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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還有一雕

朱門貴女守則 鴻一菌 4080 2024-01-31 01:00

  成效喜人,必須再接再厲。

  念淺安一臉受寵若驚的感動表情,邊磨蹭邊寬慰道:“雨勢小了,母後或小憩或賞雨,可供消遣的事兒一抓一大把。
做人最要緊是開開心心。
某些人某些事不值得煩惱。

  誰人誰事,再明白不過。

  周姑姑聽得窩心,觑一眼眉梢微挑的周皇後,故作駭笑模樣,“老話說勸和不勸離。
太後偶爾想起來,尚且還會勸娘娘兩句。
怎麼輪到六皇子妃這裡,倒慫恿起娘娘不必在意聖寵來了?

  仆随其主,周姑姑也很敢說。

  念淺安就更沒有不敢說的了,“姑姑是母後身邊老人,想來比我體會更深。
争寵這事兒吧,得對人不對事。

  争大豬蹄子的寵?

  沒得把中年仙女膩成人間油物!

  周皇後隻厭煩皇上不妒恨姜貴妃,這愛情觀相當超前十分可取。

  念淺安感動變崇拜,周姑姑老眼放光,殷勤送客親自打傘,直到遠山近水簇擁着念淺安走遠,才折身返回,笑歎道:“怪道都說女兒貼心,六皇子妃這個兒媳也不枉多讓。
娘娘有福了。
不過,皇上對六皇子妃,實在太寬容了些……”

  換作以前,除了她和劉文圳,皇上和皇後“說話”,哪容多餘之人在場?

  周姑姑笑意微斂,歎息更低,“六皇子妃表親變兒媳,皇上因此另眼相待也是有的。
隻是四皇子妃出身清貴,皇上向來看重四皇子妃衍聖公嫡女的身份,自打四皇子妃有喜以來,乾清宮的賞賜就沒斷過。

  如果沒有比較也就罷了。
一對比今兒皇上對六皇子妃的态度,真要說皇上有多偏疼四皇子妃,卻也有限。
物件是死的,乾清宮賞出去的玩意兒海了去了。
又有幾人能像六皇子妃這樣,得皇上贊賞得皇上寬縱?

  夫妻一體,沒有喜愛兒媳婦反倒厭棄兒子的道理。

  皇上私下展露的态度實在是……

  聖意難測。

  周姑姑心口重重一跳。

  表面冷落嫡子,和心裡惦記嫡子,其中差别大過天。

  周姑姑額角沁冷汗,周皇後卻置若罔聞,唯獨望着雨幕的眼底不無波動。

  偏殿安靜得呼吸可聞,尚郡王府的正院,也是一片寂靜。

  宗人府并慎刑司乍然登門要人,尚郡王妃又驚又吓,不等小李氏掙紮着被帶走,就急怒攻心當場暈死。

  太醫前腳走,正院後腳靜若無人。

  尚郡王妃吳氏的奶娘親自熬藥,陰着臉經過噤若寒蟬的下人,“守好門,别讓任何人擾了郡王妃清靜。

  這話針對的是府裡另一位皇子妾,下人哪敢這時候觸黴頭,忙連聲應是。

  奶娘微露滿意,小心捧着湯藥,一進内室就随手倒掉,滿意變得意,“郡王妃算得一步不錯。
果然扯上椒房殿,事情了結得就快。
等待小李氏的不是活罪就是死路。
宗人府這一出面,動靜小不了。
恐怕不要半個時辰,宮裡就無人不知小李氏是個黑心爛腸的毒婦了。

  說着得意更甚,“六皇子妃能看破您這一箭三雕的布局,還不算蠢到底。
不過再威風,也是您施舍的。
六皇子妃身邊人會來事兒,倒省了我們的工夫。
姜貴妃的手段才叫厲害,一出手就請動宗人府,這是鐵了心要讓小李氏不得好死了。

  小李氏仗着進門早,沒少作妖生事,見識少眼皮子淺的賤蹄子,底子都被挖空了還不自知。

  奶娘得意之色轉而陰狠,“小李氏吃了三年加料的飯菜,早就損了神智。
成日裡焦躁易怒,一受刺激就說瘋話,誰肯聽她喊冤,誰會信她清白。

  小李氏無辜,小宮女也無辜,可惜哪個都注定要做棄子。

  至于那位老嬷嬷……

  “宮裡首尾都收拾幹淨了?
”高卧榻上的吳氏哪有半點急怒病容,梳着婦人頭,通身仍透着少女嬌憨,“我不擔心小李氏那頭,隻擔心宮裡要是漏了什麼馬腳……”

  “咱們宛平吳氏世代擔着領侍衛内大臣,想抹幹淨首尾,不過是擡擡手的事兒。
”奶娘滿臉傲然地接口道:“那嬷嬷甘願送死,為的是給宮外家人留條富貴路,豈敢留下首尾橫生枝節?

  老嬷嬷的小兒子大孫子,早被她送出京“享福”去了。

  奶娘邊說邊笑起來,“再者說,郡王爺愛您敬您,事事以您為先,别說不會替小李氏出頭,隻怕還要心疼您’病’這一場呢。

  “可算除掉小李氏這個礙眼的東西了。
”吳氏生得嬌憨,語氣也嬌憨,“我不要郡王爺心疼,我就是替郡王爺不值。
小李氏拉攏不了李家就算了,還成天想着調三窩四,真是又沒用又讨嫌!
李家不認小李氏,想必不會追究。
李夫人和李二公子、李三公子真該感激我!

  李長茂偏心庶長子,徐氏母子肯定心存不滿。

  嫡庶哪有不對立的,她除掉小李氏,徐氏指不定拍手稱快。

  “十然沒上當,大李氏也沒入局,現在想想倒是好事兒。
”吳氏惋惜道:“就是少看了一場好戲,沒能挑唆得六弟的内宅亂起來。
六弟妹雖沒因此焦頭爛額,但私下裡不定怎麼生氣糟心呢!

  她自憐錦衣夜行,轉眼又笑魇如花,“我就是看不得六弟妹得意。
要是父親母親知道我還跟孩子似的胡鬧,會不會數落我嫁了人還長不大呀?

  她是宛平吳氏這一輩的獨女,又是尚郡王妃,宮裡想效忠她的吳家人可不少。

  她想瞞誰,就能瞞得住誰。

  哪裡是真的怕被父母知道?

  一箭四雕,借刀殺人,輕描淡寫得仿佛隻是開了個玩笑。

  嬌憨神态像搶赢了糖果的天真孩童,“六弟妹痛陳一箭三雕的話,聽得我都要笑死了。
她要是曉得不止三雕,還有一雕,會不會羞惱得無地自容呀?

  不過是投了個好胎,公主之女又能比她高貴多少,憑什麼嫁中宮嫡出,憑什麼勾得楚延卿連臉面都不顧,一口一個我媳婦兒淨膩歪人!

  尚郡王都沒對她那般情意外露,念淺安憑什麼越過她!

  奶娘立即心疼地摟住吳氏,哄孩子似的附和道:“那些個露在外頭的恩愛,都是繡花枕頭表面好看。
哪能跟郡王爺對您的真心珍重比?
醜人多作怪,咱不和那些跳梁小醜計較。

  吳氏嗯嗯點頭,喜笑顔開的嬌顔忽然低落,“要是能一直做姑娘一直長不大就好了。
既然不能,老天怎麼就不開開眼,讓我早日為郡王爺開枝散葉呢?

  毅郡王妃、珥郡王妃不去說,隻說四皇子妃進門在後,孩子都快生了。

  又一個越過她的。

  那個沒用的小宮女,還有那隻沒用的畜牲,怎麼就沒把四皇子妃的胎給吓掉!

  吳氏又低落又不甘。

  奶娘無奈歎氣。

  孩子是老天給的,偏偏郡王爺屋裡無人傳出過好消息。

  “您還是聽老奴一句勸。
”奶娘不得不開口,“都三年多了,郡王爺膝下連個庶女都沒有。
終歸好說不好聽。
如今小李氏已除,那些個皇子妾和通房的避子湯,也該停了。

  吳氏不做聲,半晌才委屈道:“再等等。
等我這個月的小日子過了再說。

  有希望總比沒盼頭好。

  奶娘哪裡舍得再說,内室人聲剛歇,外間就響起下人戰戰兢兢的通傳,“禀郡王妃,李家大公子在門房求見,倒不是來問李姨娘的事兒,是來代李姨娘向郡王妃賠禮告罪的。

  李長茂偏心的那個庶長子?

  和小李氏都不是一個姨娘生的,巴巴地跑來告什麼罪?

  吳氏滿面委屈轉瞬被無邪笑容代替,“庶出就是讨厭。
李家嫡嫡庶庶,看來不是一條心呀?

  “庶長子到底比嫡長子矮一頭。
李大公子倒會借風使舵,這是踩着小李氏給自己找新靠山呢。
”奶娘一頭應聲一頭嗤笑,“左右郡王爺不在府裡,哪能勞動您屈尊去見外男。
老奴去瞧瞧,李大公子若是真識趣,老奴替郡王爺賞他兩句好話也無妨。

  一時去而複返,拔高的聲線透着焦急,面向吳氏的老臉卻滿是笑,“郡王妃,不好了!
郡王爺得知李姨娘被帶走,徑直從衙門去了宮裡,這會兒、這會兒竟跪在椒房殿宮門外!

  尚郡王越丢臉,就會越厭棄小李氏,就會越愧對無辜吓病的郡王妃。

  奶娘滿臉得逞的笑。

  吳氏亦是一臉嬌笑,嘴裡哎呀驚呼,随即低聲催促,“媽媽快些,把準備好的辣椒水兒和脂粉拿出來。

  嬌顔很快裝點得蒼白脆弱,赤紅帶淚的眼眶又透出委屈來,“好疼呀!
以後再不用辣椒水兒了,我甯願叫媽媽掐兩下也好過受這個苦。
傷了眼睛可怎麼辦!

  奶娘最聽不得她抱怨,又是心疼又是安撫,忙哄勸道:“老奴早備好了上等藥膏,絕傷不了您的眼睛。
您且委屈這一會兒,進了宮少不得還要陪郡王爺淋場雨。
驅寒的姜湯藥方,老奴也早備好了。

  吳氏嘟嘟嘴,勉強展顔,“還是媽媽最疼我了。

  奶娘摟着吳氏一疊聲哎喲笑。

  滿院驚慌的下人,看到的卻是吳氏支撐病體,分明驚懼偏要強撐精神,緊緊抓着奶娘的手一步一腳印,紅着眼挺直脊背,堅強而不失擔當地破開砸起白霧的雨簾。

  聽說,尚郡王妃不辯解不哭鬧,陪在尚郡王身後直跪到了風停雨歇。

  聽說,尚郡王妃是被擡出宮的,全身濕透的尚郡王白着唇腳步虛浮,是在四皇子院借的幹爽衣褲,直等到點燈時分,才由四皇子攙扶着敲開六皇子院的門,兄弟三人一道用的晚膳。

  這一用,就用了宮門落鑰時分,尚郡王才堪堪離開皇子所。

  楚延卿不出意料的一身酒氣。

  他低頭含住念淺安遞過來的醒酒石,腮幫一時鼓一時扁,笑聲含糊道:“這兩天淨喝敬酒了。

  四皇子也沒少喝,至于罰酒,自然全被尚郡王包圓了。

  而罪魁禍首小李氏,沒有被三兄弟提起過。

  聽說,小李氏沒進宗人府就吓瘋了。

  聽說,小李氏被直接送去了皇家寺廟。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當年小李氏設法搭上尚郡王擺脫青蓮庵,現在卻見棄于尚郡王被關進皇家寺廟。

  皇家寺廟哪是青蓮庵能夠比肩的,進的去出不來。

  青燈古佛已經是最輕的處置。

  人心不足蛇吞象。

  可見一報最終要還一報。

  念淺安唏噓三秒,擰起眉毛,快被楚延卿從未展現過的醉态給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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