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桢大叫一聲,跳下馬沖了過去。
寶兒和蘇三愣了一下,也随即跟了過去。
徐子桢沖進林中,來到老者身邊二話不說拔刀割斷了繩子,接着手急眼快将老者抱住。
“咳咳……”老者艱難地咳嗽了幾聲,睜開眼睛看見徐子桢,忽然掙紮着爬起身來,一把将徐子桢推開,哭罵道,“你……你救我何來,讓我去死!
讓我去死!
”
老者年事已高,又剛從閻王爺跟前溜達了一圈,已經沒了多少力氣,徐子桢沒留神被他推開兩步,他自己卻又一屁股坐倒在地,悶哼一聲後就這麼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我……!
”徐子桢哭笑不得,人家都要尋死了,他也沒法計較,隻能耐着性子又走上去,勸道,“老丈你先别哭哈,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有什麼想不開的非要上吊呢。
”
老者看都不看他一眼,依舊哭着,徐子桢搓着手幹着急,這時蘇三寶兒也趕到,見這個情況也不知如何是好,而那老者哭了會竟然又站了起來,抖抖縮縮的把繩子揀了起來,看樣子還打算系好了繼續上吊。
徐子桢這下子急了,一把搶過繩子罵道:“媽的,老頭你夠了啊,當着我們三個的面上吊,是想坑老子一個見死不救的罪名麼?
”
老頭看着空蕩蕩的手發了會呆,然後緩緩擡起頭來,看了徐子桢一眼,眼神呆滞空洞,前言不搭後語地說道:“你救我?
你如何救我?
除非你是天神……兩萬,那可是兩萬人啊。
”
徐子桢一頭霧水:“什麼兩萬人?
”
老者顫抖着回身指向北方:“我閨女被他們搶了,我想去救她,可那兒有兩萬人。
”
“你閨女被金人搶了?
”
徐子桢眉頭一挑,心中詫異,從情報來看金兵現在基本就龜縮在興元府北,這周邊方圓百裡之内應該沒多少金兵才是,哪來的兩萬人?
老頭道:“金人?
呵,不是金人,是我大宋禦營使劉将軍麾下統領。
”
“宋軍官兵?
”徐子桢愣了一下,他沒想到眼前碰到的這種光天化日搶民女的事竟然是宋軍自己幹的,他冷笑一聲扭頭問蘇三,“禦營使是個什麼官?
”
蘇三對此也是兩眼一抹黑,隻是搖頭,徐子桢無奈隻得又問老頭:“你知道麼?
還有,那什麼劉将軍大名叫啥?
”
“禦營使自然便是官家親信之軍。
”老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帶着幾分懷疑,顯然他在奇怪,這人連禦營使都不知道還說要幫他,然後頓了頓說道,“那劉将軍官名光世。
”
“劉……我草,劉光世?
”
徐子桢一怔,随即一股怒火猛的沖上頭頂。
金人就在眼皮底下,劉光世不好好規劃一下怎麼把兀術那王八蛋滅了,反而還在這時候縱容手下強搶民女,這他媽簡直就該拉出去斬了。
“叔!
”寶兒急忙輕喚一聲,将暴怒中的徐子桢拉了回來,劉光世再怎麼不濟也是一軍之将,手下好幾萬人,他就怕徐子桢一個沖動直接沖去對方軍營要人。
徐子桢深吸了一口氣,漸漸冷靜了下來,又問道:“你女兒什麼時候被搶的?
”
“便是今日一早,說是晚間便要拜堂……”老頭說着說着眼淚又要掉下來。
徐子桢咬着牙皺眉思忖了片刻,沉聲說道:“老丈放心,這事我管定了,一定把你女兒救出來。
”
老頭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試探着問道:“敢問小哥……尊姓大名?
”
他心裡升起了一絲幻想,眼前這小哥雖然沒有一點當官的氣質,可事有萬一,說不定他還真是哪位官爺,雖然很可能壓制不了劉光世,但要是同朝為官的話至少能說上話。
徐子桢哪會猜不到老頭的想法,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不是官,但我管得了,放心帶路就是了。
”
他說完不再理會老頭眼裡的猜疑,轉頭與蘇三和寶兒悄聲商議了幾句什麼,然後冷笑道:“走,砸場子去。
”
……
從這裡過去就是興州,再往北走了十來裡路,一片軍營就豁然在眼前,看着營門口那迎風招展的大旗,上邊那個大大的劉字顯得格外顯眼。
“搶你女兒的王八蛋就在這裡?
”徐子桢勒停了馬,問老頭。
老頭到得這時顯得有些膽氣不足,顫巍巍地道:“回小哥,正……正是。
”
徐子桢笑了笑:“别慌,我給你讨公道去。
”說完他一夾馬腹,朝着營門而去。
營門外一馬平川,門口的守兵早就看到徐子桢一行人了,不等他行近就舉刀喝道:“何人擅闖我大營?
”
徐子桢來到門外站定,嗤笑道:“屁大個地方也敢叫大營?
”
一衆守兵臉色一變,為首的将官更是怒道:“大膽,你……”
徐子桢突然臉一闆,打斷他的話道:“聖旨到!
讓劉光世趕緊滾出來接旨。
”
那将官已帶着人沖了出來,聽到這句話吓得急忙停住腳,接着就見徐子桢從懷裡摸出一個黃澄澄的卷軸來。
“啊?
!
大人稍候,小人這就去請劉大人。
”
那将官也是個有點眼力的,一眼看出這似乎是真的聖旨,當下不敢怠慢,從前沖瞬間改為後退,連滾帶爬的沖進營裡。
這位欽差大人似乎對劉大人有怒氣,用的是一個“滾”字,他隻是個小小當差的,可不敢在這裡頭受這夾闆氣。
剩下的那衆守軍全都傻了眼,你看我我看你,沒人再敢吭聲說半個字,然後乖乖的退開了幾步,刀槍也都放了下來。
那個老頭已經看傻了眼,半路上遇到的一個小哥,看着真沒半點當官的樣子,可居然就掏出聖旨來了,難道真是欽差不成?
沒過片刻功夫,隻見一群人浩浩蕩蕩快步出了營來,當先一人膚白臉淨相貌堂堂,颌下三绺胡須飄飄,正是徐子桢見過一面的劉光世。
劉光世沒正面見過徐子桢,一時間自然沒能認出來,他也沒想那麼多,急忙快步而來,恭恭敬敬地跪拜在地:“臣劉光世接旨,萬歲萬歲萬萬歲!
”
徐子桢冷哼一聲,喝道:“大膽劉光世,你可知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