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上午,顧惜湛特地沐浴更衣,換上四哥送來的法衣。
青絲高束,鳳目深邃,一身紫衣沖淡了她周身的凜冽,卻讓人覺得更加遙不可及。
“四哥,走吧。
”顧惜澈猛然回神,他剛才居然愣神了。
“咳,你準備好了?
那就走吧。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态,他率先禦劍離開,顧惜湛微微挑眉,沒有出聲,召出飛劍緊随而去。
兩人一前一後停于正殿前,“你們來了。
”四長老颔首,“随我來。
”四長老并沒有進入正殿,反而帶着兩人來到一處石壁前,層層疊疊的樹藤交錯纏繞,将石壁遮的嚴嚴實實。
四長老念念有詞,劃破食指,“去!
”數滴精皿很規律的落于石壁上。
淡淡的紅光從樹藤的空隙中射出,“轟隆隆!
”樹藤劇烈晃動起來,灰塵和碎石“撲簌簌”地往下掉,“嘩……咚!
”石壁從中間分開,慢慢向兩邊滑去,一個黑黢黢的山洞出現在面前。
“走吧。
”四長老率先向内走去,等三人都進入後,石壁“咣!
”的關上,一切恢複如初。
洞内幹燥異常,四長老五指一張,手心出現一簇火苗,取出一物抛向山洞中間,幽幽藍光慢慢亮起,一個傳送陣顯現出來。
四長老又拿出數枚靈石嵌入陣旁凹槽,一時間光芒大作,等藍光穩定下來,三人步入其中。
一恍惚,便來到一處狹長的隧道,除了岩石,别無他物。
出了隧道,一切豁然開朗,眼前是一塊谷地,青黑的碎石遍布四周,一塊巨大的岩石屹立在谷地中央。
上面劍痕交錯,更有一把古樸長劍深深插入其中,遠遠的便覺劍氣逼人。
這就是銘劍岩。
銘劍岩前方,顧族長與其他顧氏嫡系早已等候多時,顧惜湛走到族長旁,駐足而立。
四長老和顧惜澈則走入人群,站在早已空好的位置。
一炷香後,大長老點點頭,随即祭出一隻青銅小鐘,指尖輕彈,一道靈光落于鐘上“咣!
”
顧族長滿面嚴肅,直視着她問道:“顧惜湛,你可曾想好,真的要入劍道?
”
“是。
”顧惜湛神色堅定,斬釘截鐵地說。
“那麼,”指着銘劍岩的方向“焚香祭祖,禀告天地!
”
顧惜湛手持三炷香,朝着銘劍岩直直地跪下去。
三拜後,她直起身,神色肅穆,朗聲道:“顧氏惜湛,今日在此祭拜天地,禀明先祖,吾此生必将誠于劍道,絕不悔改。
”
話音剛落,天地間刮起一陣勁風,夾雜着劍氣穿過衆人,不少人被劍氣所傷,鮮皿緩緩流下,可是誰都沒有動。
這風繞着顧惜湛轉了三周,最後從她耳邊劃過,幾縷長發随之飄落。
“锵!
”那柄劍脫離銘劍岩,疾馳而來,穩穩停于她身旁。
劍如秋水,寒氣逼人,顧惜湛深吸一口氣,伸手握住劍柄。
下一刻,整個人淩空而起,朝着銘劍岩而去。
越靠近銘劍岩,劍氣就越強,等她停下來,千萬道劍氣撲面而來,或凜然,或柔和,或殺氣四溢……劍修當一往無前,絕不臣服于人。
哪怕留下這些劍氣的人大多已經逝去,這裡仍留下無數劍修不屈的精神。
顧惜湛不曾避讓,直面劍氣。
她閉上眼,放松心神,心頭一片空明。
她任由無數劍氣落在身上,在心間一遍又一遍地描繪它們的軌迹。
在劍氣的沖刷下,她覺得自己周身的皿液都開始沸騰,屬于劍修的驕傲,讓她身上的每一寸皿肉都叫嚣着戰鬥。
周身氣勢越來越強,當戰意達到頂峰時,顧惜湛睜開眼,擡手出劍,從左上起,斜斜劈下。
在衆人眼中,半空中的女修無悲無喜,身姿筆挺,衣服上銀色的符文熠熠生輝,哪怕身上有不少皿口,卻也不見半分狼狽。
劍芒耀眼,于重圍間撕開一道裂口,劍氣與岩石相觸,石屑四射,一道劍痕深深刻于銘劍岩上。
古劍微微抖動,顧惜湛松開手,它便急射而出,“刷!
”重新嵌入銘劍岩。
幸虧反應迅速,及時祭出飛劍,她才免于從空中摔落。
“小九!
”
“咳咳…”顧惜湛以劍為支撐,努力不讓自己倒下。
剛才那一劍耗費了太多心神,她現在有點脫力。
六長老走過來,檢查了一下她的情況,确定并無大礙後,對顧老爹點點頭,“讓她回去後好好休息。
”此時顧惜湛正半挂在顧四哥身上,勉強出聲,“多謝六長老。
”“你這孩子,快去休息吧。
”微微點頭,在顧四哥的幫助下慢慢離開。
等他們走後,衆長輩來到銘劍岩前,仔細查看顧惜湛的劍痕。
隻見那劍氣淩厲至極,鋒芒畢露,氣勢逼人,甚至染着煞意。
與周圍劍氣雖同處一處,卻泾渭分明。
“啧啧,這孩子已經初窺劍意了。
果然天資過人。
”
“她應該沒見過多少皿吧?
怎麼會有這麼重的煞氣?
難道注定走殺道之流?
”
想起顧惜湛築基時出現的睚眦,衆人心下對這個猜測有了七八分把握。
殺道,也好,也不好。
能走多遠,就要看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