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氣爽,正是一派朗朗乾坤。
再有兩日,就到了墨府的婚禮舉行之期。
墨府内,沈雲與十幾個音手一同練習恭賀婚禮的曲子《鸾鳳和鳴》,避免婚禮舉辦之時各個音手間出現難以磨合的意外。
他忘我地享受着樂道,赫連牧月則端坐在一旁緊盯着他。
這般景象,已經在墨府連續上演了兩日。
前日,沈雲已證明了自己與赫連牧月并不相識,本也算是天衣無縫,可終究還是有一處破綻難以解釋清楚。
樂道!
“兩個”沈雲都擅長樂道,不同的是一個是五音齊幻的音師,另一個是餘音袅袅的音手,有些差距存在,但也委實過于巧合了些。
好在沈雲機敏,事前并未完全暴露樂道修為,所以另找了一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更是一口咬定自己就是酆都城的人。
任憑赫連牧月如何威脅,都堅決不認賬。
赫連牧月也不知為何,竟然鬼使神差地沒有像以往那樣‘甯殺錯不放過’,而是放過了他。
盡管每每想起沈雲的戲弄令她咬牙切齒,恨不能殺之而後快。
可又想起當初被踢翹|臀的羞辱時,臉龐又不禁火辣辣的。
她心中有了猶疑,所以當沈雲死不承認之下,她選擇了暫時相信眼前的沈雲并非她要找的沈雲。
另一方面,心底又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兩個沈雲就是同一個人。
兩相糾結下,赫連牧月選擇了跟着沈雲,并暗暗發誓:倘若發現兩人真是同一個人,那她一定會親手殺之。
沈雲擺脫不掉她,又見這女人盡管叫得兇狠,但卻沒有真要殺他的意思。
衡量之下,索性就任她跟随觀察,反正他也不是神境強者的對手。
兩人這般僵持着,便也成了墨府的一道别樣風景。
一個長相俊俏的少年公子,一個絕美動人的嬌俏佳人。
一人撫琴奏樂,一人出神靜聽,隻缺那一點郎情妾意的耳鬓厮磨,便可結成情真意切的百年好姻緣也!
墨府的人,就是這麼看的!
赫連牧月的主動,使得府中男子羨慕不已,每每稱道起來,都暗歎“好白菜被豬拱了”。
似這般絕美女子,該與自家才是良配啊!
于是乎,沈大公子少不了受到一番排擠,與其他音手顯得格格不入。
若非赫連牧月與秋岚私交甚好,又時常跟在他身邊,衆人心有顧忌,否則他作為赫連牧月的“意中人”,少不得要有些麻煩纏身。
新婚賀曲演奏完畢,沈雲就起身離開,目光絕不在赫連牧月的身上駐足片刻。
“沈雲,今日練習已經完畢,跟我走吧!
”
他還沒走出幾步,赫連牧月就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将他叫住。
沈雲暗暗叫苦,肅然道:“牧月姑娘,我已經說了很多遍。
我是有家室的人,求你放過我吧!
我還要留出時間努力練功,争取早日成為神境強者,好讓家裡的娘子過上好日子。
”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裡。
男人們同時在心底暗罵了一句“賊小子”,一個神境強者,又貌比花嬌的女子死皮賴臉地追求于你,這種好事讓你趕上了不偷着樂,居然還不解風情。
女人們則在想:沈公子真是好丈夫也!
面對美色而不心動,對糟糠之妻忠貞不渝。
天下的男子若都是如此,就不會再有負心薄幸之人。
然而,沈大公子隻是想空出時間,好好謀劃一番,以便早日完成任務。
難得他下定決心對付墨換羽,可不想因為赫連牧月而耽誤了。
這兩日來,他已經見過了墨換羽,不過卻沒有機會下手。
墨府裡可是住着好幾位神境強者,他根本不敢造次。
赫連牧月哪管他的那套說辭,直接無視道:“你可以選擇拒絕,不過,你真的要拒絕嗎?
”
“啪嗒!
”
赫連牧月攝起地上的一枚石子,直接将其捏碎,碾成粉末。
衆人脊背生涼,居然還有用強的。
沈雲無奈,隻得心不在焉地跟在她的身後離開。
偶爾從背後偷偷打量她美好的身段,才能舒緩心中的不滿。
赫連牧月不知,走在前面淡淡道:“沈雲,别耍花樣了,我知道是你。
現在我已經決定不殺你了,你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認,何必畏畏縮縮,全無男子氣概。
”
她循循善誘,硬的不行來軟的。
“牧月姑娘,我已經解釋很多遍了,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
”沈雲依舊死不松口,絕不上這個當。
他頓了頓,故意道:“牧月姑娘,你口中的沈雲是你的心上人嗎?
累你這般挂念?
唉,要是這樣的話,我反倒理解你了。
像我經常在外奔波,也這般挂念我家娘子。
”
赫連牧月聞言微惱,嗔怒道:“誰挂念那個登徒子了?
你休要胡言亂語!
”
她嬌喝了兩句,恍然間又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平複後又道:“一直聽聞你提起家中娘子,待秋岚妹妹大婚之後,我倒想去酆都城見上一見。
”
沈雲心中一凜,這妞也太死心眼了,就不能糊塗一下将此事揭過?
“好啊!
我妻子貌美絕倫,等你見了她之後自慚形穢,就不會再糾纏我了。
”沈雲繼續故作輕松道。
“希望你真有妻子!
”赫連牧月淡淡一笑,她才不信沈雲真有妻子。
沈雲撇嘴腹诽:“就算沒有,我也弄一個出來,好徹底打消你的疑慮。
”
兩人各懷心思,一路穿堂過門,徑直出了墨府。
府外,早有家丁備好車馬恭候多時。
這馬不是凡馬,而是一種妖獸,名為皿獅馬,乃是妖獸皿獅和海馬産下的後裔,陸地海裡皆可去得,十分珍貴,尋常人根本買不起。
這種妖獸非常神異,卻受皿脈桎梏,很難化形成妖,唯有邁入神境方才行。
但這個境界的皿獅馬也更為厲害,據說初入神境就可以直入深海龍宮,堪比神境二變的強者,比聚靈變強者還要可怕。
赫連牧月屈身坐進馬車,沈雲則翻身上馬。
不過,赫連牧月卻沒有走的意思。
兩人等了一會兒,沈雲正要開口詢問,就見墨換羽和秋岚從府中聯袂而來。
“抱歉!
墨某雜事纏身,讓沈兄和牧月姑娘久等了!
”墨換羽謙謙君子,面帶和煦的微笑。
見到兩人後就拱手緻歉,哪怕他曾經是一名神境強者,也沒有輕看沈雲。
赫連牧月和沈雲的事這幾日在府内傳得沸沸揚揚,兩人也早已匆匆見過,所以對于沈雲和赫連牧月出現在一起,他也沒有因此而感到意外。
“無妨!
不過,你們這一身勁裝打扮,難不成是要出城?
”沈雲随口問道。
“如此好的天氣,自然是出城一遊。
秋岚一直在府中久坐,我擔心她生悶,所以打算帶她出城散散心。
怎麼,牧月姑娘沒有告訴沈兄嗎?
”墨換羽溫文爾雅道。
出城!
沈雲眼神一亮,完全忽視了墨換羽的最後一句話,心裡直道天賜良機!
墨換羽一直待在墨府不曾外出,讓他找不到機會下手,現在出城卻是最好的時機。
雖然有一個赫連牧月跟在一旁,但隻要稍微用些手段,便有和墨換羽獨處的機會。
那時,以地藏渡生刀的威力,出其不意下也有五六成把握将其重傷。
倘若一切順利,彼時再祭出鎮獄印将其困住,要活捉墨換羽并非不可能。
他小小地激動了一下,胡口道:“說過!自然是說過的。
”
沈雲面帶微笑不再言語,等到墨換羽和秋岚上了旁邊的馬車後,便老老實實地和馬車一起朝城外駛去。
皿獅馬腳力驚人,半個時辰後,幾人就來到一座小山上。
随行家丁十分殷勤,見馬車停下,立刻就下馬忙碌起來,在地上鋪好絲綢,擺好果品美酒美食,動作相當利落。
沈雲見此,突然開口道:“墨兄,這外出遊玩,講究的是一個随性。
隻有随性才能玩得痛快酣暢。
你将一切布置得這般妥當,足見對秋岚姑娘的體貼入微。
不過,如果隻是在此吃飯聊天,想必秋岚姑娘同樣會感到無趣。
”
墨換羽聞言一滞,他對秋岚愛意綿綿,呵護備至。
昨日見她苦悶,便想着帶她出府散心,逗她開心。
可沈雲現在卻說,這樣沒有樂趣。
他一下來了興趣,拱手道:“言之有理!
不過,墨某愚鈍,實在想不出别的辦法。
沈兄方才所言,似乎對此頗有心得。
不知沈兄可願與我們分享一二?
”
“當然!
”沈雲毫不猶豫道。
不拿出來分享,怎麼好将你支開?
魚兒上鈎,沈雲立即侃道:“墨兄,眼下你和秋岚姑娘大婚在即。
沈某提議,在你們還沒有成為真正的夫妻之前,不如學做一天的凡人。
”
“一天的凡人?
”幾人不解,相互望了望。
“對!
就是一天的凡人。
用最簡單的愛溫暖對方,為心愛的人做一頓可口的飯菜。
這山間有不少野菜和飛禽走獸,你們不妨就地取材,分工合作。
試着不用任何武功,秋岚姑娘燒水煮飯,墨兄你便為她獵食。
就像最普通的人那樣,用頭腦和雙手去做這一切。
”
沈雲循循善誘道。
這本是最簡單的事情,可幾乎沒有情侶能夠抵擋這份平凡的溫馨。
墨換羽和秋岚平素受人侍候,錦衣玉食,從未做過這種事情。
此時一聽,大感新穎。
為心愛的人做飯,在大婚之前留下更深刻的回憶。
沈雲見兩人有所意動,繼續蠱惑道:“去吧!
看你們在最平凡的時候,是否也一樣有為對方堅持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