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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四千金 第三章

宋家四千金 笨笨燕子 2872 2024-03-03 03:58

  宋家是富才到第三代的暴戶,宋家祖父當年不過是跟着其他商鋪跑生意的夥計,****運好救了一個西域來的大貴族,貴族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把在江南采買絲綢的活計交給了他,宋家祖父因此掙了人生第一桶金,再然後,宋家生意越做越大,逐漸演變成了郾城第一大布莊。

  不得不說,宋家迹史好運得不得了,也不知是否祖墳冒了青煙。
不過,再神的達史也彌補不了宋家人暴戶的實質。
從宋家宅院的裝修風格就能看出來。

  比如宋春娘住的春園,一水兒的春季花卉,一入春,萬紫千紅,争奇鬥豔,花香撲鼻,看着是挺美的。
可是一過了春季,就光秃秃的,啥都沒有。

  再看宋夫人的主院,那簡直慘不忍睹。
諾大的院子被各色花花草草擠得滿滿當當,不知道的還以為進了什麼賣花賣草的園子。
還有那些亭台樓榭,一個接一個,沒點章法,再配上金燦燦的漆,要多俗氣有多俗氣,每每宋春娘過來,都會一陣眼暈,過了一會兒才能适應這邊的富麗堂皇。

  今兒更甚,主院廳堂裡還擺了一副金碧輝煌的屏風,閃得宋春娘都快要眼瞎了。

  “春兒,你看看,姑媽新買的這個屏風好不好看?
昨兒我在店裡看着,一眼就瞧中了,覺得特别适合你母親的院子,就趕緊買了下來,你看你看,這邊框都是鑲了金片的,面上還撒了金粉,就是這繡的花兒也是金線勾的。
這金色多純啊,和這屋子的基調多麼搭配。

  宋老爺的胞妹,嫁到郾城一家飾品店的文夫人宋氏,拉着剛進門的宋春娘說個不停,獻寶似的誇贊着送來的禮物。

  就奇怪石媽媽怎麼親自來請了自己,原來是文夫人來了。

  宋春娘覺得呱噪得不行,奈何這是親姑母,還是未來的婆婆,隻得耐着性子聽着,不過也就是聽着,一聲也沒吭氣。

  文夫人自唱單簧戲,也覺得沒勁,自個搭了個下台階:“瞧我,光顧着說屏風了。
你剛從店裡回來吧?
累不累?

  宋春娘不為所動,淡淡答道:“不累,有勞姑母挂心了。

  短短的一句話再配上宋春娘慣有的冷淡語氣,文夫人頓時覺得臉上有些挂不住,再怎麼說她也是長輩,又是準婆婆,拿着熱臉去貼兒媳的冷屁股,還吃力不讨好,太不是滋味。

  有了這層想法,文夫人眼裡的熱度冷了下來,坐回位置拿起茶杯作勢要喝茶。

  氣氛有些冷場,宋夫人趕緊說道:“妹妹也知道春兒的性子,向來是悶葫蘆,問三句也說不出一句來的。
她隻是嘴拙,其實你關心她,她心裡可高興了,是不是?

  宋夫人一個乞求的眼神掃過來,宋春娘心裡無語,面上還是給自家老娘面子:“多謝姑母。

  文夫人也不是真要找茬,有了這句話面上過得去了便也作罷,複又恢複了叽叽喳喳。

  兩位夫人家長裡短聊的熱乎,宋春娘卻覺得時間特别難熬,想要把噪音都屏蔽了,可是還得時不時配合宋夫人演戲,真叫一個累啊。

  好不容易吃完了午飯送走了文夫人,宋春娘累得垮了下來,拍拍屁股起身就要離開。

  宋夫人眼疾手快按下她,拉到身邊細細說道:“春兒,你以後對你姑母可得客氣點,知道麼?
今時不同往日,你要嫁出去,而不是當守竈女,到了文家還得看你姑母眼色,你姑母那人又是個氣量小的,萬一你哪句話得罪了她,讓她記恨上了豈不是給自己找事?

  宋春娘聽得頭大,自己本就性冷,能一句話解決的事情絕不多說第二句,偏生文夫人最喜歡唠叨,唠叨的還都是沒有營養的内容,她就是想認真聽也阻止不了大腦自動過濾。
再說這說話态度問題,她素來如此,對誰都一視同仁,又不是針對文夫人。

  宋春娘心裡各種翻騰,面上仍是冷冷的,不說話也沒反應。

  宋夫人有些琢磨不透自己這個親女兒,雖說是肚子裡蹦出來的,可是從小到大冰雪聰明,事事不用操心,曾經宋夫人很是引以為傲,逢人就誇,衆人也都羨慕她有個懂事聰慧的女兒,可是漸漸的,宋夫人就覺得不對勁了,女兒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遙遠,她想什麼要什麼,當娘的居然都搞不清楚,再後來,宋老爺親自教導做生意,宋春娘的性子就越冷淡,做事也越沉穩,宋夫人就算再想插手去照管也都無從下手了。

  不過,就算母女關系疏遠,女兒也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宋夫人再怎麼看不透宋春娘的心思,疼惜她的心也是少不了的。

  眼見着宋春娘沒反應,宋夫人還是繼續說道:“春兒啊,為娘知道,讓你去後宅呆着是委屈了。
可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天經地義的事情。
饒是你在經商方面再有天賦,也得做好女人的本份。
你姑母雖然氣量小,為人不夠大度,但好歹是你親姑母,又是看着你長大的,多少了解你的性子,待你必定多幾分情意和寬容……”

  宋夫人邊說着邊瞅女兒的眼睛,想從裡頭窺探出一絲絲情緒的波瀾,奈何宋春娘始終保持淡定的神情,就連眼珠子都沒眨一下,宋夫人越說心裡越沒底,連語氣都不自覺帶了幾分小心翼翼:“……原本都想好了,你留在家裡守竈,管着家裡的生意,這樣既不埋沒了你的天分,又保全了宋家的香火。
可是,如今既有了你弟弟,你若是再留下來,不僅我和你爹要受非議,就是你姑母和濟生也不會樂意的。
娘知道,這般變化是對不起你,過去這麼多年你為家裡布莊做了很多事情,現今卻要放手,于情于理于你都有虧欠。
可是,你弟弟也是娘親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娘既不想委屈你,又想保全了你弟弟,娘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宋夫人越說越動情,聲音都帶了哽咽。
宋春娘不僅沒有感動,反而是心煩。

  誰說了她委屈了?
為家裡布莊做事,那是她樂意,覺得新鮮,而後又覺得不做這些事就會很無聊。
說實話,她并不覺得嫁做人婦放棄了生意是多麼可惜的事情,本來就過了新鮮期,沒了最初的吸引力。
可是所有人卻都覺得她該委屈該生氣。
難道,她做這些事情就是為了回報?

  宋夫人還在傾情訴說,扯着扯着又說到了她的嫁妝上,怎麼給添了壓箱底的貴重物件,怎麼破了家裡的規矩加大嫁妝分量。

  宋春娘忍不住惱了,她直覺的厭惡這種近乎用物質買斷感情的方式,很有必要的,她需要再次申明自己的态度:“母親,家裡添了弟弟我至始至終都很高興,我從來沒有因為要嫁出去而對家裡有任何怨言,布莊的生意我也不留戀,從前所做的一切,一來我是感興趣,二來作為長女也是應該的,我不曾想要得到什麼。
您真的不必這般想方設法彌補我。

  宋春娘說這些話的時候仍是不變的冷淡語調,面目表情也未曾有過變化,卻是把宋夫人驚到了。

  有多長時間,大女兒沒有這般表露過心聲了,宋夫人既驚訝又感動,腦子裡一片空白,隻曉得一個勁的點頭應道:“春兒,娘知道的,你一直都是個好孩子,是娘對不住你,沒能好好關心你……”說完原本還隻是濕潤的眼睛,竟是滴滴答答流了眼淚。

  宋春娘平生最怕女人流淚,眼見着親娘哭哭啼啼,嘴拙得都不知該說什麼。
下人們更是不敢上前勸說。

  氣氛正是尴尬時,一陣銀鈴般的聲音傳了進來:“娘,娘,娘,您也不管管宋夏娘,居然又穿了一身新衣服,我都沒這麼多新衣服呢!
”然後一個風一樣的小胖身影,一頭紮到宋夫人懷裡膩着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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