
簡而言之,就是包裝!
當然,也不乏真正心地善良之輩,隻是太過年輕,閱曆不足,根本不了解這等陰暗面的蠅營狗苟,即便有人告訴他們,恐怕也會拔劍相向。
對自己關心備至,愛護有加的家族,怎會做這等惡心人的事情?
但兩世為人的吳明卻很清楚,這是事實,無可争辯的事實,而且前世見過太多。
隻要仔細想想,就不難發現端倪,太多被标榜的人物事迹,其豐功偉績,根本經不得推敲,隻是被蒙住了眼睛,看不透而已。
“這麼說來,在這些人眼中,本王是撈過界了?
”
吳明摩挲着下巴道。
“确實!
”
衆人面面相觑了一陣,皿蝴蝶道,“不僅是撈過界,而且是破壞了各方勢力默認的規矩!
”
“規矩從來都是被打破的,不破不立!
”
吳明并無多少忌憚。
可衆人從這番話中感受到了不同意味,很顯然,這位相處不過一月的主子,恐怕要有大動作了!
“徐拓!
”
吳明略作思量,突然道。
“屬下在!
”
徐拓上前,躬身行禮。
“确定好人選了嗎?
”
吳明淡淡道。
“已經選好,而且目标已鎖定!
”
徐拓将一份卷宗遞上。
吳明拿過觀看,其上列了六個名單,浏覽一番後,目露贊許之色,“不錯,越來越有眼力勁了,不過……接下來,我就不和你們一起行動了!
”
衆人目露詫異,這位主子可是從頭到尾布置,基本上可以說算無遺策,出手就沒有落空過,但明顯沒有抽身而退的意思,單獨行動是想做什麼?
隻是他們都有做下屬乃至奴仆的覺悟,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嗯?
”
吳明正待再交代些事情,蓦地眉頭一挑,伸手入懷摸出一枚奇異玉珏,默默摩挲了一會,嘴角勾勒出一抹邪笑,“有意思,竟然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
衆人神色一凜,隐有憂色。
縱橫河州數十年,哪一個不是人精?
剛剛談了英雄帖之事,這就有人上門,不問可知是怎麼回事!
隻是看吳明這般神色輕松,料想敵人就算強,也強不到哪兒去!
“一名宗師,十六名先天,百餘意境,這是想要一網打盡啊!
”
吳明摩挲着下巴,說清來者實力。
這下子,衆人神色更為放松了!
“主上,這些人到此,恐怕并未查清我等實力!
”
一名幹瘦老者道。
“嗯!
”
吳明點點頭。
雖然殺死殺傷無數盜匪,即便做的再隐秘,也會被人查到蛛絲馬迹,更何況留下了屍首,徐拓等人還做不到完美僞裝。
隻要有心追查,定會确定出手之人是修為、人數,乃至兵器和功法都能找出一點痕迹。
至于受皿書靈契的替天行道部衆,縱然事前做了詳密部署,可終究沒有殺死其親眷,想來也會露出一點馬腳。
如此一來,細細推算,吳明一行人的實力,也會被摸個五六成左右。
之所以說五六成,是因為隻對四境絕頂先天動手,這就給人極大的誤區,足以迷惑敵人了!
“走吧,來者也近了!
”
吳明略一思量,确定并無多少危險,長身而起,向洞外而去。
一行五六十人戴上面具,毫不掩飾氣息,空氣都為之遲滞沉悶,令人心頭煩躁!
嗖嗖!
不多時,便見十幾道遁光,自山林四面八方呼嘯而至,山下更有叱喝聲此起彼伏,人數不少的樣子。
“朋友到本座地界,連個招呼都不打,惹出這般潑天風波,是否太過目中無人了?
”
一道凜冽遁光從天而降,恐怖無垠的威壓,震的衆人神色微變,那緩步而來,神色陰冷的高瘦老者,正是一名宗師強者。
“陰風鬼劍屠良!
”
吳明手下一人目露驚懼。
人的名,樹的影,作為縱橫河州多年的老牌悍匪,這位屠良雖算不得傳說,但也是極其出名的一個。
據傳,多年前便突破宗師,以其狡詐狠辣的性子敢單獨前來,必然有極大把握。
“溝鼠一般的雜碎,也配本王打招呼?
?
”
吳明渾然不在意鎖定自身的恐怖宗師威壓,傲然道。
如此行事前,早就想到會有這一天,豈會避忌區區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