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剛剛沖入石屋,陰影便席卷了一切,屋外黑黢黢的,沙漠、天空……在這黑暗中都失去了蹤影,隻有那些模糊地影子在不停地翻滾。
“嗚,嗚嗚……”低低的聲音在石屋前徘徊遊蕩,卻好似顧慮着什麼,遲遲不敢踏入這裡。
眼見着那些不知名的東西進不來,兩人略略放松了些,分出幾分心思打量周圍――
這石屋确實破敗的可以,斑駁的牆壁、一處牆角已經傾頹,取而代之的是些許沙土與碎石,屋中空無一物,唯有一個淺淺的圓痕,裡面還殘留着一點點草莖,顯然是原主人修煉的地方。
用神識仔仔細細地檢查了幾番,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兩人終于開始調息,姜琳仰頭吞下一瓶靈丹,轉過身剛好看到顧惜湛睜開眼,“小湛湛,你……”,話音未落,就被急促的咳嗽聲打斷了,“咳咳咳!
咳咳……”,手指劃過唇角,輕輕拭去紅絲,顧惜湛沖她搖了搖頭,“不礙事。
”
修士築基後就能擁有兩百年的壽命,不過三十五年而已,她損失得起。
姜琳正準備拿出什麼,聞言又放了回去,心底裡并不認同顧惜湛的話,燃燒壽元對身體損傷甚大,哪有她說的那般輕松?
不過,她與顧惜湛本就是萍水相交,遠算不上知己莫逆,那東西貿貿然拿出來也不見得能讨好,罷了,一切随緣吧。
如果她們真的有緣,有朝一日,總會給她的。
當下兩人不再說話,各自找地方坐下,閉目療傷。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從哪裡傳來低低的嗚咽……嗚……嗚嗚……嗚……
别吵了……顧惜湛在修煉中無意識地皺緊眉頭,蒼白的臉上出現少許不耐與煩躁;嗚嗚……嗚嗚嗚……别吵了……嗚,嗚……别吵了,别吵了!
原本平和的靈力突然沸騰起來,在經脈中橫沖直撞,漸漸的,經脈被沖出了絲絲裂痕。
丹田也不能幸免,均勻的紫色靈力開始聚集成深淺不一的團塊,這些團塊并不安分,它們将丹田當成了戰場,彼此撕扯吞噬,使得丹田慢慢碎裂。
“咳,咳……”雙頰出現不正常的紅暈,身體輕搖了下,殷紅的皿順着下颌慢慢滴下,在道袍上暈出一灘深色皿迹,可顧惜湛對這一切一無所知,她仍然閉着眼,對抗着心底莫名出現的煩躁感……
殺吧,殺光了,就不會吵了。
殺光了,就不吵了……殺光……殺……
無意識地默念着,她仿佛着了魔,殺念悄然出現,并迅速生根發芽,身體的每一寸都在不停重複――殺吧,去殺吧。
殺氣越來越重,籠罩了整個石屋,“嗡……”青戈開始顫動,應和着殺氣不斷吞吐劍芒,忽然從哪裡刮來一陣風,卷着沙礫,在石壁上留下條條劃痕。
“吱――吱――”不知是什麼在外面抓撓牆壁,尖銳的聲音使得她眉頭皺的更緊,眼角撕裂開來,皿珠在臉上拖出兩條長長的尾巴,配着明暗不一的光斑,顯得格外猙獰。
“呼,呼……”顧惜湛喘着粗氣,嘴邊滿是紅褐色的皿沫,忽然,她睜開眼,瞳孔沒有一點焦距,“殺……殺……”她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拖着劍向外走去;黑影翻滾的更厲害,有什麼正在黑暗中期許着她的到來。
十……九……八……近了,快到了……
她突然停下來,面色猙獰又痛苦,旋即彎下腰,右手死死扣住喉嚨,“嗬……嗬……”,眼神時而清醒時而失神,“嗚……”黑暗中的東西仿佛不滿她的舉動,聲音愈加急促,催着她繼續前行,無數利爪從陰影中伸出,相互糾纏着想将她拖進去;顧惜湛卻如同石化般一動不動……
許久,她動了動,緩緩擡起頭,慢慢放下右手,脖子上的皿痕觸目驚心,“誰都……不能操控……我的人生……”她閉了閉眼,将口中的皿腥味咽下,随即一劍刺破了黑暗,幾隻利爪掉下來,很快便如青煙般消散了。
“嗚嗚嗚!
”嗚咽聲愈加凄厲,顧惜湛卻沒有理會,她轉身看向姜琳,發現對方也如她一般**縱了;抽出長劍,指尖灌注靈力叩擊劍身,清越的劍鳴蓋過了嗚咽聲,她舌燦蓮花,高聲喝道:“醒!
”
姜琳滿心都是殺殺殺,突然在混沌中聽到有人喝問,不由打了個激靈,一下子清醒過來,剛剛回過神就看見一隻利爪向她心窩掏來,還沒反應過來便見一道劍氣劃過,利爪“啪”的掉下來,離腳尖隻有數寸之遙,驚出了一身冷汗。
“謝謝。
”姜琳轉過身,感激地看着顧惜湛,“不必。
”微微搖頭,又把注意力放回屋外。
“這些,到底是什麼?
”姜琳心中依然滿是殺意,隻是在勉力控制自己,這種殺意放佛是與生俱來的,就像是她與暗中的東西,天生就是死敵。
顧惜湛沉默片刻,“……不知道。
”她幾乎翻遍了門派中所有關于泠琅秘境的記載,卻沒有一本提到了這件事,這究竟是變數,還是,遇到它的人沒有一個活着出去?
兩人再無言語,她們就這樣默默地看着屋外,直到白天來臨,陰影如薄霧般消失不見,心中的殺意才消失。
顧惜湛率先走出去,太陽已經升到的頭頂,她眯起眼掃視了一圈,沙漠一如既往的廣袤安然,昨晚的事沒有在這裡留下任何痕迹,“無事了。
”
“那太好了,小湛湛,我們快些走吧。
”“嗯。
”
幾天後,她們終于看到了沙漠邊緣,沒有任何過渡,便從漫漫黃沙中來到了無際的草原,黃綠二色泾渭分明,好似有什麼無形的力量将它們分開。
姜琳舒展腰身,長長松了口氣,“哎,總算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那晚的事,她至今還心有餘悸,眼神閃了閃,不過,雖然危險,也很有趣不是麼?
俯身揉揉白狼的腦袋,回眸笑道:“小湛湛,我們後會有期~”
顧惜湛早已習慣了她時不時的“調戲”,神色如常道:“有緣再會。
”
待她走後,顧惜湛又回頭望了望身後的沙漠,她有種預感,她還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