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年車禍以來,何奈再也沒有這麼傷心過,周邊的人看了,心裡也酸酸的,有幾個婦女拿着紙巾擦向眼角。
洪敦面色凝重,用手在何奈後背輕輕地拍着,就像安撫孩子一樣。
看着何奈如此的傷心,洪敦的内心何嘗不痛苦?
“怎麼會這樣啊,太可怕了。
”
“是啊,符姐人很好啊,很熱心,可怎麼就…”
“還有這小姑娘,又漂亮又懂事,還彈得一手好琴,太可惜啦。
”
衆人議論紛紛,不時有人抹淚,看來符姐的人緣還是不錯的。
這時,救護車已經趕到,帶着口罩的醫生将她們二人從屋内擡出,擔架上看不到人,隻見一塊白色布匹蓋着的軀體,何奈看了一眼,大聲哀嚎着,這已經不是哭聲,就像狼嚎一樣撕心裂肺。
這時,瀝瀝的雨聲傳來,毛毛細雨已經變成了蹉跎大雨,圍觀的人陸陸續續變少了,不過還有一部分人打着傘趕過來看個究竟。
何奈不要洪敦的傘,一個人木然地在雨地裡走着,任憑雨水打濕面龐和衣衫,雨水和淚水夾雜在一起,盡情地流淌着。
洪敦隻是遠遠地跟着,不敢靠近,他知道這個打擊太突然了,何奈需要一個人安靜一下。
何奈沿着剛才的路,蹒跚地向公園走去,隻是剛才啊,兩人還甜蜜地在一起,邊走邊欣賞着路邊的風景,這一路都留下了甜蜜的回憶,每棵花草每株小樹都見證了他們的愛情,但是,就這麼一會會,兩人已經陰陽相隔,一切都變成了永恒的過去,留下的隻有永遠的傷痛。
如果剛才多站一會兒,或許就能救下她,如果剛才能和她一起進去,或許也不會發生。
何奈一路上越想越愧疚,越想越傷心,腳下一滑,一個趔趄栽倒在路邊。
“阿奈!
”洪敦趕緊跑過來扶起他。
“敦叔,不要管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何奈紅着眼睛,目光呆滞地說。
洪敦輕撫着何奈,關切地說:“這樣要着涼的,我們回去吧。
”
“不要!
”何奈用力地推開洪敦的手,站起身來,繼續向公園走去。
背後,隻留下洪敦一個人站在雨裡,身影越來越小。
“轟!
”一道長長的閃電過後,震耳的雷聲響起,雨下得更大了,好像上天也在為何奈哭泣,為這對情侶鳴不平。
一段美麗的愛情剛剛開始,一個美麗的姑娘剛剛走入心房,一切的一切就嘎然而止,何奈無法接受所有的一切,不敢相信所有的一切。
“不,她沒有死。
”何奈第一次想道這個“死”字,内心陡然一緊,一個冷顫席滿全身。
“我還要天天給你打電話呢,我還要聽你改好的曲子呢,我還要…”何奈走到了公園的亭子裡坐下,望向對面,好像符雨倩還在,正在笑咪咪地聽他海侃。
“雨倩,你的琴聲裡,應該有笛子聲音,這樣更動聽。
”
“雨倩,我燒菜可是拿手好戲哦,清蒸白魚是我的拿手好菜呢。
下次有空請你嘗嘗。
”
“雨倩,我小時候經常跳到這湖裡遊泳,還會摸一些小魚小蝦上來煮着吃呢,那個味道啊,真是鮮美,。
”
“哎,對了,我這就去抓一些來,好嗎?
很新鮮的。
”何奈自言自語,臉上露出了笑容。
一個人走到湖邊。
“噗通”一聲,一個身影從岸上的大石頭上徑直跳了下去,湖面激起了巨大的浪花,荷葉劇烈地抖動着。
“阿奈,你醒了?
”
睜開雙眼,何奈看到的是洪敦那慈祥的面孔、關切的目光。
“敦叔!
”何奈剛剛醒來,立馬撲到洪敦的懷裡,再一次嚎嚎大哭起來。
“好了,乖孩子,要振作起來啊。
”洪敦輕輕地拍着何奈的後背,一邊說道。
“起來洗漱一下,吃點東西吧。
”洪敦拿來一身幹淨的衣服,有點生氣地說:“你小子怎麼跳湖去了,要殉情嗎?
怎麼不抱着個大石頭下去?
”
“我…”
洪敦拍了一下何奈的屁股,說:“我什麼我,趕緊起來,還男子漢呢。
等會我帶你去派出所,把你知道的都跟警察說一下。
”
“什麼?
他們居然懷疑我?
”何奈吃驚而又憤怒地望着洪敦。
“不是懷疑誰,當天晚上看到的她們的,碰到的她們的,都要跟警察說個一清二楚,人家也希望盡量掌握更多的信息,利于破案啊。
”
“那雨倩她們怎麼樣了?”何奈似乎還抱有一絲期望般,真希望洪敦能說出讓人驚喜的事情來。
洪敦歎了口氣,說:“已經确定為兇殺案了,你說她們怎麼樣了?
”
“隻不過,現場太過詭異,聽說死——她們身上沒有外傷。
”洪敦剛想按照警察的說法——“死者”,突然覺得不妥,怕刺激了他,立馬改成“她們”。
何奈聽到這裡,迅速穿好衣服,吃不下飯,隻喝了幾口白開水,就随洪敦去了派出所。
看來洪敦聽說的沒錯,符雨倩的家庭背景果然不一般,據說市公安局都來人了,鎮上的大小領導忙的不亦樂乎,對符雨倩的父母畢恭畢敬,警方辦案更是用心之至。
經過一番詢問之後,民警比較失望,看樣子警察沒掌握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回到家後,何奈發現趙磐、張東傑已經在門口站着了。
“敦叔好。
阿奈,節哀順變”張東傑拍拍何奈的肩膀。
趙磐和洪敦點頭緻意後,也趕緊湊了過來說:“我們今天剛剛回來,聽鎮上的人說了,真是不敢相信,怎麼我們一走就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啊?
她可是我的女神啊,害的我也大哭了一場。
”趙磐頓了頓,拍拍何奈的肩膀說道:“阿奈,我要找到兇手,為她報仇。
”
“對,要找到兇手,将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何奈擎着眼淚,牙齒咬得緊緊的,拳頭握的咔咔響。
“兄弟,振作點,要麼老地方,就咱哥幾個坐坐、散散心怎麼樣?
”張東傑提議道。
何奈沒有回答,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好吧,你們就陪陪他吧。
不過要看住他,不要出亂子啊。
”洪敦略顯安慰地說。
“敦叔你放心,我們都是鐵哥們,保證完整地送他回來。
”趙磐立馬向洪敦打了包票。
“嗯。
”洪敦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一下。
這兩個好兄弟拉着何奈向湖邊走去。
他們所謂的老地方,是湖邊的一個小吃部,老兩口子經營的夫妻店,磚瓦結構的小店包括廚房僅有三間,平日裡飯桌都是擺在屋外的棚子裡的,雖說比較簡陋且離鎮子有點距離,但是他們的湖鮮都是漁船上直接買來的,非常新鮮,老闆又燒得一手好菜,加上量足價低,每天來的食客還是不少的。
更有趣的是,店家很會就地取材,邊上有好幾個天然的大石頭被直接當成了桌子,在大石頭上吃飯喝酒,吹吹野風,賞着太湖風光,真是别有一番風味。
何奈他們三個,最喜歡的就是靠近湖邊的那個大石頭桌子了。
這次,他們依舊坐在那個石頭桌子旁。
張東傑按慣例,點了清蒸白玉、銀魚炒蛋、水煮白蝦、醬爆螺絲、清炒野菜這幾個開胃小菜,又切了一盤豬頭肉。
平日裡,愛大吵大鬧的三個小夥子變得異常安靜,就連“吃字當頭”的趙磐,面對一桌的好菜,也是毫無食欲,隻是直直地望着盤子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