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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漁翁得利

朱門貴女守則 鴻一菌 3966 2024-01-31 01:00

  單懷莎雙眼緊閉臉色慘白,挂在小豆花手臂間的身子止不住地往下墜。

  小豆花還算有把力氣,此時竟覺單懷莎仿佛突然重了十幾斤,便知單懷莎是真暈而不是裝暈,不由撇嘴看一眼小豆青。

  小豆青皺眉示意小宮女上前幫忙,就聽暖閣外有人問,“怎麼回事?
單姑娘這是怎麼了?

  周姑姑邊問邊跨進暖閣,她領着醫女給王庶妃請過脈,本準備回正殿複命,路過暖閣見外頭亂裡頭也亂,又見小豆青神色有異,便命醫女順道看看單懷莎,片刻後聽醫女斟酌着道:“回周姑姑,單姑娘是……急怒攻心,才一時暈厥。

  好個急怒攻心!

  周姑姑聽小豆青禀報完首尾,再一想念甘然、于海棠相繼落水的消息,不無譏笑地擺手道:“将人好生送還給靖國公夫人,大過節的既然身體不适,還是早些出宮回府的好。

  小豆花心領神會,命小宮女架好單懷莎,帶上醫女先行離開暖閣。

  周姑姑收起譏笑,看向念淺安即欣慰又疼惜,自首飾一事後,她如今見着念淺安也和陳姑姑一樣隻有歡喜的,嘴裡親昵地嗔怪道:“六姑娘心兇廣闊、做事細緻,可也太厚道了些!
不過是個眼高手低壞了心腸的表姑娘,哪裡值得六姑娘這般為她周全!

  “她不值得,靖國公夫人和徐大哥值得。
有些話必須當面撕擄清楚。
”念淺安看一眼正襟危坐的姑娘們,并不刻意壓低聲音,“有人想踩着我算計靖國公夫人和徐大哥,我偏不讓她如意。
别以為就自己是聰明人,當别人都是傻子。
我自認不傻,想來見證單姑娘所作所為的,也都不是傻子。

  在座姑娘們确實不敢犯蠢,往外亂傳鬧大今日暖閣之事,私下和自家長輩說倒是無妨,事情至此,輿論隻會倒向被無辜攀扯的裴氏和徐月重。

  所謂流言出自何人之手,早已昭然若揭。

  能混上流交際圈的,無論老少,就沒有真傻子。

  七皇女這才回過味來,一時歎服周姑姑一語中的,念淺安果然思慮周全,一時不肯落于念淺安之後,也看一眼暖閣内的姑娘們,卻刻意壓低聲音道:“念淺安,原來你是不想事情鬧大、不願驚動長輩,才一再容忍單白花,故意引着她把話都說完啊!
我可沒給你拖後腿!

  我也不是傻子!
我現在已經想明白,你以前和我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了!
隻要站得住道理,我就是端着皇女架子喊打喊殺又如何!
鄰家妹妹也是可以打人的!

  她越說越得意,全然沒發現自己雖然笑容傲嬌,邀功的語氣卻透着八分撒嬌二分讨好。

  念淺安果斷又翻了個白眼。

  周姑姑卻暗暗挑眉,方才和七皇女見禮時,不過遵着規矩客氣而疏離,此刻聞言不禁老眼一眯,在七皇女和念淺安之間打了個轉兒,再面對七皇女時,臉上就帶出一分真切的笑意,“有七皇女和六姑娘在一起,奴婢再沒有不放心的。

  說着親手去扶念秋然,臉上笑意越發真切,“四姑娘請随奴婢來。
憑白累四姑娘受驚,奴婢服侍您淨面梳妝。

  稱呼前少了個念姓,親熱口吻透着對念秋然維護之舉的贊賞,這是拿念秋然當“自己人”,和念淺安一般看待了。

  念秋然受寵若驚,挺直腰背不願在周姑姑面前塌念淺安的面子,壓下怯懦沒有拒絕周姑姑的好意。

  小豆青同樣不敢真勞動周姑姑,忙一起扶着念秋然,轉去更衣處。

  念淺安看着小豆青的背影笑:多虧小豆青歪打正着,沒有小豆青暗中在暖閣安插人手,她未必能牢牢控制住局面。

  七皇女也笑,更多的是幸災樂禍,“念淺安,你大姐姐不知道怎麼樣了?
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想去看熱鬧的不止她一個,周姑姑一走,短暫平靜的暖閣重新活泛起來,坐得住的暗暗打量念淺安,仍在小聲議論剛才的事,坐不住的三兩結伴,各自找借口離開暖閣打聽消息。

  念淺安全不理會,偏頭似笑非笑地盯着七皇女,“我就算了,倒是你,确實該去看看。
于海棠出事,首先往姜貴妃跟前報合情合理。
那小太監卻囔囔得恨不得人盡皆知,姜姑姑竟也不阻止,這就不合情理了。
倒像是巴不得大家都知道于海棠出事似的。

  你就不奇怪,為什麼救于海棠的是個侍衛,救我家大姐姐的那麼巧,偏偏是徐大哥?
還有單懷莎,上一刻還死撐着要跟我硬抗到底呢,下一刻聽那小太監囔囔完,怎麼就直接暈死過去了?

  單懷莎急怒攻心,急的是暖閣大戲越唱越歪,怒的是自己在這裡苦心算計徐月重,那裡另有他人也在費心算計徐月重。

  大勢已去就罷了,偏這個“他人”是單懷莎的兩位好姐妹。

  三個好姐妹兩朵小白花,閨蜜團瞬間化身插刀教。

  念淺安頓覺自家可憐巴巴的閨蜜團一點都不虐了,輕笑着啧聲道:“本來還想讓你跟單懷莎學學,見識見識什麼叫小白花做派。
現在看來,還是于海棠棋高一着。
于海棠這女官當的時機倒是巧得很。

  辦大宴的太和殿、交泰殿之間隔着個小花園,于海棠理事的院子地腳好,正在内外交接之處。

  小花園裡确實景緻齊全,少不了山水橋亭,但今天來往的宮女、太監不少,又有宮中侍衛交錯巡邏,哪裡至于輕易出事,何況出事的一位是椒房殿的女官,一位是出身高門的貴女。

  除非有人暗中安排。

  再有那報信的小太監,大概所知不多,隻知道于海棠出事就往交泰殿報,全不知報的内容未必是姜姑姑想聽的。

  七皇女想到姜姑姑前後迥異的腔調,哪裡還有幸災樂禍的心思,瞪着念淺安駁不出話來,咬着唇臉色變換半晌,終于一跺腳喊上狗腿們,撇下念淺安徑自去尋姜貴妃。

  正殿内依舊觥籌交錯,唯獨上首席面空出幾個座位,不見周皇後、姜貴妃、安和公主,往下于老夫人、周氏、裴氏也不在,剩餘貴婦們哪個不是老于世故,嘴裡隻聊着衣料首飾等安全話題,仿佛不知外事,氣氛一派和融。

  倒是居中而坐的陳氏眉心微鎖,不時看向殿外,身後侍奉的魏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不知低聲說了什麼,陳氏才驚醒似的收回目光,捧着酒盅微微出神。

  是擔心念甘然的安危嗎?

  念淺安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本想着排隊時不能明目張膽地看魏母,剛才在正殿人多眼雜不好盯着魏母看,沒想到現在看到的是這樣一幕:魏母對念甘然,到底是有多“一見鐘情”?

  說好的皿濃于水呢?

  她才是親生的好不好。

  念淺安内心淚流,想着有于老夫人出面,倒是不用擔心念甘然會吃虧,念家統共來了三個姑娘,現在念甘然落水昏迷中,念秋然在更衣處收拾頭臉,她少不得做做樣子,給接連攪進事端的念家撐場面。

  遂捧着郁卒的小心肝飄向陳太後,“曾外祖母……”

  “安安來了?
快,在我身邊加個座兒。
”陳太後不等陳姑姑搬來錦杌,就探身拉住念淺安,“好孩子,可是玩累了?
正主兒來了,那些個聯名啊限量啊的新奇玩意兒,就是這孩子搗鼓出來。
你們想要好東西,别問我這老婆子,隻管找這鬼靈精去!

  後頭的話是對一衆貴婦說的。

  陳太後依舊沒事兒人似的,貴婦們聞弦知雅意,當即就交口稱贊念家好風水,養出來的姑娘一個比一個能幹。

  雖沒明着提起念甘然,但也隐晦地表明了立場:甭管出了什麼事兒,念家姑娘們都是好的。

  陳太後呵呵笑,陳氏卻皺眉看了念淺安一眼,不知想到什麼又自失般搖搖頭,再次收回視線。

  偷偷留意的念淺安抓耳撓腮,偏無法鑽進魏母腦中窺探魏母的想法,郁卒加倍之餘,禁不住又想到念甘然身上。

  如果說于海棠也想咬徐月重這塊肥肉,有點出人意料,那麼念甘然呢?

  念甘然是無辜受連累,還是有意争搶肥肉?

  原身落水,念甘然也落水。

  這種攀龍附鳳的老招數真是人人愛用,回回都好用啊!

  念淺安心情複雜地握着酒盅,邊抿果酒邊默默吐槽:念家風水是挺好的,一個兩個簡直命裡缺水。

  她揣着疑問喝悶酒,于海棠的大丫鬟也有相同疑問,一等來人全都轉去看望昏迷的念甘然,确定這裡再無多餘外人後,就忍不住低聲道:“姑娘,您說念大姑娘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于海棠正虛弱地靠在矮塌上,聞言緩緩睜開眼,神色恍惚地靜默片刻,忽然輕聲笑道:“念妹妹是有心還是無意,如今還有什麼要緊?
要緊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原來我和單姐姐不過是鹬蚌相争,臨了卻是漁翁得利。

  漁翁是誰不言而喻。

  于老夫人輩分高年紀大,得知最憐惜的孫女被人抱着從水裡救上來,哪裡肯息事甯人,必定要靖國公府給個交待。

  于老夫人的愛孫、安和公主的侄女,怎麼可能委身給人做妾?

  隻等念甘然蘇醒,隻怕當場就會有結論,十有八、九要嫁給徐月重做繼室了。

  念甘然要是有個不好,念家和靖國公府且有得官司打。

  大丫鬟竟不知該不該盼念甘然好,心有懷疑的是她,出言描補的還是她,“姑娘保重,千萬别因此傷心又傷身。
或許是奴婢多想了。
念大姑娘一向和姑娘交好,方才也是特意來找姑娘道賀的,便是多長一副心眼也猜不到姜貴妃的安排。

  奴婢細想想,念大姑娘确實是瞧見姑娘翻下橋欄,才又急忙回轉想拉姑娘一把,驚慌之下哪裡看得到被小太監引過來的徐世子?
姑娘和念大姑娘都是單姑娘的閨中好友,徐世子就算略有遲疑,到底沒有見死不救。
可恨半路冒出個程咬金,壞了姑娘的好事!

  她不感激救了于海棠的侍衛,咬牙切齒隻惱恨那侍衛多事。

  否則徐月重怎麼會不顧先落水的于海棠,放心去撈後來落水的念甘然?

  于海棠沉默着聽她絮絮寬解,眼底閃過一絲陰霾,牽動嘴角正要說話,就聽屋外有人輕咳一聲,語帶擔憂地試探道:“于女史?

  大丫鬟神色一變,忙起身拉開房門,梭巡着來人面色強笑道:“錢侍衛?
您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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