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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書生柳風随

漁色大宋 阿巽 2274 2024-01-31 01:01

  徐子桢沒有再說什麼,李猛那張稍顯稚嫩的臉上滿是倔強,他明白一旦自己再說一個不字,那李猛很有可能将找個機會離開自己,就此一個人去報仇。

  他隻是個孩子,若任由他胡闖的話早晚會出事,到時候自己可真是死也沒臉見李勝了,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跟着,至少能不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

  李猛簡單收拾了一下,打了個小包袱跟着徐子桢回了客棧,放着骨灰的小匣子則是用一塊布仔細地包着圍在腰間,兩天後的清早,徐子桢帶着他如約來到了碼頭。

  那艘船已經裝完了貨,船主早早地等在了岸邊,徐子桢和他商量了一下,将李猛一起帶上了船,他本打算給船主貼些銀子,算作李猛在船上的吃喝用度,但那船主倒是挺豁達,笑着擺擺手,壓根不計較這些。

  徐子桢帶着李猛上了船,将包袱放進艙内,回到甲闆上,他發現船上除了船主本人和那些船夫以外,居然還有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看着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眉清目秀的,正站在船舷邊望着船外湍急的江水,一副感慨的模樣。

  同船是緣,而且這次路途不短,徐子桢上前笑吟吟地招呼道:“這位兄台請了,在下徐子桢,不知兄台怎麼稱呼?

  那書生聞言慌忙轉身深深一揖:“呀,小生柳風随,見過徐兄。

  徐子桢笑道:“柳風随?
好名字啊!
莫非柳公子也是這商号随船的麼?

  柳風随搖頭晃腦地說道:“非也非也,小生與兄台一樣,隻是借個順風之行。

  徐子桢奇道:“哦?
不知柳公子這是去哪兒?

  柳風随道:“小生乃是去蘭州府,為我姑母祝壽,徐兄卻是前往何處?

  徐子桢拍手笑道:“這可真是巧了!
我也正要去蘭州,看來咱們下船後還能一起走。
”說到這裡他看了看柳風随,“不過這西北一隅可不怎麼太平,柳公子這麼弱不禁風的,怎麼獨自一人?
也不帶個随從什麼的。

  柳風随笑道:“小生家境頗寒,此去蘭州府路途遙遠,獨自一人隻為能省些盤費而已。
”說完他也問道,“不知徐兄此去蘭州府卻是做何營生?
莫非也是走親戚麼?

  徐子桢見他一副酸秀才的模樣,心裡暗暗好笑,故意眼睛一眯咧嘴獰笑道:“我聽說西北一帶好賺錢,打算去那兒當個馬賊做些無本買賣。

  柳風随頓時一驚,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眼神驚恐地看着徐子桢:“徐兄你……”

  徐子桢哈哈一笑,恢複常态:“我開玩笑的,柳公子莫要當真。

  柳風随嘴角扯了扯,勉強幹笑一聲:“呵,徐兄倒是吓我一跳。

  徐子桢笑道:“哈哈,這可是我的不對了,等下了船我請柳公子喝酒壓驚。

  柳風随聞言忽然眼睛一亮:“徐兄莫非也好此道?
若要喝酒又何需待得下船?

  徐子桢也眼睛一亮:“哦?
難道你這兒有酒?

  他是說好來給船主護船的,自然不可能買酒帶上船來,到時候喝得醉醺醺的不太好看,畢竟自己是蹭船的。

  柳風随嘿嘿一笑:“徐兄少待。
”說完轉身直奔艙内,片刻工夫手裡拿着兩個五斤裝的小酒壇轉了出來。

  徐子桢一愣:“我去!
你還真帶着酒?

  柳風随就這麼往甲闆上一坐,兩壇酒分擺各自面前:“小生本還想着旅途寂寞,怕是隻能獨飲了,卻不料遇着徐兄這樣的同道中人。
”他說着話拍開一壇酒的泥封,仰頭大灌了一口,笑道,“所謂美酒不分家,徐兄可莫客氣。

  徐子桢已聞到壇子裡飄出的酒香,隻覺得腸子裡的酒蟲蠕動了起來,當即也坐了下來,拿起酒壇猛灌了一氣,砰的一聲放下壇子,大聲贊道:“好酒!

  這壇酒入口甘冽醇厚之極,顯然不是凡品,但柳風随一介書生,卻喝這樣的烈酒,倒是讓他有些想不到。

  柳風随哈哈一笑:“醉鄉路穩宜常至,他處不堪行!
徐兄,請!

  徐子桢舉起壇子,也是哈哈一笑:“幹了!

  兩人的脾xìng看似完全不同,而且柳風随之前還被徐子桢揚言當馬賊的話吓得面無人sè,隻是一談到酒,特别是當美酒入口之後,兩人就變得毫無距離了起來。

  徐子桢也沒想到這個文弱酸秀才居然會有這麼狂放的一面,特别是喝酒的時候那副豪爽模樣絲毫不落于他,頓時大起知己之感,此時此刻在他眼裡,柳風随就是個卷着褲腿敞着衣襟的村漢,是個天下無大事唯有美酒高的酒中豪客。

  貨船緩緩起航,呼呼的江風吹得船帆獵獵作響,天sè有些yīn沉,隐約有些下雨的迹象,但徐子桢與柳風随兩人卻完全視這一切于無物,相對而坐捧壇痛飲。

  酒這東西最能拉近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在半壇酒落肚之後,柳風随再也沒了之前的孱弱斯文樣,而是和徐子桢高談闊論了起來,他是讀書人,說話間引經據典談資甚廣,徐子桢口才也不差,除了自己後世的那些東西不能說,倒是也說了不少道道。

  徐子桢借着酒興發了一通牢sāo,便是他在蘇州城的那些所作所為,反正現在已離開了江南,胡由祖和孔啟林的手也伸不到這長江江面上來,再者他發現柳風随的xìng子裡隐隐有一股豪俠之氣,是絕不會把他出賣給官府的,關于這一點他有些莫名其妙的信任。

  柳風随越喝越興奮,眼神也是越來越亮,在看向徐子桢的時候也多了些莫名的味道,在聽到徐子桢說起沈宗維大肆擄劫民女送去金國時,他勃然大怒痛罵當朝,在徐子桢說到炸得沈宗維面目全非橫死街頭時,他又大笑拍手連稱痛快,當徐子桢說到花爺甯願一死也不肯吐露隻字片語時,他又痛哭流涕仰天悲歎。

  直到臨近午時,兩人皆已醉倒,相靠着倒在甲闆上呼呼大睡了起來,兩個空酒壇滴溜溜的滾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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