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難看了好一會,陸太醫才道:“你究竟是如何知道的,你想怎樣!
”
顧玉青冷色道:“我如何知道的,自然不會告訴你,至于我想怎樣,我隻想告訴陸太醫,今日之事,你若不能妥善解決,我自然會用我的法子解決。
”
說着,顧玉青朝那兩個壯漢掃過一眼,一改方才的輕聲,揚高聲音道:“不過,看陸太醫的樣子,是甯願得罪赤南侯府,甯願豁出身家性命,也不願懲治你府中惡奴了!
”
“陸太醫如此行為,不用我到太後皇上面前告狀,怕是明日一早,就有禦史彈劾了!
”
“真不知道,你的這兩個惡奴,究竟是金枝玉葉呢,還是龍嗣鳳胎,竟然值得陸大人如此看重。
”
顧玉青的聲音清脆冷冽,八珍閣的二樓雅間,但凡是豎起耳朵聽的,必定是人人都能聽到。
更何況,此時的八珍閣二樓,除了樓道裡她們說話的聲音,安靜的落針可聞。
陸太醫隻覺整個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灼烤一樣。
屋裡的人得罪不起也不能得罪,而顧玉青……竟是比他想象中的要難纏百倍。
原以為能輕輕松松解決這一樁沖突,也好在屋裡那位面前表現表現能力,可現在……能力沒有表現上,倒是自己摘不幹淨了。
“今日沖撞顧大小姐,實在是我的不是,明日一早,我必定親自登門謝罪,任由顧大小姐處罰可好?
”陸太醫咬牙放棄一切身段,低聲下氣道。
顧玉青冷笑:“陸太醫嚴重了,得罪我的,是你府中的下人,不是你,我要你謝罪做什麼!
你可是朝廷正經的四品禦醫,而我不過一個閨閣女子,你親自登門給我謝罪,我可受不起。
”
“難道是我說的不夠明白?
那我再說一遍,陸太醫,我隻要你懲治這兩個欺負了我弟弟的惡奴!
這個要求,一點不為過,可謂合情合理,我也并沒有為難陸太醫,反倒是陸太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難我,我倒是不解了!
”
說着,顧玉青嘴角一勾,“莫非,這兩個人,不是陸太醫您的下人,而是什麼您得罪不起的人的下人?
”
顧玉青話音兒一出,陸太醫登時驚得嘴皮一顫。
他和屋裡那位見面,是絕對的私密之事,怎麼能被人發現,更何況,屋裡那位的身份,也是絕對的私密,是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他進京的!
到底要怎麼辦才好!
一時間,陸太醫覺得自己要被逼死了!
活了大半輩子了,還從未遇到過像今日這樣棘手難纏的事……早知道,就該請那位到他府中說話了。
偏那位想念京中菜肴,思念八珍閣的那疊水晶肘子!
真是……
陸太醫惆怅的吐皿而亡的心都有了!
正在陸太醫前後為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顧澤慕幽幽湊到顧玉青身邊,道:“姐姐,咱們進去坐會吧,站了半日,腿都木了。
”
陸太醫頓時……什麼,你們還要進來!
瞠目結舌看向顧澤慕,顧玉青則是點頭,“也好,我倒要瞧瞧,陸太醫為個下人左右為難,到底是為着什麼!
”
“另外,今日為了個下人,我和陸太醫,險些結怨,一桌吃個飯,也好化解化解。
”
說着,顧玉青擡腳就要朝屋裡走。
不等陸太醫說話,那兩個大漢便立刻一臉兇神惡煞擡手一擋,将大門死死攔住,“不許!
”
顧玉青嘴角一揚,轉眸看向陸太醫,“陸太醫,您府邸這下人,是不是也太猖狂了些!
”
陸太醫……這是要逼死他啊!
扯着嘴皮陪笑,道:“不瞞顧大小姐,這兩位,并非我府邸下人,而是屋内我朋友的屬下。
”
顧玉青挑眉,一臉恍然大悟,“難怪陸太醫不敢責罰他們二人,可是一點,我就不明白了,你我在門前已經為了這件事說了這麼久,你那朋友怎麼紋絲不動,竟就坐得住,莫非是個聾子!
”
陸太醫……
這話,讓他怎麼接!
顧玉青也沒等他接,繼續道:“既然這兩人不是陸太醫的下人,那我也找陸太醫說不着,還是和他們的主子說罷!
”
“他們的主子不出來,我便進去同他說,總不能赤南侯府的人被欺負了,我連個說法也讨不上吧!
”
“還有,你那位朋友,說句不客氣的,任由陸太醫在這裡為難,任由他的惡狗奴仆撒野,自己卻是縮在屋裡連面也不敢露,就是烏龜,也沒有這樣慫的。
”
縮頭烏龜……
陸太醫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難堪。
而那兩個壯漢,登時就像是一塊炸了的爆炭,“你好大的膽子!
”
顧玉青立時細眉一挑,冷冽如霜的眸光直直朝他二人瞪回去,“怎麼?
剛打了我弟弟,現在連我也要一起打嗎?
”
那氣勢,仿若揮斥方遒的沙場将軍,說一不二!
那兩個原本已經擡起手欲要攻擊的壯漢,就被顧玉青的這一氣勢震的動作一滞。
對方可是赤南侯府的嫡長女啊……若真是動手了……是個什麼後果……
可……也不能由着她這般侮辱主人。
正劍拔弩張,陸太醫背後的大門便被人從裡面“咯吱”一聲開展,從,登時所有人目光順聲而去。
顧澤慕則是趁着大門被打開的一瞬,一雙眼睛,鋒利如鷹,朝屋内看去,在看到屋裡那人的背影之後,眼底風雲突起。
果然是他!
從屋裡走出的人,身子一閃,迅速的将大門又關上。
顧澤慕收了目光,立在顧玉青身側,雙眸微垂,讓人不辨神色。
不過,也無人去看他的神色究竟如何。
出來的,是個年輕公子,那兩個壯漢一見他,頓時抱拳行禮,卻并無稱呼出口。
顧玉青冷眼瞧着這年輕公子,隻覺有幾分眼熟,卻又想不起究竟是在哪裡見過。
而陸太醫,立刻神色一松,側了側身,讓那公子站在正面,尊重之情不加掩飾。
那公子看向顧玉青,滿面含笑,客氣而又不失身份道:“方才的事,是家中奴仆失禮了,不知顧大小姐要如何的結果,才肯熄滅心頭之火。
”
伸手不打笑臉人,既是對方肯出來,顧玉青飛快的轉眸看了顧澤慕一眼,眼見顧澤慕低眸垂眼,并無神色,顧玉青便道:“如何處置,全看公子家規!
我相信,憑着公子能讓陸太醫忌憚的身份,家規定然不會差。
”
那年輕公子聞言便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