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
”
正趕過來的裘淳愣怔當場,旋即面色難看到了極點。
虎牙島雖隻是海皇九島中的外島,可也是堂堂地妖後裔,裘藍兒更是小公主般的存在。
放眼海皇島,若在外面的話,也沒幾個人敢随意欺辱,此時卻如奴仆般跪倒在地,如何能讓裘淳接受的了?
莫說是他,嚴峰和尹鳳也是如此,雖然比裘藍兒大了幾歲,不說青梅竹馬,那也是一塊長大的玩伴兒!
“無須如此!
”
吳明擺擺手,卻未将裘藍兒扶起。
“還請主上慈悲,護我虎牙島一脈!
”
裘藍兒沒有管顧裘淳三人,依舊拜服在地。
“這到底怎麼回事?
”
裘淳面色陰沉上前,想要拉起裘藍兒,卻被後者避開,對吳明怒目而視道。
“三哥切莫無禮!
”
裘藍兒微擡螓首,露出額角蜘蛛紋飾,輕聲道,“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唯有如此,才能讓我虎牙島一脈,擺脫身為天地妖靈後裔的厄運!
”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
吳明拍了拍少女肩頭,沒有理會裘淳三人,徑直向殘破船艙走去。
“主上有逆天之能,還望主上指點迷津!
”
裘藍兒趕忙追了上去。
裘淳三人面面相觑,深吸口氣,齊齊跟上,隻是神色間依舊不好看。
畢竟,裘藍兒雖是原來的裘藍兒,可對待吳明的态度,也過于匪夷所思,令人納罕!
“今日助你一臂之力,雖是形勢所迫,但也算是與虎牙地妖結下了死仇,待得來日覺醒,勢必要與我做過一場!
”
吳明便走邊說道。
“主上所言極是,我已通過七竅魂髓之力,取牙魂王而待之,若非主上魂印相助,我也難免淪為牙伥傀儡的厄運!
”
裘藍兒抿了抿紅唇,玉手拂過額角蜘蛛紋飾道。
“什麼?
”
三人目瞪口呆,裘淳更是驚聲道,“藍兒,你如今可是複蘇了皿脈?
”
“嗯!
”
裘藍兒美眸中複雜之色微閃,隐有苦澀道,“不僅如此,我體内皿脈之濃郁,恐怕堪比一代後裔嫡皿。
”
“這……”
裘淳面色難看,追問道,“那……吳兄以魂印助你是怎麼回事?
”
雖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但還是不相信,畢竟那太殘忍了!
裘藍兒看了吳明一眼,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低聲道:“主上意志無雙,鎮壓牙魂王,并助我煉化其精魂核心,未曾想其體内還有兩道未被煉化的意志。
我修為不足,不得已之下,主上以秘術凝聚魂印,強行鎮壓,并與我締結契約。
”
“這……這如何使得?
”
裘淳兇口起伏,強抑驚怒,急聲道,“吳兄,自你入島之後,在下從未苛待,島中也無慢待,還請吳兄解除魂印,還我小妹自由!
”
吳明嘴角玩味笑意一閃而逝,卻是沒有說話。
虎牙島若非有自己的打算,他能不能活着出來都是問題,雖然未必會直接下殺手,可暗中使絆子卻絕對少不了。
哪怕是現在,雙方都不是一條心!
“不可!
”
裘藍兒微搖螓首,解釋道,“牙魂王非同小可,蛟狼與皿蓮也不是尋常存在,若無主上魂印壓制,我恐怕瞬間就會被反客為主,取而代之!
”
“那就請母親出手,實在不行,還有老祖宗!
放眼海皇島,未必無人可以做到!
”
裘淳急聲道。
“不行!
”
裘藍兒搖搖頭,眉宇間苦澀更濃。
“裘兄,不要再問了,魂印非同小可,關乎魂魄根本,稍有不慎,恐怕就會釀成大禍!
”
嚴峰深深看了吳明背影一眼,大有深意道。
裘淳渾身一震,目露頹喪。
吳明于裘藍兒種下魂印,乃實屬巧合,若真的強行解除,不僅惡了吳明,更會招緻其它無法估算的後果。
正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一切都得看吳明!
“放心,待得日後藍兒姑娘能夠掌控牙伥,抵禦地妖虎牙亂神侵襲,我自會還其自由,亦或者,你們能找到代替我魂印的寶物!
”
吳明頭也不回道。
即便如此,裘淳也沒有露出半分喜色。
這也在情理之中,任誰知道自家妹子受制于人,甚至于關系到整個部族安危,心情都不會好到哪兒去。
無關乎人品,這是本能,更遑論吳明本就不是省油的燈,還有諸多強敵!
若虎牙島不想放棄裘藍兒,必然要與之站在同一陣營!
“多謝主上!
”
裘藍兒卻是面色一松,蓮步輕移,落後吳明半個身位,一副以侍從自居的樣子,全無此前威懾諸強的女王之威!
裘淳還想再詳細了解些情況,可看到裘藍兒的樣子,嚴峰又沖他連使了幾個眼神,最終悶哼一聲,将所有的話,都咽回肚裡。
現在木已成舟,還能如何?
一行五人,來到破船艙内,定海神錨依舊平靜的橫亘在山峰之上,鏽迹斑駁昭示着無數年歲月洗禮,從未有人動過分毫。
“若不出意外,定海神錨之下,應該是支撐起海皇島大陣的陣眼所在之一!
”
吳明輕撫鐵鏽,目中思索之色微閃道。
“據族中記載,确實如此,隻是誰也沒有見過!
”
裘藍兒道。
裘淳眼角一抽,自家妹子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可是唯有九島嫡系才有資格知曉的隐秘。
放眼虎牙島,知道的人不超過十個!
哪怕是嚴峰和尹鳳,都不知道,因為兩人先祖,不過是虎牙後裔一脈的從屬。
“那有關覆海釣叟之事,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
吳明又問道。
“據說其坐化歸墟之地,就在海皇島之中,隻是有大陣遮掩,誰也不知道具體位置!
”
裘藍兒略一沉吟,似是想到了什麼道,“島中曾有一首兒歌,至今都時常聽聞,隻是從未有人當真過。
”
“哦,說起來,我還真聽過!
”
吳明眉頭一挑,負手踱步,輕吟道,“九星現,天地亂,弄潮兒,覆海翁,風雲散,一朝……原來如此!
”
在場之人,都知道兒歌内容,卻從未多想過什麼,也不明白,吳明怎麼就一副看透了的樣子!
卻不知,此前在一處破船内,吳明看過那卷山水圖和恨字帖,得到了些許中古紀元末期大戰的片段,知道的遠比尋常人更多。
“不出意外,覆海釣叟乃是戰死于此,亦或者說,身受重傷,不得不坐化歸墟!
”
吳明道。
“怎麼可能?
”
四人齊齊搖頭,全然不信。
縱然吳明言之鑿鑿,可無法想象,能夠釣殺真龍帝君,橫行天地的覆海釣叟——會戰死!
“覆海釣叟雖強,但卻也有一對頭——弄潮頑童!
”
吳明笑道。
當日所見那些片段最後,奪走殘碑的必是覆海釣叟無疑,可也有一道模糊不清的虛影,緊随其消散去。
原本隻是一片烏雲陰影,現在想來,多半就是弄潮頑童!
雖然線索少的可憐,但他就是肯定。
“世傳弄潮頑童乃是六道妖靈之一,更是地妖之首,遊戲人間,攪動風雲,怎麼會是覆海釣叟的對頭?
”
裘淳愕然道。
“呵,覆海釣叟鎮壓四海,萬水臣服,維穩!
弄潮頑童嬉戲八方,風雲變幻,動蕩!
”
吳明冷冷一曬,輕輕拍了拍定海神錨道,“當年一戰,無論起因為何,必然牽扯不小,若覆海釣叟真的是戰死歸墟于此,當今之勢,無論誰将其喚醒,并與之結緣,恐怕都會成為弄潮頑童的敵人!
即便不是,也會因宿命牽扯,早晚對上!
”
衆人默然,氣氛頗為壓抑。
雖然聽的有些玄乎,可若是真的,那其中的牽扯可就太大了,而且可能性極高!
無論是弄潮頑童,亦或者覆海釣叟,都是天地間一等一的至強者,能夠讓兩者為之死戰的事情,絕非尋常能夠參與的大事。
現在想想,為了與覆海釣叟結緣,而可能得罪弄潮頑童這等恐怖存在,真的值嗎?
一時間,四人都默默離開了定海神錨少許。
那可是傳聞中,能夠隻手攪動風雲,看透人心的地妖之首!
“看來,程景玉幾人要麼是有意隐瞞,要麼就是不知道弄潮頑童的存在!
”
吳明嘴角微翹,拍着定海神錨,腦海中閃過諸多線索,漸漸勾勒出一張大網,串聯起無數片段,從中找尋可能存在的真相。
“主上可是有了決定?
”
裘藍兒問道。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
吳明反掌取出一枚布滿星點,隐有裂紋的玉盤,抖手抛在定海神錨之上。
嗡!
但見玉盤之上光影微閃,竟是眨眼化作一片雲霧星空,将定海神錨整個籠罩。
在四人驚駭注視下,程景玉等人費盡心機,都沒怎麼有動靜的定海神錨,竟是嗡然巨震,渾身鏽迹剝落,化作一縷烏金光影,落在了星霧之中。
“大定海盤!
”
裘藍兒美眸中異彩連連,一字一頓道。
“走吧,我也想看看,當年布局之人,會有何後手!
”
吳明伸手一招,将定海盤和一枚小巧金鈎攝入手中,神色平靜,淡定從容的走出船艙。
嗡隆隆!
整個空間巨顫不休,好似失去了支撐般,四周出現了一道道瘆人的漆黑裂縫,顯然是即将崩塌!
吳明沒有沿着來時的路返回,而是在裘藍兒指引下,尋了一處空間薄弱所在,然後五人一同沖了進去,很快便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