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說的果然不錯,杓昀很快就派來了太監傳旨,說是想念幼妹,讓她明天就回宮。
杓蘭接了聖旨,立馬讓人收拾行囊,什麼時候收拾好就什麼時候出發,這個地方,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秦艽還特别囑咐了檸芗要給杓蘭的馬車多鋪上幾層墊子,再多放上些幹果和時令水果,别忘了再擺上幾個話本,要那些看着有意思的,畢竟從這裡到皇城有一百多裡呢,對于杓蘭這個好動不好靜的來說,是一段不短的距離。
檸芗笑吟吟的聽完了秦艽的吩咐,又笑吟吟的跑去開始收拾,杓蘭伸手扯了扯秦艽的衣袖,輕聲說道:“陪我去給父皇上柱香好嗎?
”
秦艽點點頭,伸手和杓蘭食指交握,“隻可惜我來的匆忙,什麼禮物都沒有給父皇他老人家帶。
”
“無妨的,父皇又不會挑你的禮,你能來他就很高興了。
”
他們二人相攜跪在景元帝的靈位前,杓蘭張口喊了一聲父皇,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秦艽拍拍她的背說道:“都這麼大的人了,動不動就哭鼻子,父皇和母後在雲端上看到你這個樣子,一定會笑的。
”
杓蘭抽着鼻子說道:“笑就笑呗,反正我福薄,什麼都看不到。
”
秦艽忍不住向杓蘭靠了靠,笑道:“沒關系,我的福氣厚實,分你一半。
”
“福氣厚,我看是你臉皮厚才對!
”
大殿裡面燈火搖曳,影影綽綽的,就連秦艽的聲音聽起來都有些飄忽,“我的福氣若是不厚的話,又怎麼能抱得蘭兒你這樣的美人歸……”
兩個人叽裡咕噜的在那裡說個不停,最後還是檸芗找了來,說是可以啟程了。
馬車晃晃悠悠的,天色近黃昏的時候才走了一半的路程,正好到了驿站,本來秦艽想着讓大家休息一晚上再走,可是杓蘭不願意,非要連夜趕回去,秦艽勸了幾句沒有勸動,隻好吩咐衆人就地歇息半個時辰,然後繼續趕路。
半個時辰之後,還為等他們動身,就見到有兩匹快馬從東面絕塵而來,馬上坐着的,是穿着内侍服飾的太監。
兩人勒馬在秦艽面前停下,下來對秦艽傳了杓昀的口谕,說是明日西川的使者就要到了,讓秦艽立馬趕回皇城,明天好代天出迎西川來使。
秦艽隻好領了旨,然後走到杓蘭的馬車旁,隔着簾子跟她簡單說了幾句。
提到西川來使,杓蘭的眉心忽然跳動了幾下,對秦艽說道:“那些個西川來的特使,你可要睜大眼睛都給我瞧清楚了。
”
秦艽心下了然,回杓蘭道:“放心,我曉得的。
”
夜路難行,縱使秦艽快馬加鞭,趕回到皇城的時候也已經将近卯時了,他沒有回府,直接和内侍進了宮。
清宴殿裡面,杓昀沒有歇息,正在和一個人下棋。
秦艽隻覺那人的背影十分眼熟,等看到她臉的時候,發現她竟然是許久不見的嚴如藍。
杓昀看到秦艽之後,對嚴如藍擺手讓她先下去,随後問起了杓蘭的情況。
秦艽雖然差異嚴如藍的出現,但現在明顯不是追究這件事情的時候,很快就将她置在了腦後,簡單将杓蘭的情況說了一下。
聽到杓蘭并無大礙,杓昀明顯的松了一口氣,然後狠狠一掌拍在龍書案上,恨聲說道:“等找出那個登徒子來,朕非要将他剝皮抽筋、大卸八塊、挫骨揚灰!
”
秦艽在一旁淡淡的說道:“不勞皇上動手,這件事臣來辦就好。
”
“朕不動手怎麼行,蘭兒可是朕從小疼到大的妹妹,欺負蘭兒就是欺負朕,他的九族朕都得殺的雞犬不留!
”
原本,秦艽還以為杓昀這樣說是為了面上好看,後來在皿淋淋的現實下他才知道,杓昀并不隻是說說而已,他是真的存了這樣的念頭的。
在宮裡簡單的歇息了一下,就到了早朝的時辰。
清宴殿裡面,秦艽率領文武百官山呼萬歲。
陸湛站在後面,看着以成了百官之首的秦艽,眼神晦澀不明。
杓昀和衆臣子們扯了幾句閑話,就聽到有人來報,說是西川的使者們已經進了宮門,馬上就要到清宴殿了。
杓昀微微颔首,對着滿殿的臣子朗聲說道:“諸位愛卿,拿出你們的精氣神兒來,也好讓西川人見識下我們天朝大國的威嚴風範!
”
臣子們不論文武個個昂首挺兇,看向殿門的目光都帶着那麼些睥睨天下舍我其誰的架勢,讓杓昀不住的滿意點頭。
“好,就保持着這麼個狀态!
”
秦艽臉上的表情還算是平靜,但是他的心裡可就不那麼淡定了,一直在想着杓蘭說過的話,那人身材高大,眼睛邪氣,額頭上有一個傷疤。
那條鍊子已經證明了當時那人就是外族,而在這段時間裡能出現在西山的外族就隻有西川來的那群人,所以秦艽很是期待他們的到來。
至于杓昀,秦艽則将鍊子的事情完全瞞了下來,隻說那人身材高大,不知道是不是山中讨生活的獵戶或者樵夫。
也不是秦艽故意忙着杓昀,實在是他想着親自拆了這人的骨頭給杓蘭出氣,就算杓昀是哥哥也不能随意插手,更何況,他還隻是個和杓蘭離了心的哥哥。
約摸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是個身着外族服飾的西川人出現在了清宴殿的門口。
他們一行四人,最前面那個打頭,中間兩個高矮胖瘦都差不多,再加上身着相同的衣服,隻看背影的話,還真像是一對雙胞胎,最後一個端着一個大大的托盤,上面蓋着紅色的絲絨布,也不知道下面藏了些什麼。
等到他們走進,秦艽的眼睛蓦然一眯,被寬大繡袍蓋住的雙手也漸漸握了起來,力道之大,手背上的青筋都跳起了老高。
因為走在最前面的那個西川人,身材高高大大的,一雙十分邪氣的眼睛襯得他整個人逗邪氣了起來,隻可惜他的額頭被插滿了彩色羽毛的帽沿給遮擋住了,看不到上面是否有疤。
看不到額頭就看腰間,秦艽的目光向下一掃,就看到了一條綴滿了各種動物牙齒的鍊子,簡直和杓蘭拿給自己的那條如出一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