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如故
“師姐,你就甭管了!
”海玉蘭道。
郝雪梅瞪着她看了半晌,蹙眉道:“師妹,李一刀的武功這麼強?
”
“你說呢?
”海玉蘭抿嘴笑道。
郝雪梅搖搖頭:“武功強也沒用的,師父有的是招數收拾他!
……依我看,僅一招足矣!
”
“什麼呀?
”海玉蘭漫不經心的問。
郝雪梅道:“哼,直接把你帶回山上,讓你們兩個徹底分開,他再強,還能強闖山門不成?
”
海玉蘭臉色微變,望向李慕禅。
李慕禅笑道:“令師不會這麼狠心吧?
”
“師父對易行之多痛恨,就會對你多狠!
”郝雪梅道。
李慕禅摸摸鼻梁,起身在小亭裡走來走去,海玉蘭與郝雪梅還有楊碧落都盯着他瞧,目光殷殷。
半晌,李慕禅停步,從懷裡掏出一枚玉佩,遞給海玉蘭:“萬一令師真如此做,我會去找你的,不必擔心。
”
“你别胡來!
”郝雪梅忙道:“咱們山門可不僅師父一個人,師叔師祖們多得很,你再厲害也沒用!
”
海玉蘭緊抿着紅唇輕輕點頭。
李慕禅笑道:“放心吧,我不會跟她們硬拼!
”
“你明白就好!
”郝雪梅松一口氣,道:“即使你武功驚人,打得過所有人,那師妹怎麼辦?
真的叛門而出?
!
……師妹的性子我了解,真到那一步,她一輩子都不會幸福!
”
李慕禅點點頭,笑道:“郝姑娘,我明白的,放心吧,我不會跟令師硬來,做晚輩的嘛,退幾步就是了!
”
“依我看,你也别白費力氣了,你就是退一百步也沒用,師父無論如何不會答應的!
”郝雪梅搖頭歎道。
李慕禅笑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嘛,說不定咱們能說服令師呢。
”
“那不知要受多大的磨難!
希望渺茫,還不如平平安安,和和樂樂的嫁給獨孤家的世子,他品性很好,絕不會虧待師妹的!
”郝雪梅白他一眼,哼道:“跟着你,不但享不了福,還要受苦,何苦來哉!
”
李慕禅扭頭望向海玉蘭,笑道:“海大小姐,要不就聽你師姐的吧,何苦自讨苦吃,一點兒都不好玩!
”
“李大龍頭,你就别臭美啦,誰跟你玩兒!
”海玉蘭嗔道:“師姐純粹是瞎猜的,你有什麼好,好像天下女人都得喜歡你似的!
”
李慕禅苦笑着搖頭,沒什麼話說。
楊碧落瞪大眼睛,郝雪梅也迷惑了,怔怔看着兩人,她一直以為兩人是情侶的,可海玉蘭這話卻怪。
海玉蘭道:“師姐,你别瞎操心了,我跟他沒你想的那樣!
”
“你們……”郝雪梅指着他們,皺着眉頭:“你們兩個到底搞什麼鬼?
”
李慕禅苦笑搖頭,卻不說話,再多說純粹是自作多情,他看看海玉蘭,她抿嘴微笑,嫣然如花。
海玉蘭笑道:“師姐,你真是瞎猜,我是鬧着玩的,施展美人計罷了,他一直占盡上風,把我壓得喘不過氣,隻能出此下策啦!
”
郝雪梅遲疑道:“師妹,你真的是鬧着玩的?
”
“真的真的,好師姐,我的話你也不信啦!
”海玉蘭無奈道,白了李慕禅一眼:“李大龍頭,怎麼樣,上當了麼?
”
李慕禅摸摸鼻梁,苦笑道:“海大小姐技高一籌,佩服!
”
“你們……”楊碧落覺得自己腦筋轉不過彎,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李慕禅道:“楊師姐,日後再跟你說,咱們吃飯如何?
打了這麼久,真有點兒餓了!
趙四!
”
“來喽……”趙四遠遠應一聲,端着一盤子菜過來,還有一小壇酒,笑容滿面的端上來:“公子,要幾個菜?
”
“再加四個菜,今天餓極了。
”李慕禅道。
“好嘞。
”趙四應一聲,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李慕禅拿起筷子,笑道:“來來,咱們有什麼話吃完再說!
”
衆人都不說話,海玉蘭有些心不在焉,郝雪梅與楊碧落一直在看兩人的臉色,想要尋找一絲異樣與線索。
李慕禅則笑眯眯的,看不出高興還是氣憤。
“小姐!
”胡虹忽然飄身過來。
海玉蘭擡頭:“胡姨,怎麼了?
”
若非急事她不會匆匆進來,一看她的模樣,海玉蘭便知道有大事。
胡虹一襲墨綠羅衫,風韻動人,低聲道:“有一位獨孤公子到了望海城,想見小姐。
”
“獨孤公子?
”海玉蘭臉色微變,望向郝雪梅。
郝雪梅道:“是獨孤恒?
”
她對楊碧落道:“獨孤恒是獨孤家的世子,沒想到他親自來找師妹了!
”
她轉向海玉蘭,蹙眉道:“怎麼辦,我要不要見?
”
說着瞥了一眼李慕禅,李慕禅笑道:“既然來了,自然要見一見的,起碼的禮節嘛,我也想見識一下這位獨孤公子。
”
胡虹道:“是,他是叫獨孤恒。
”
“你去搗什麼亂,我去見一見他。
”海玉蘭扭頭瞪一眼李慕禅。
李慕禅笑道:“久聞獨孤世家的大名,一直無緣一見,機會難得。
”
楊碧落抿嘴笑道:“這倒不假,我也想見一見這位獨孤世子呢,海姐姐,我跟去看看吧!
”
海玉蘭道:“楊妹妹,還是算了吧。
”
楊碧落忙道:“放心吧,我不會亂說的,我就是想見識一下獨孤家的威風,看看是不是如傳聞所說。
”
“有什麼傳聞?
”李慕禅問。
楊碧落搖頭無奈的看着他:“小師弟,你的消息太閉塞了,該長點兒見識了,别一天到晚總練功。
”
李慕禅苦笑:“楊師姐,說來聽聽。
”
“聽說這位獨孤恒可是位俠肝義膽的人物!
”楊碧落道。
李慕禅眉頭一挑:“俠肝義膽?
”
楊碧落用力點頭,興奮的道:“是呀,這位獨孤恒可是位厲害人物,武功高強,而且一幅俠義心腸,路見不平便要管,做了很多的義事。
”
李慕禅笑道:“這還真要見識一二了,海大小姐,怎麼樣?
”
“你想自讨沒趣,随你!
”海玉蘭哼道。
李慕禅笑道:“那走吧!
”
他能讀懂人心,原本讀不到海玉蘭的心思,她們心法奇異,精神堅韌,但自從晉入大宗師,便能讀得清楚明白。
他很少用他心通,僅靠直覺便能感覺到她說的真假。
鳳凰島變得風平浪靜,好像先前一切從沒發生過,又恢複了原本的甯靜,島上居民照常出來逛街。
李慕禅,楊碧落,海玉蘭與郝雪梅,還有胡虹,一行五人到了沙灘前,一隻隻大船還停在海邊。
近百艘大船林立,氣勢森嚴,這是無主的大船,還跑了一部分,這些大船全成了鳳凰島的。
海玉蘭站在小船船頭,搖頭道:“李大龍頭,你這次偷雞不成反蝕米了,有了這些船,他們實力大增。
”
李慕禅笑道:“人是關鍵,船多了沒用。
”
他則站在小船另一頭,催動小船靈動的穿過大船的空隙,這些大船上有鳳凰島弟子,他們正忙着處理船上的東西。
看到李慕禅他們的小船,理也不理,任由他們離開。
小船速度奇快無比,傍晚時分到了望海城,李慕禅與楊碧落直接跟着一塊到了海府。
海玉蘭此時真正成了海府的主人,大老爺一死,無人再能制衡,海玉蘭也不再顧慮,直接請他們入府。
他們一進海府,姓白的中年美婦過來,低聲說獨孤公子正在洗心院,海玉蘭讓她請人過來。
他們在大廳裡坐定,剛坐下,腳步聲響起,郝雪梅起身離座,想要迎接,但海玉蘭卻坐着不動。
她打了個眼色,海玉蘭裝作看不到,李慕禅與楊碧落也站了起來,即使身份一般的,也需起身相迎,算是禮節。
“小姐,獨孤公子到了。
”白姨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海玉蘭哼道:“進來吧!
”
墨綠的門簾一動,一個氣宇昂揚的青年站在門口,抱拳笑道:“在下獨孤恒,見過海姑娘!
”
海玉蘭緩緩站起,淡淡道:“獨孤公子,請坐!
”
李慕禅仔細打量一眼這獨孤恒,身形挺拔颀長,俊眉朗目,尤其眉宇間勃勃英氣撲面而來。
他笑着對衆人抱抱拳,大小流星來到近前,坐到李慕禅對面。
李慕禅笑道:“獨孤公子,久仰大名,在下李一刀,一介海上野客,終于得見尊榮,幸會!
”
“李公子,客氣了。
”獨孤恒眼中精芒閃了一下,正色道:“李公子定是不圖名利,逍遙人間,佩服!
”
他感覺到了李慕禅修為之深不可測,面對自己從容而溫和,毫無緊張與拘束,這絕不是一般人做得到。
自己因為身份關系,一般人見了自己,或是緊張,或是激動,或是不忿或是不服,卻很少有人如此平和。
李慕禅笑道:“過獎過獎,我是性子太懶散,嫌麻煩。
”
“原來如此。
”獨孤恒點點頭,笑道:“李公子如此灑脫,在下佩服得緊,也羨慕得很!
”
李慕禅呵呵笑道:“獨孤公子身負重任,想要逍遙而不可得,确實會羨慕我,呵呵……”
獨孤恒眼一亮,笑起來:“好好,李公子這句說到我心坎上了,要是有酒當浮一大白!
”
海玉蘭蹙眉瞪向李慕禅,大是惱怒。
原本想給獨孤恒臉色瞧的,他倒好,硬生生給破壞了,反而這般熱情,究竟意欲何為,是不是故意做給自己看的,是向自己示威!
?
楊碧落忙伸手嬌喚:“獨孤公子,我是雲霄宗的楊碧落!
”
李慕禅扭頭笑道:“獨孤公子,這是敝師姐。
”
“楊姑娘,你好。
”獨孤恒微笑抱拳。
獨孤恒望向郝雪梅,露出詢問神色,郝雪梅淡淡道:“九天玄女宗郝雪梅,沒想到獨孤公子突然造訪,失禮之處别見怪。
”
“哪裡,是我冒昧才是。
”獨孤恒笑道。
他疑惑的望望郝雪梅與海玉蘭,又掃一眼李慕禅與楊碧落,心下奇怪,雲霄宗與九天玄女宗不是勢不兩立的麼,怎麼會走到一走?
他對武林典故一清二楚,雲霄宗與九天玄女宗是天生的對頭,心法相克,糾葛甚深,每一代都在加深這糾葛。
兩派的弟子見面都要大打出手,他們偏偏坐在一起,看起來很融洽,是朋友,這實在反常,說出去别人也不信。
“獨孤公子,您大駕光臨敝府,有何賜教?
”海玉蘭淡淡道。
獨孤恒笑道:“我過來辦事,經過這裡,心思一動便想過來瞧瞧,失禮了!
”
海玉蘭斜睨他一眼,淡淡道:“不敢當,獨孤公子地位尊崇,大駕光臨,蓬荜生輝呀!
”
李慕禅搖頭,這話說得陰陽怪氣的,一聽就知道是反話。
獨孤恒裝作聽不出來,呵呵笑道:“海姑娘确實能幹,以女兒身支撐起這偌大的海府,佩服佩服!
”
海玉蘭冷哼:“海府這麼點兒人,跟孤獨公子家一比,真是螞蟻與大象,我可不敢當!
”
郝雪梅道:“師妹,獨孤公子來一次不容易,别太過火了!
”
海玉蘭撇撇嘴,哼道:“我有點兒不舒服,就失陪了,師姐,你代我陪陪孤獨公子吧!
”
說罷她盈盈起身,飄然而去,令一群人目瞪口呆。
獨孤恒再傻也明白了,這顯然是逐客令,他露出尴尬神色,無奈搖頭:“看來我真不該貿然過來。
”
李慕禅笑道:“獨孤公子别在意,她就這脾氣。
”
郝雪梅道:“是,獨孤公子遠道而來,咱們略盡地主之誼吧,李一刀,你帶獨孤公子去外面轉一轉如何?
”
李慕禅笑道:“求之不得,獨孤公子,望海城是座美麗的小島,你在北方應該很少見到海景,走,瞧瞧去!
”
“好,有勞了。
”獨孤恒爽朗的答應。
楊碧落跟着一起,三人出了海府,在望海城遊玩。
李慕禅對這位獨孤家的世子頗有好感,他用了他心通,直接洞徹其心,讓他大感驚奇,這位獨孤世子确實是位俠肝義膽的人物,心地光明坦蕩。
三人走在望海城的沙灘上,正是漲潮時候,海浪一波接着一波的湧來,嘩嘩的聲音中,三人衣袂飄飄,閑聊着漫步。
“孤獨兄弟,你的來意我明白。
”李慕禅道。
獨孤恒扭頭望來:“李兄知道?
”
李慕禅點點頭:“是與海大小姐的親事吧?
”
獨孤恒笑道:“李兄這也知道,看來與海姑娘交情非淺!
”
李慕禅道:“海大小姐不會答應這門親事,即使她師父苦苦相逼也沒用,她性子執拗,誰也強迫不了的。
”
“為何見也不見就拒絕?
”獨孤恒搖頭道:“我實在不明白,論人才,我不輸于别人,論家世,也不遜色,海姑娘為何見也不見就拒絕?
……我想,是因為她有心上人了!
”
李慕禅呵呵笑了幾聲。
獨孤恒笑道:“而這個心上人應該是李兄你!
”
李慕禅眉頭一挑,呵呵笑道:“這可不是我說的!
”
獨孤恒笑道:“我雖愚鈍,卻也瞧得出來!
”
李慕禅搖頭笑道:“感情之事,無法可想,毫無理智可言,我是雲霄宗弟子,她是九天玄女宗,兩派是冤家對頭的,你說這有好果子吃嗎?
!
”
“是啊……”獨孤恒搖頭歎息,苦笑道:“我實在沒什麼可說的,咱們是同病相憐!
”
李慕禅笑道:“獨孤兄弟的心上人是哪位?
”
“唐夢簾。
”獨孤恒道。
李慕禅沉吟一下,轉向楊碧落,楊碧落白他一眼:“唐家大小姐!
”
她又道:“唐家與你們獨孤家不是世仇嗎?
”
“唉……”獨孤恒搖頭苦笑:“李兄的話深得我心,這世上,感情之事毫無理智可言,越是壓抑越是激烈,無法自拔!
”
李慕禅苦笑:“我還好,看來孤獨兄弟你是要受苦了。
”
他是大宗師,世俗的約束很低,獨孤恒則不然,修為雖深離大宗師差了十萬八千裡,又有世子的身份壓着,更難動彈,他竟然戀上仇家的女兒,純粹是自讨苦吃,未來堪虞。
獨孤恒道:“我來這裡正是要與海姑娘說清楚的,沒想到海姑娘有了心上人,真是謝天謝地。
”
李慕禅搖頭道:“獨孤兄來跟海大小姐說沒用,要跟她師父說。
”
獨孤恒點點頭,笑道:“嗯,李兄放心,這次過後,我會親往九天玄女宗拜谒姑姑,跟傅前輩說清楚。
”
李慕禅笑道:“沒有獨孤兄弟,我與海大小姐也難成正果。
”
“總有希望的,李兄不要放棄才是。
”獨孤恒道。
李慕禅笑着搖搖頭:“盡量而已,免得老了後悔,獨孤兄弟,你與我不同,并非孑然一身,束縛重重,還是别太出格得好。
”
“我不甘心!
”獨孤恒搖頭,神情激昂,望着洶湧的大海,沉聲道:“若不能與自己喜歡的人厮守,活着又有何樂趣?
”
李慕禅看看他,默然不語,長長歎息一聲:“獨孤兄弟,你若有什麼難處,我可略盡綿薄之力。
”
獨孤恒慨然點頭:“好,我也不客氣了,多謝李兄,咱們真是一見如故!
”
李慕禅笑道:“不錯,一見如故!
”
有的人相處一生,也格格不入,有的人僅見一面,便如老朋友,人與人之間的緣份很難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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