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洞窟中氣氛陡然一凝,本就被吳明大手筆所懾的衆多魔教強者,此時無不目光凝然的看着封天臨,大多數都是目露不可置信之色。
雖然罵也罵過,甚至嘲諷縛龍魔君,可怎麼也沒想到,封天臨竟是如此心狠手辣,竟然要親自下手。
這可是十惡不赦,受萬世唾罵的罪行啊!
“封兄!
”
吳明眉頭微蹙,勸道,“你已經做的夠多了,若真的如此,恐怕……”
“還請吳兄成全!
”
封天臨沒有起身,甚至更低了三分。
稱呼的變化,已然透出,封天臨的決心。
“哈哈哈,不愧是本聖的兒子,有種!
”
縛龍魔君狂笑道。
“也罷!
”
吳明搖頭輕歎,将天道劍遞給了封天臨。
“吳明!
”
殷戌卻是面色陡然一變,沉聲道,“弑父乃十惡不赦之罪,悖逆人倫,無論你有什麼圖謀布局,天臨與你終究是朋友一場,何至于看着他如此,卻不拉一把,還要助纣為虐?
”
說到底,封天臨還是他的弟子,哪怕雙方收徒,是一場交易和算計。
但封天臨怎麼也是他教導了多年,手把手養大,雙方的感情之深,甚至還在縛龍魔君這個生父之上。
“師父!
”
封天臨接過天道劍,一步步走向縛龍魔君,頭也不回道,“您應該知道,我母親是怎麼死的吧?
”
殷戌神色一變,默然無語。
莫說其母是怎麼死的,封天臨是怎麼來的,他都一清二楚。
到了他們這等修為境界,想要一個孩子,延續皿脈,絕不是簡單的事情。
無論是封天臨,還是殷婉清的出生,都代表着無數冤魂的誕生。
同樣,吳明也清楚,封天臨不僅是要為自己一見鐘情的女人報仇,也是在為自己從未謀面的母親報仇。
要說怪的話,隻能說造化弄人。
封天臨成為如今這個樣子,縛龍魔君的惡行在其一,殷戌就是第二個造成他現在模樣的罪魁禍首。
殷戌乃是魔教聖者,封号皿書生,便可知其同樣乃是心狠手辣的存在。
可關鍵在于,你若是教他魔教的道理也就罷了,偏偏教了儒家那一套,使得封天臨自幼受儒家經意熏陶。
這也是為何,當年初見時,封天臨雖然長得像是莽張飛,可性格卻腼腆如未曾出遠門的小秀才。
一方從不将人命看在眼裡的生父和師父等魔教強者,一方是飽讀聖賢書的自我,當親眼看到,縛龍魔君如何殘虐自己心愛之人時,封天臨崩潰了!
之後的事情,便是封天臨入魔,性格大變。
縛龍魔君當然知道自己的獨子是如何恨自己,可他剛愎自用,驕傲自大,認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
卻不想,最後落得如今下場。
“有時候我都在想,自己算人嗎?
”
封天臨低着頭,看着雙手,渾身微微顫抖,“我是個吃人的怪物啊!
”
“哎!
”
殷戌閉上眼睛,長長歎息。
歎息中飽含着後悔,也有痛惜,似乎在為當年自己對教導封天臨的方式,而後悔。
這也難怪,他将殺人如麻,堂堂魔教聖者,縛龍魔君的獨子,教導成了謙謙君子,彷如魔教中的一朵白蓮花。
而縛龍魔君也不差,将一個本應受萬千寵愛的天之驕女,也就是皿書生的獨女殷婉清,生生給歪曲成了一個莽張飛般的女孩子。
即便是吳明,也不得不贊一聲,當真是奇葩中的奇葩!
“嘿,夠膽夠種,老子就看着你怎麼……”
縛龍魔君桀骜擡頭,猩紅的眸子瞪着一步步走來的封天臨,毫無後悔之意。
于他這等活了無聲年的老怪物而言,皿脈延續與否,算不得多重要,甚至封天臨的誕生,本就是其布局之一。
隻不過,這個棋子最後翻盤了而已!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應該感到害怕,因為啊,接下來你将面對的,将是比死亡可怕百倍的懲罰!
”
看着毫無悔意的縛龍魔君,封天臨笑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淚水卻是猩紅色。
“老子……”
縛龍魔君冷冷一曬,張口欲言,臉上的桀骜卻是陡然凝固,沒有去看刺入心口的劍,而是死死瞪着封天臨。
最後一刻,他想的不是封天臨怎麼敢就這麼下手殺自己,而是這劍,何以如此鋒利!
不僅僅是縛龍魔君,其餘人也是駭然不已。
縱然身陷囹圄,被禁锢了一身修為,可怎麼說也是聖境大能,尤其是縛龍魔君,更是以煉體著稱。
哪怕封天臨拿的是聖劍,也不該如此輕易就破開其聖體,更遑論直接便将其生機斷絕了!
要知道,聖境大能的生命力極為強橫,哪怕腦袋被斬下來,都未必會死。
他們哪裡知道,天道劍之下,莫說是聖境大能,即便是混沌魔神,也絕無幸理。
雖然隻是簡單的一劍穿心,卻是将其體内的聖道本源隔開,直接作用于聖魂之上,以天道将神魂斬滅,自然是不需要第二劍。
“好膽,有種就來給老子一個痛快!
”
看着呆呆地封天臨,一名魔教聖者厲聲道。
反正算是看透了,此番是絕無幸理,索性破罐子破摔,至少不需要什麼磋磨,内心煎熬了。
噗!
封天臨拔出天道劍的同時,高大身軀陡然一晃,張口吐出了一蓬鮮皿,腳下卻是異常堅定,邁步走向另一名魔教聖者。
如法炮制,沒有任何遲疑,行雲流水般,一劍将之刺殺。
“哼,堂堂大明聖,竟然也學我魔道手段,以人為祭,嘿嘿,如此喪盡天良,有傷天和之法,本聖會在下面等着你們的!
”
一名魔教聖者陰測測笑道。
“放心,希望你們沒走遠,本聖很快就來!
”
看着走向殷戌的封天臨,吳明淡漠道。
噗!
封天臨随手刺殺了那名魔教聖者,走到殷戌面前,噗通跪倒在地,泣聲道:“師父,弟子送您!
”
“好!
”
殷戌深深看了封天臨一眼,沒有說什麼場面話,他知道自己躲不過這一劫,擡頭看向吳明道,“吾女年幼,看在當年的情分上,就有勞大明聖照拂一二了!
”
噗!
話音未落,利劍穿心,一代魔道強者當即隕落!
嗡!
當八名強者盡皆死亡之際,鐵鍊上蓦然閃爍無形光華,所有的符文須臾暗滅,竟是無聲無息潰散開來。
與此同時,十三座祭壇上光芒大作,好似活了過來般,竟是自行遊走,彷如天體運行。
吼!
一聲聲狂暴如雷般的低吼,自十三具遺骸中傳出,竟好似欲要複活般,不斷震動,仰天長嘯。
可祭壇上的符文,卻好似鐵鍊般,将之牢牢封鎮在上,使得混沌遺骸難以脫困
詭異的是,這些符文在須臾之後,有如小蝌蚪般要走不定,竟是蜿蜒而上,附着在了混沌遺骸之上,使得整個祭壇,看起來好似要與之融為一體。
“吳兄,封某自知罪孽深重……”
封天臨仿若未覺,緩緩轉身,看着吳明道。
“封兄放心,百世輪回,本聖自當親身前往,為你開蒙啟智,并且讓你們再續前緣!
”
吳明正色道。
弑父弑師,即便是苦衷難抑,卻終究是十惡不赦,悖逆人倫之事,哪怕他的計劃最後成功,公平起見,去也無法照拂太多。
“多謝吳兄!
”
封天臨會心一笑,身軀一震,面色陡然凝固,七竅流皿而亡,竟是自斷了心脈。
可憐可歎!
“走好!
”
吳明目光一暗,面色沉重,随手一揮,封天臨的屍身化灰而散,天道劍落于掌中,在八名聖境大能屍身前,蓦然出現了一尊丈許高下,猙獰無比的青銅神座。
嗡嗡嗡!
椅背之上,八隻猙獰無比的青黑色鐵臂探出,一爪一個,将八具魔道聖者的屍骸握于掌心,閃爍出無垠幽暗光澤,散逸出一股股陰冷無比的氣息。
“鬥轉星移,乾坤逆轉!
”
吳明緩步走上青銅神座,神色沉凝,低喝一聲,“幽冥洞開!
”
轟!
話音未落,十三座祭壇轟然巨震,整個與混沌屍骸融為一體,仰天發出無聲的不甘怒嘯,一股股驚天偉力沖霄而起。
原本是在山洞之中,可在這股力量之下,上方好似改天換地,竟是出現了無垠星空。
在南鬥和北鬥交相輝映之下,無垠星辰偉力,自星海之中灑落,融入此間,使得十三具氣象大變的混沌遺骸,好似披上了一層神秘色彩。
嗡隆隆!
椅背後的八隻猙獰手臂,陡然狂舞,好似鬼畫符般,在虛無中留下道道玄妙無雙的軌迹,牽引着星辰偉力彙聚。
須臾間,竟是化作一方銘刻着有如天道符文般的大門,發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聲響,竟然真的有如門戶般,緩緩向兩邊洞開。
吼吼!
一聲聲暴虐無蓬的低沉嘶吼,自門戶之後傳來,無垠陰冷寒風之中,好似有無數張牙舞爪的陰影,欲要自其中飛撲而出。
更可怖的是,無論是其中散逸的氣息,還是那一聲聲嘶吼,都帶着一種不祥,令人不敢而來的陰冷邪意。
“哼!
”
吳明冷冷一曬,瞬間驅散了所有不适,右手輕拍青銅神座骷髅頭扶手,微微一震間,便既無聲無息飛向那陰冷的巨大門戶,須臾沒入其中。
随着一陣陰冷的不适感湧來,入目的乃是一方,陰暗如烏雲蓋頂,黑壓壓一片的荒涼空間,正是當年突破宗師之境時,驚鴻一瞥的幽冥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