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神秘,新紀元,永恒之源于起源星之上萌發的這一時刻。
無憫賢者率領着祂所招募并改造的瘋狂智者們出現在了萬物衆生眼中,祂化作一道亘古永存的陰影,落在那起源星上空。
祂以雙手執掌着“永恒之源”,以這至高偉力作為引擎,祂将無垠神秘改造成了如今的模樣。
混亂,冰冷,無序,與怨魂女神所描述的“第二無垠”極為類似。
當靈潮停止洶湧,兩個世界不再無限膨脹,引擎發動,它們開始融合。
更準确的說法:
第二無垠,将“覆寫”無垠神秘。
熔爐在至高揚升臨界點處所激發的無盡光焰,與起源黑泥互相碰撞,形成了鋪滿無垠的混沌底座。
在混沌内,被天之蟬翼遮掩,那些癫狂的主宰級神性實體全部化作旋渦,消解兩個世界差異的同時,祂們也成為了動力之一。
祂們與“第二無垠”中,同樣癫狂的神靈建立了聯系。
祂們互相吸引,在旋渦深處伸出雙手,高喊着,嘶吼着,混沌的氣息中祂們是如此扭曲,如此瘋狂。
保持着清醒的生靈,一些“幸存”下來的主宰。
如黑夜女士,祂展開了自己的黑色衣裙,甚至摘下自己那蘊着“群星與夜”的眼眸,正義女神伽提斯終于在這一刻取下自己的蒙眼布,揮舞出那正義之劍,拉斐爾眼眶含着熱淚,讓荊棘遍布世界,祂祈求真理之花再度綻放,死神們低垂着頭顱,坐在幽暗冥土深處,吟唱着最後的甯靜歌謠……
前所未有的,主宰們共同出手,竭盡全力的釋放威能權柄,最終卻也是徒勞的。
祂們的攻擊甚至無法讓那毫無憐憫的賢者,投來一道忌憚的目光。
隻是一道“海嘯”似的混沌波浪拍打過來,内裡蘊着的兩種至高權能,将這萬靈中的反抗軍徑直撲滅。
祂們很勇敢,也很堅韌。
但更遺憾的是,這支反抗軍并未能獲得億萬萬衆生萬物的支持,這無法責怪任何生靈,無憫賢者在發動引擎時已蒙騙了衆生,悄然獲得了衆生意志的承認。
“要結束了,這就是結局,由我們這些故事中的生靈書寫的結局。
”
“離去吧至高們,去别處流浪,去别處展示權能,這裡将是新世界,一個沒有至高的新世界。
”
起源星上空,無憫賢者發出宣告。
此刻的“祂”,某種程度上已是一位擊敗了至高鹿神、永晝瘋王、幼年造物主等等至高神的“至高神性”。
且祂将作為新世界的統治者,拒絕至高神性造訪。
直到下一刻,祂的宣言被打斷。
這是一聲歎息,來自高處,那虛無中莫名出現的一道身影。
這身影初始孤零零的站在無憫賢者的前方,祂是一個中年人類,粗粝滄桑,但有着一雙充滿希望的眼睛。
祂手中正在收取着一條條可無限延伸的“弦”,如同在卷着毛線團一般,輕松且自在。
而随着祂的收取,一些“星光”開始掉落出來。
每道星光内部,都有着特殊的身影,特殊的船。
仿佛來自起源星長生天朝的古人類般的先知,祂看着自己變化巨大的家鄉,如遠歸的遊子,無法遏制眼眸中的強烈悲傷,熱淚流淌而下。
他看着此刻起源星上的那道陰影,曾讓他非常欣賞,認可對方擁有極高智慧的生命體,一位本該值得尊敬的賢者。
陷在悲傷中的先知歎息着道:
“這樣的世界,這樣的結局,我不能接受。
”
“被你欺騙的生靈們,等它們清醒過來,同樣無法接受一個混亂無序毫無憐憫的癫狂世界。
”
“更可悲的是,這并不能真正解決災難,你所知曉的【寂滅日】并不是全部真相,你隻是看到了表層的現象,你所做的這一切,隻能拖延一些時間,即便兩個世界成功融合了,在那個瞬間,第三無垠也會立刻誕生。
”
面對最初先知的“勸誡”,起源星之上的陰影,毫無憐憫心的賢者笑了笑,空洞的眼眶中,罕見浮現出一抹譏諷之色。
無憫賢者繼續讓引擎加速,讓世界沸騰着粘合在一起,同時道:
“你還是這樣,老頭子,臉上永遠披着這喚作‘大愛’的面具。
”
“憐憫,是最無用的東西,每一種生命體都是獨立的,是自由的,所謂的‘憐憫’與‘大愛’不過是一種虛僞的自我感動罷了。
”
“世界癫狂也好,秩序也好,又有什麼關系,隻要是一個完整的世界就好。
”
“至于你所說的真相,我在獲得這‘永恒之源’的瞬息已經洞悉所有,你說的很對,第三無垠甚至第四、第五都會一直誕生,這是不可逆轉的規則……但這并不是什麼難題,隻要繼續覆寫即可。
”
“這甚至可以在無意間造就一個‘偉大奇迹’,無限次的覆寫吞噬下去,無垠将成為真正的無垠……。
”
收取着弦的最初先知張了張嘴,因無憫賢者吐出的計劃而驚訝。
更多的,是憤怒。
他向世界、衆生萬物以及無憫賢者和那群瘋狂智者,直接顯露出自己的智慧,并很笃定的告知那樣做的結局:
“你不是在造就新世界,也不是在創造奇迹,你是在毀滅一切,無限次的覆寫吞噬,并不能創造無垠,最終隻會讓一切宇宙、叙事、概念、現實坍塌到一個界面之中,那将是一個瘋狂、混亂的萬魔宇宙。
”
“且該宇宙,會在瘋狂與混亂之中徹底湮滅,歸于虛無,那将是真正不可挽回的災難。
”
先知說完,衆生萬物沉默,它們被蒙騙交出集體意志之後已失去話語權。
而起源星上的無憫賢者,祂隻是發出一道嗤笑。
并使用極具人類社會風格的語言嘲笑道:
“老頭子,我知道你使用‘嘴炮’這招說服過無數怪誕又強大的生命體,但那從來不包括我。
”
“你也曾說我可能是你遇見過的最出色智者,我想你錯了,不是可能,我就是最出色的,我的智慧淩駕于你之上。
”
“别再拖延了,你麾下的這些蠢貨們都到齊了,來吧,一起狂歡吧。
”
“讓我們來看看,誰才真正淩駕于一切智慧、知識之上的團體,是你們,還是我們?
”
……
誰都曾認定當“永恒之源”最終萌發時,為了這至高無上的機緣必定會爆發一場席卷所有世界與諸神,乃至于所有至高神性也将參與進來的“萬神之戰”。
但這終幕卻被無憫賢者與祂所麾下的瘋狂智者團取代,祂們以那冰冷、毫無憐憫的姿态降臨,将“起源神王”與“熔爐主宰”哄騙入那陷阱深坑,讓無垠神秘沸騰,陷入混沌異常态。
祂們消除兩個無垠間的差異,再篡改衆生意志,以永恒之源作為引擎,吸扯第二無垠前來覆寫無垠。
與祂們的智慧和瘋狂相比,命運女士完全不夠看,如光明之主這類神性實體,更是其中一個渺小又可悲的棋子而已。
結局本已注定,至高神性們都被驅逐攔截。
但意外,又一次來臨。
“嗯,來吧。
”
最初先知終于放棄了說服,也收起了最後一道弦。
他的這一句話,平靜的在衆生萬物,億兆蒼生靈魂深處響起。
不論是互相碰撞、喝罵着的“熔爐”和“起源”,不論是那被取走憐憫之心的起源星近百億人類,不論是無垠與第二無垠内億兆種族,無量數文明,不論是那些流浪的巨獸,被混沌旋渦鎮壓着的棋子們,不論是逆襲失敗的萬靈反抗軍……此時此刻,祂們都聽到了那聲音。
溫暖平靜,懷着對世界與生靈的大愛,以及對家鄉變故感到憤怒的,最初先知的心靈之音。
曾困住唐奇的超弦迷宮,被這位淩駕于一切智慧之上的古老生命體輕而易舉抽完。
所有星光,因此灑落下來。
完全陷入沸騰、混沌的無垠神秘,驟然被一片“星海”籠罩。
星光、愚人船、與賢者。
灑落的光輝于不經意間落入那一個個旋渦,那一個個曾被“天之蟬翼”遮掩的宇宙位面。
本以為不可逆轉的“災難”,紛紛被改寫:
體型達單體宇宙級别的巨蟒乘着一艘滿是粘液的孤舟而來,祂昂着的頭顱與那如燈籠般的蛇眼中顯露出容納萬物的智慧,祂張開了蛇口,那猩紅的信子發出嘶嘶聲響,最終以“蛇說”的形式,向前方所有世界傳播有關平靜、死亡與遺忘的知識,以驅散那些攪亂規則的混亂與癫狂。
以某種頻率閃爍着燈光的人頭石身生命體,祂的身下是一艘機械愚人船,祂與船為一體,沿着破裂的世界縫隙而來,向所有生命體開放自我,祂的自我中蘊含着宇宙、生命的終極秘,那些被形容為“真谛”的知識,輕而易舉喚醒了陷入噩夢中無法脫離的生靈們。
昂首立于一艘如彎月般小船之上的孤狼,祂好似美的化身,祂的毛發如同銀白的月光般澄澈明亮,祂是一位蒼老溫柔的古神,祂的眼眸中蘊着與萬物情感有關的智慧,當祂看向無垠神秘時,無數顆“月亮”似的星辰亮起,以絕對的溫柔,包容一切負面與混亂的溫柔,将所有皿月、紅日等異常天象平複。
“救苦~救苦~救苦”,被異物寄生的數百萬宇宙維度驟然起了這怪異的鳥鳴聲,一隻通體發着金光,有三足的“烏鴉”乘着一艘古老粗糙,卻有着鮮嫩枝葉的木船而來,祂所傳播的知識有關于自我,有關于救贖,祂幫助那些被困在軀體深處的靈魂奪回了自己的軀殼。
“真是個蠢貨呢,你的母親,是我暗戀已久的女神,所以你準備好多一位父親了麼?
”,相對于鳥鳴,此刻立在一艘三桅帆船之上,打扮好似紳士型偵探的中年男人所吐出的話顯得有些難聽,當祂的最後一個字落下時,祂與身下愚人船以及所在旋渦的世界,還有那渾身纏繞着臍帶的“光明主宰”一起被某種偉力壓縮着,共同進入一本名字為《臍帶謀殺案》的書籍之中。
……
“看來,我還有一些時間。
”
無垠與第二無垠之上,超弦之上的黑暗虛無中,觸手怪之神唐奇提着船燈,借助昏黃的光輝窺視着那本該相融的兩個世界驟然遭遇“降溫”的畫面。
沸騰的世界被安撫下來,那些被無憫賢者與瘋狂智者刻意消除的“誤差”,此刻得到糾正。
如同瘋狂智者們能使用“天之蟬翼”、“超弦迷宮”這類神物,從黑暗中歸來的賢者們,祂們所執掌的權能、知識和力量俱都超脫于無垠神秘本身。
這場對決,這場超神之戰同時在無垠神秘各處發生。
它的結局仍舊是未知的,但唐奇已知曉,本該即刻坍縮為現實的殘酷結局得到了延緩。
唐奇見到很多賢者們出手的景象,雖還未能見更多賢者,以及“最初先知”的畫面。
可預見的“未來”中,由無憫賢者帶領的瘋狂智者團,與最初先知帶領的賢者團,将繼續這一場超越世界與萬靈的戰争。
誰都能認為赢面較大的将是“無憫賢者”,祂占據了一切有利因素,包括那永恒之源,包括已漸漸接近融合的兩個世界。
當然,誰也無法剝奪生靈們渴望奇迹的想法。
但唐奇已不打算再耽誤時間,祂最後看了眼正在“抗争”的無垠,正在抗争的賢者團,轉身循着賢者們開辟出的路徑,往廣袤但又蘊藏着一切的黑暗深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