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暖衣感覺自己像做了一個夢。
她知道自己先是被埋了,然後就感覺到嘴裡與鼻子吸進了麥糠與泥土。
她趕緊閉上了嘴,害怕口腔進得太多泥土,就算是被扒出來了估計也要狠狠地折騰一番的。
她努力地向上扒着,覺得就一下子應該不會太深,沒有想到……
她再次有意識時就在這處不知名的地界了。
謝暖衣絕對肯定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前世今生都算上也沒有。
隻是為什麼感覺有些熟悉?
她四下打量了下這個地方,周圍霧蒙蒙,視力所及處,什麼都沒有隻有光秃秃的土地。
謝暖衣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四下看了看,感覺像是沒有危險的樣子。
她低下頭摸了摸,身下的土地感覺也說不清是硬還是軟。
她想這地估計是不能種東西的。
種東西?
謝暖衣腦子裡靈光一閃,瞪大了眼睛:這不會是傳說中的随身空間吧?
難道這就是重生的福利?
謝暖衣心下狂喜,她腦子裡閃過家裡那些即将消失不見的老古董。
想着自己若幹年後,坐的是别人小心呵護的羅圈椅,睡的是之前的拔八床,吃的是自己種的糧食自己磨的面,穿的是自己紡的布……想想都要流口水啊。
怪不得那麼多人都要穿越重生啊,原來福利真是逆天!
雖然這個福利來得晚了點,回來了這麼久才見到。
還是隻有瀕死了才能開啟?
謝暖衣猶如被一盆冷水當頭潑了下來,高亢的情緒立馬被澆滅了,她心裡哇涼哇涼的,肩膀耷拉了下來。
這要是隻有瀕死了才開啟,或者更過分的是不知道什麼情況才能進入,最糟糕的,隻此一次再沒有以後。
雖然知道貪心不好,但是她還是越想心越涼,情緒越低落。
李明府看着自己突然擁有的空間莫名地多了一個小人,有些吃驚,他微微睜大了眼睛,看着小人的一舉一動:似乎她對這個地方有所了解?
“明府,在想什麼?
”
在想什麼?
李明府回過神來看向走過來的母親,他才發現一向溫雅的母親面上有着掩不住的憔悴,母親似乎一下子衰老了。
李明府從出事那一天起就知道自己的人生變了,但是他再知道也沒有真正體會的時候感覺深刻。
周圍全是同情憐憫的眼光,他感覺自己都要被淹沒了。
慢慢地,他覺得自己變了,變得暴躁易怒,甚至别人說個悄悄話他都會覺得是在議論他。
幸好,他有一個從他出事後莫名出現的一個小地方。
雖然這個别人看不見也摸不着的地方什麼都沒有,但是卻是完全屬于自己的。
就為了這個唯一,他有了安慰自己的理由,也緩解了他面對突發事情的情緒。
面對着母親關切的眼神,李明府張了張嘴隻化為一聲歎息:“媽――”
“哎!
”顧秋雅忙應了一聲,她情緒很是激動,有些語無倫次,想要說些什麼,卻也隻是又喊一聲,“明府――”話音裡有抑制不住哽咽。
李明府看到後心裡不禁有些心酸。
自從他出事後,母親一直操碎了心。
巨大的落差讓他心理有些受不住,可是面對家人的關懷,他又感覺到無力。
他不知道該如何表現,似乎他怎麼着都感覺不順心。
家人對他的态度越來越小心翼翼,他努力控制自己卻也覺得自己越來越壓抑。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他肯定會受不了的,可是他根本沒有辦法。
他努力表現的和平時一樣,他不想看着人人都用那種憐惜的眼光看他,他想要大家還是像對待正常人一樣對待他,隻是情況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可能也因為他表現也不是那麼完美。
他越來越不喜歡和人相處,越來越壓不住自己的火氣,似乎别人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冒火……他已經預見了自己崩潰的那一天。
“明府,”李明府的媽媽顧秋雅順着兒子的目光看了看,不着痕迹地問道,“你看什麼呢?
今天想吃些什麼?
媽去給你做。
”
李明府不是看不出母親話語中的小心,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向母親言說,想了想就順着母親的話說,“就做一份紅燒肉吧。
”
“哎,媽馬上去做啊,”顧秋雅忙應了一聲就去準備,“等一下啊,馬上做好。
”語音到後面有些顫抖。
顧秋雅沉浸在李明府的轉變中,沒有注意到李明府有些怪異的表情。
她的兒子從出事後雖然很努力的表現得和平時一樣,可是身為母親她怎麼會看不出自己兒子壓抑的痛苦?
兒子李明府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她就是知道自己的兒子内心一絲一毫的變化。
她很怕兒子就這樣下去,人生從此就毀了,她眼睜睜地看着卻無能為力。
沒有想到兒子今天竟然有了一點點的不同。
她激動得抹了抹眼角。
紅燒肉!李明府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怎麼突然想起這個?
也不能說是突然想起這個,是剛剛浮現在眼前的那個怪異的地方裡的小孩子念叨的。
母親問,他腦子裡就閃現了出來。
對了,那個怪怪的小孩呢?
也是上天送來的?
謝暖衣可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被人看得一清二楚了,就連她念叨“咋麼沒有紅燒肉”也讓人聽到了,并且人家已經馬上也要吃到嘴裡了。
謝暖衣在心理一番起伏後,又重新燃起了鬥志。
活得時間多,經曆的多,人生不如意的好處在此時體現了出來:見到什麼都不會再大驚小怪了,并且能很好的自我安慰。
因為空間裡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謝暖衣走了一番,感覺到處都一樣。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走的直的還是彎的,反正就覺得走來走去都是一個樣子,她氣憤得跺、蹦、亂揮拳等發洩了一能,把回來後産生的負面的情緒都發洩出來。
她想着,反正這是自己的随身空間,也沒有人看到。
等累了,謝暖衣就坐了下來休息了。
李明府看了後哈哈地笑了幾聲,笑并不是開心,而是本能。
但是他笑過後發現自己的郁氣好像散了一些,感覺心情不是那麼煩燥了。
人果然是要對比的,在不順心時看到别人不順,那真的是會心情大好的。
“明府,吃飯了。
”顧秋雅感覺自己眼角有些濕,她揉揉眼輕聲喊道,沒有想到竟然意外地聽到了兒子李明府的回答。
她不禁又濕了眼眶:一切都向好的方向發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