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聽到景元帝詢問韋韌殘雪繭的事情,秦艽整個人的狀态都十分不好,杓蘭一直緊拉着他的手,擔心到不得了。
現在聽到韋韌說殘雪繭就是當年咬死羅勒的那種蟲子,無異于在秦艽的心頭狠狠插上一刀,就見他的身形晃了兩下,哇的一聲,吐出了口鮮皿來。
季閑雲忍不住哎喲一聲,趕忙上前給他搭脈,杓蘭扶住秦艽軟下來的身體,帶着哭腔向季閑雲問道:“他怎麼又吐皿了,你不是說能保他十天半月無事的嗎?
”
季閑雲又掏出顆藥丸來塞進秦艽的口中,然後回頭看着韋韌,眉心處緊緊擰成了一個川字,口氣特别惡劣的說道:“你都已經是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怎麼這麼不會說話!
”
韋韌眨眨眼睛,滿臉的無辜,因為他根本就摸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秦艽現在的身份是從窮苦小山村裡飛出來的金鳳凰,和早就死去的鎮國大将軍羅勒根本就沒有半毛錢的關系,韋韌就算是想上一百想,也不會想到他的身份上去,所以面對季閑雲突如其來的怒氣指責,他就是那丈二的金剛,根本摸不着半分頭腦。
倒是在一旁靜默了許久的韋伊蓮,在秦艽吐皿之後盯着他看了好久,慢慢的,她好像在秦艽的臉上看出了些許熟悉的樣子。
韋伊蓮教養出來的三皇子杓勍一直都喜歡軍營中的生活,更是羨慕那些馳騁沙場的大英雄人物,當年羅勒橫掃西川,為大彧朝解決掉了一個最厲害的敵人,對于杓勍來說,他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隻可惜羅勒死的時候杓勍還小,後來等他長大了,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張羅勒的畫像挂在了書房裡,寶貝的不得了,落上灰的時候都不許宮人動手擦拭,而是自己那擦臉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
韋伊蓮見過那畫像幾次,記住了羅勒的長相,現在她看着秦艽,越看越覺得他的眉眼和畫像上的羅勒有幾分相似,于是,一個大膽的念頭慢慢的從她心底升了起來。
其實事情都已經發生到這種情況了,景元帝也沒什麼要瞞着韋伊蓮的,看到韋伊蓮轉頭看向自己的時候,他便點了點頭,并說了聲果然還是愛妃你聰慧。
韋伊蓮不由的苦笑了一下,心說我要是聰慧,怎麼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擔心不已的杓蘭看到季閑雲一顆藥丸喂下去之後臉色明顯好轉的秦艽,心中的擔心之情卻更盛了,開口問季閑雲道:“這種藥丸,是不是和父皇吃的一樣?
”
季閑雲趕忙回答她說:“蘭丫頭你放心,秦小子和小修的情況不一樣,這種藥丸對他是無害的。
”
已經緩過來的秦艽聽出了杓蘭發自心底的害怕之意,反握住她的手捏了一下,輕聲說道:“放心,我沒事的。
”
杓蘭紅着眼眶搖頭道:“都吐皿了,怎麼可能沒事。
”
秦艽搖着她的說道:“師傅都說可以保我平安無事,你就不要再擔心了。
”
杓蘭抽了抽鼻子道:“他隻說保你十天半月的,現在都已經過去兩三天了......”
秦艽再次捏捏杓蘭的手心,然後轉頭看向太師韋韌,對着杓蘭和善溫柔的眼神一下子就涼了下來,就連問出口的話也是冷冰冰的不帶一絲熱氣,“你怎麼知道我父親是被殘雪繭給咬死的?
!
”
“你,你說什麼,你父親?
”
韋伊蓮走到韋韌的身邊提醒他說:“父親,你看這秦艽,和當年的羅勒像不像?
”
韋韌扭頭看了看韋伊蓮,消化了她話中的消息之後,對着秦艽仔細的看了起來,然後緩緩點頭道:“好像是有點兒像......”但是忽然間他就什麼都明白了過來,趕忙對秦艽澄清道:“我和羅勒無冤無仇,他可不是我害死的。
”
秦艽慢慢的站起了身子,臉上神色不變的走向韋韌,一直逼的韋韌倒退好幾步,直到撞上身後的柱子退無可退,這才陰森森的說道:“父親被殘雪繭咬死,這是魏源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居然會知道!
”
魏源當年也是羅家軍的一員,曾經跟随羅勒征戰四方,尤其是當年平定西川的時候,立下了赫赫戰功,後來奉旨鎮守晉州,當年羅勒出事之後,睿宗還沒來得及收回他手上的兵權就駕崩了,景元帝登基之後,将他調回暄陽敕封定國公,除了吩咐他好好的守着羅家軍之外,并沒有多說過什麼,所以他才會萬事不管,最後成了太師一派和丞相一派競相拉攏的對象。
當秦艽拿着虎符去找魏源的時候,就将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說了,其中就包括自己的身份,魏源當時就老淚縱橫的大哭了一場,直說蒼天有眼,保佑的将軍後繼有人。
羅勒被殘雪繭咬死的事實魏源剛剛知道,正深深沉浸在對兇手的憎恨詛咒之中時,韋韌冷不防說出羅勒是被殘雪繭咬死的事實,于是魏源殺氣騰騰的就沖着他過去了,“你為什麼要害死将軍?
!
”
韋韌靠在柱子上,看着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塊的秦艽和魏源,趕忙向景元帝喊冤:“皇上,老臣冤枉啊。
”
景元帝摸着下巴說道:“太師,其實朕也很是好奇,你怎麼知道羅勒是被殘雪繭害死的?
”
韋伊蓮拉住韋韌的胳膊晃了晃,催促道:“父親,此時非同小可,你倒是快說啊。
”
韋韌先看看女兒,再看看景元帝,最後對着秦艽和魏源說道:“這事是我多年前無意中聽到的。
”
秦艽緊接着追問道:“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聽什麼人說的?
”
韋韌低頭仔細回想了一下,慢慢的說道:“時間我記的,是勍兒三歲生辰的那天......”
景元帝的子嗣比較單薄,雖然說由于大皇子杓旸的死景元帝對所有的孩子都淡淡的,但是每到皇子和公主生辰的時候,他都會吩咐内務府辦的熱熱鬧鬧的,不過他一般都不怎麼出席就是了,當然,杓蘭的生辰宴是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