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丈大坑中,無數咕嘟嘟冒着氣泡的腐蝕泥漿,散發着足以令大宗師喪命的腥甜毒氣,另一邊卻以鐵面青衣人為界,全部被一股霸道無匹的墨青色冰霜,抹去了所有生命痕迹。
駝背老者無疑正是受百花樓之托,追蹤而至的三鬼中令人聞之色變的毒鬼,聽其所言,這鐵面青衣人赫然是魔教半聖!
“就憑你,還不夠資格讓本座讓步!
”
鐵面青衣人負手而立,聲音清冷的宛若寒冰,竟是一名女子。
“桀桀,什麼時候你們這幫見不得人的溝鼠,也敢堂而皇之的在光天化日之下行事了?
還是說……”
毒鬼怪笑一聲,目光一轉,語氣竟緩和幾分道,“你們也看上了此子身上的寶物?
若是如此的話,老夫不介意與你聯手,毒蛟皇歸我,寶物我取一半即可!
”
“你這老臭蟲果然臭不可聞,莫不是察覺到了老朽,才肯讓步?
”
話音未落,小山坡另一側黑黃色光影閃爍,一道高瘦人影憑空閃現,同樣戴着鐵面,隻露滿頭白發,随意彈着衣角,撲簌簌灑落灰塵,出現一個銅錢大小的窟窿,赫然是被腐蝕而出。
“嘿嘿,老夫隻是是不想與兩位做無謂争鬥而已,想必你們也很清楚,即便聯手,也不過是兩敗俱傷之局!
”
毒鬼雖然弓着背,語氣卻傲然無匹。
“你的依仗,不過是百花樓的這個老妪婆而已,何必說的這般冠冕堂皇?
”
就在此時,山坡前又出現一道人影,那赫然是一尊身高足有兩米,宛若鐵塔般的壯漢,同樣戴着面具,可甫一出現,整座山坡都為之一震,草木低伏,仿佛迎接君王。
“哼哼,我百花樓與百花宮同出一脈,也算和魔教頗有淵源,三位何以為了一個小輩,要阻止老婆子為同門師妹報仇?
”
山腳下,一名拄着拐杖,穿着破布碎花棉襖,臉上布滿溝壑的農家老妪,步履蹒跚的走上山坡,可驚人的是,一步踏出,數十丈距離在其三寸裹腳之下,仿若方寸之地,須臾便到了近前。
“果然是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當年那叛徒竊取天妖花姬皿脈,自立門戶,歸屬于那幫僞君子麾下,對昔日同門大肆屠戮,可沒講過什麼同門之誼!
”
青衣鐵面女子寒聲道。
“哼,那隻是理念不同罷了,我等共同侍奉花姬娘娘,兩宗祖上也是師姐妹,這點毋庸置疑!
”
老妪婆臉色一沉,皺紋擠作一團,頗為不悅道。
“好一個理念不同!
”
青衣女子本待說話,大漢蓦然一擺手,喝聲如雷道,“既是如此,本座收人錢财,替人消災,也是天經地義。
”
“笑話,區區宗師,何德何能,可以請動三尊魔教半聖出面?
莫不是這小子早與魔教有所勾結,還是說,他本就是魔教培養的暗子?
”
毒鬼厲聲道。
“這話要是别人說,或許還有幾分可信,但似你這般形如邪魔的老鬼說出來,真是讓老朽笑掉大牙!
”
蒙面老者不屑道。
“哼,什麼時候魔教半聖這般不要面子,甘願為一區區宗師驅策?
”
老妪婆怒道。
“呵,堂堂半聖,追殺一個宗師小輩,也不算什麼光彩事!
”
大漢冷冷一曬道。
“這麼說,你們是非要橫插一手,阻我等報仇了?
”
老妪婆看了毒鬼一眼,神色陰沉道。
“我若是你,蠢到這份上,早就該一頭撞死!
”
大漢不耐煩的拍了拍手,寒聲道,“廢話少說,不想動手就趕緊滾!
”
滾滾滾!
聲浪如雷,滾滾而出,整個山坡都為之震顫不休,數十裡外飛過的不知名鳥獸,赫然噗的一聲崩散成皿霧,漫天羽毛如雨灑落。
“言出法随!
”
毒鬼目光一凝,深深看了大漢一眼,緩緩搖頭道,“雖然你的境界比老夫高了一籌,但真要鬥起來,他們兩個必死無疑,老夫奉勸你們一句,今日老夫尋得聖道機緣,阻人成道,如殺人父母,不死不休!
”
“連老鬼都不怕,我一個半截埋進土裡的老婆子,有什麼好怕的?
,百花樓威儀,不容侵犯。
”
老妪婆重重一頓拐杖,尖利喝道。
“早該如此了!
”
青衣女子寒聲道。
五尊半聖氣息如濤,澎湃洶湧而出,遙遙望去,五道無形各色光柱沖天而起,宛若五日橫空,遮蔽了蒼穹,壓的方圓百裡萬物盡皆伏低做小。
铮铮!
就在五人氣息凝聚到極點,即将爆發之際,突然傳出一陣琴音,卻見吳明不知何時撫着瑤琴,懷抱紅蓮,神情自若,從容淡定的好似在自家後花園,沒有感到半點不适。
“諸位前輩,可否聽小子一言?
”
吳明淡淡道。
“小子,你莫不是怕我等交手之下,死無葬身之地?
”
毒鬼怪笑道。
大漢等人氣息微凝,互相交流了一個眼神,似乎也是由此疑慮。
莫說吳明不過是巅峰宗師,即便巅峰大宗師,在五大半聖交手漩渦中,僅僅是餘波觸及,都難以保命,吳明由此憂慮,也在情理之中。
隻是毒鬼和老妪婆本身不凡,即便大漢等三尊魔教半聖,也不敢掉以輕心,全力以赴之下,很難照顧到吳明。
“若我死了,你以為就能得償所願?
”
吳明飒然一笑,環視衆人,最後對大漢道,“三位前輩依約而來,小子感激不已,卻也不能因自身安危,而讓三位拼命。
”
“拿人錢财,與人消災,某雖是魔教之人,卻不似那兩面三刀的虛僞之徒!
”
大漢傲然道。
“呵,不必說的這般冠冕堂皇,如此的話,老夫也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
毒鬼不屑冷笑。
“小雜種,即便你巧舌如簧,舌燦蓮花,今日也免不了于陰曹地府走一遭,為我師妹償命!
”
老妪婆森然道。
“呵呵!
”
吳明淡笑搖頭,不疾不徐道,“諸位前輩都是我人族棟梁,中流砥柱,如今神州大劫将至,小子實不忍諸位在此打生打死,無論誰折損于此,都是我人族莫大損失,所以……我想立一個賭約!
”
“你有何資格與我等立賭約?
還是認為,老夫如那爛賭鬼一樣,嗜賭如命,會受你這激将法?
”
毒鬼嘲弄道。
“某倒是不介意聽一聽!
”
大漢抱臂而立,老神在在道。
“想必毒鬼前輩,于毒術一道頗有建樹,小子鬥膽,想要一嘗前輩最引以為傲的毒物,若僥幸不死,兩位就此罷手離開,若是不幸死于劇毒之下,一身寶物諸位皆可拿去!
此賭局如何?
”
吳明輕笑道。
“什麼?
”
饒是衆人身為半聖,也被吳明的豪言壯語驚的一愣。
毒鬼何許人也?
即便是其未成就半聖之前,就曾憑借一身毒功,重創過一尊半聖對頭,而在突破之後,仗之橫行一方,造下無盡殺孽,若非衆聖殿嚴令,他絕不會困居南魏一隅。
哪怕如此,也曾生生逼的幾大擁有半聖坐鎮的勢力,不得不搬遷,甚至付出了極其昂貴的代價。
若非其有如此實力,還在可控制範圍之内,以衆聖殿的威嚴,早已将之除去,為的就是保存人族中堅力量,否則豈容他逍遙到現在?
“怎麼,毒鬼前輩莫非是不敢?
”
吳明譏諷道。
“哼,雖然知道你在用激将法,但不得不說,你确實成功了!
”
毒鬼觊觎毒蛟皇的貪念,終于被暴怒壓過。
終其一生,最引以為傲的便是毒術,豈容他人置喙輕視?
其本性早已被集萬千毒物腐蝕,暴躁易怒,此番動手也是貪圖毒蛟皇,之所以讓手下弟子夜枭先來,一則是他之前閉關壓制毒性,無法第一時間破關而出,二來是讓弟子探路。
畢竟吳明身份不凡,更能坑殺一尊半聖,無論哪一方面,都足以讓其忌憚。
“哈哈,好膽色,你這樣說的話,某貌似也有些心動,巴不得你死在這老臭蟲毒物之下了!
”
大漢狂笑道。
青衣女子和蒙面老者似乎遲疑了下,場中隐現神識波動,顯然是傳音商讨,但被大漢随手壓落。
“既然前輩答應,就請兩位與三位魔教前輩立誓吧!
”
吳明淡然道。
“老鬼!
”
老妪婆淡淡的眉頭擰成了麻花。
“怎麼,你莫非是信不過老夫毒術,連區區一個宗師都治不了?
”
毒鬼勃然變色,陰測測道。
老妪婆神色一滞,心中雖然不虞,面上卻不動聲色道:“我并非信不過你的毒術,但那毒蛟皇頗為不凡,你……”
“前輩大可不必擔憂,我絕不會讓毒蛟皇冒險試毒,僅憑己身,一力擔之!
”
吳明傲然道。
“哼,不要再說了,這毒蛟皇雖然是天生異種的兇靈,但還未成氣候,老夫有無數種法子滅殺其于無形!
”
毒鬼森然掃了老妪婆一眼,直勾勾盯着吳明,緩步走上前,伸出幹枯如雞爪般,透着黑色的右手道,“來來來,你我擊掌為誓,讓這小子早點上路。
”
“好說!
”
大漢冷傲上前,渾不在意的與之掌掌相交,神色鄭重的向天立下誓約。
“嘿,老夫知道你身具龍力,又與傳說中的龍節谕令有瓜葛,但這化魂丹卻是專門針對魂魄,待得你魂飛魄散,老夫定會廢物利用,将你的肉身煉制成毒屍驅策!
”
毒鬼陰測測一笑,摸出一個刻錄有玄妙紋路的黑色玉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