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後徐子桢先前的郁悶一掃而空,一時間jīng神亢奮,倒是有些睡不着了,本來今天心情就不錯,又從胡四海的手下順利逃了出來,唯一覺得可惜的就是段琛給他的大半瓶胡椒粉用來砸胡四海了。
第二天徐子桢起了個大早,按着記憶來到上次那個小木屋,隻是屋裡早已空無一人,左近又沒有人家,即便想問個信都問不到。
這下他有些傻了眼,玄衣道長都找不到了,他還上哪兒找容惜去?
對了,天下會!
徐子桢忽然想起容惜跟他說的話,既然這天下會是個組織,那就必定有個窩,隻要找人打聽一下,早晚能找得到那裡,然後就能找到玄衣道長,也等于找到了容惜。
原本對于這種江湖門派的消息該是雷捕頭熟悉的,隻是他又考慮到萬一這天下會和官府不對路,自己貿貿然地去問雷捕頭就等于把這消息透露給了溫知府,那就不妙了,他想來想去忽然想到一個人――李勝。
李勝是走江湖賣把勢的,想必這種消息他也知道些,而且他不屬于任何勢力,也走漏不了風聲,想到這裡他不再耽擱,立刻回城,如今城裡到處是他的眼線,找個擺攤的李勝不是難事。
很快他就在城西找到了李勝,父子三人剛練完一趟把勢,正在收着錢,李猛眼尖,老遠就看見了徐子桢,大喜叫道:“徐叔!
”
徐子桢走過來摸了摸他的頭,佯作不快道:“我有那麼老嗎?
叫哥!
”
李勝走過來笑道:“禮數不能亂,該叫叔就得是叔,徐兄弟今rì怎的有空來尋我?
”
徐子桢眼睛一掃,李珞雁正在一旁收拾着家夥,見他看來隻微微一笑,又低頭收拾去了,徐子桢大奇,暗道:“這丫頭怎麼忽然間不要死要活的嫁給我了?
”
人群漸漸散去,他這才笑道:“我來是有些事想請問李大哥。
”
李勝不由分說拉着他往不遠處的一個酒樓走去:“先喝着,有什麼慢慢聊。
”
進到酒樓落座,李勝才問道:“徐兄弟想問些什麼?
”
徐子桢看了看四周,低聲問道:“李大哥知道天下會麼?
”
李勝有些訝然:“你找他們做什麼?
莫非他們在蘇州城裡犯了案麼?
”
徐子桢失笑道:“李大哥你想哪兒去了,我就是問問而已,你知道他們的總部……哦,總壇在哪裡麼?
我想找他們打聽一個人。
”
李勝笑道:“原來如此,這天下會我倒是知道,隻是總壇所在我卻并不知曉。
”
徐子桢頓時一陣失落,看來要找容惜怕沒那麼簡單,隻能先擱置了,他想了想說道:“對了,你這會忙完了吧?
要不咱們去一趟王家?
”
李勝猶豫了一下:“今rì乃中秋,王家又是新喪幼子,怕是不妥吧?
”
徐子桢一拍額頭:“哎呀,我都忘了,那算了,過了今天再說吧。
”
這是他來大宋的第一個中秋節,又趕上剛跟莫謝氏提親成功,等下自然要買點禮物去吃飯的。
兩人正說着,忽然李勝眼望街角,奇道:“今rì怎的留守府出動這許多兵丁?
”
徐子桢順着他的視線望去,隻見從城西方向過來一隊鐵盔jīng甲的兵馬,軍容肅然步伐整齊,正快速朝着東邊行去,當先一人朱袍革帶,騎着匹毛sè鮮亮的駿馬,趾高氣昂不可一世,在他身旁另有一騎,馬上坐着的是個中年男子,國字臉膛颌下微須,眉宇間帶着一抹讨好的笑容,正低聲和那人說着話。
旁邊一桌有人低聲議論道:“這不是孔留守麼?
”
“正是他,隻不知他旁邊那人是誰。
”
“你二人好生無知,看他那身冠服便知他乃欽差了。
”
徐子桢聽得真切,忽然心中一凜,暗叫道:“不好!
這是沖溫大人來的!
”
昨天容惜就跟他說過,溫知府将有一劫,原本他還不知道溫知府會有什麼劫,但聽到欽差二字時心中頓時雪亮,這下他再也坐不住了,和李勝招呼了一聲快步下樓,朝着府衙而去。
當他來到府衙大門外時,就見那些兵馬已經整整齊齊列在了門口,他心中大急,加快腳步繞到邊門,穿過院子來到内堂門外,遠遠就聽到内堂裡有人正高聲宣讀:“着溫承言領秦風路宣撫使,兼知蘭州府,即rì赴任不得有誤,欽此!
”
接着就聽溫知府朗聲應道:“臣溫承言領旨!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徐子桢頓時愣在那裡,秦風路是哪裡他不知道,可蘭州他很清楚,那是大宋的西北邊陲,連接西夏吐蕃兩國,那裡常年風沙漫天氣候惡劣,和蘇州這地方完全就是天上地下的區别,把溫知府這樣的好官調去那裡,雖說明面上沒升沒降,可實際上這是讓他去遭罪了。
忽然内堂中又響起一個聲音,不是溫知府也不是那欽差,想來應該是那個留守孔啟林了,他輕笑一聲,yīn恻恻地道:“溫大人,不知你麾下那個叫徐子桢的如今在何處?
”
徐子桢一驚,閃身躲到一座假山後側耳細聽,隻聽溫知府不急不燥地說道:“徐子桢隻是一介平民而已,并非本府麾下,孔大人怕是弄錯了。
”
孔啟林冷哼一聲:“這徐子桢偷入留守府盜竊财物,已犯下重罪,溫大人,你既已轉任他處,那便莫要再包庇屬下,否則怕是于你不利。
”
溫知府淡淡地說道:“本府不知孔大人此言何意,徐子桢确非我麾下,又何來包庇之說?
至于他偷盜之事,本府卻實在不知。
”
徐子桢聽得清楚,兇中一股邪火頓時冒了出來,yù加之罪何患無辭,現在他終于明白什麼叫作莫須有了。
不能再愣着了,得趕緊走人!
想到這裡他悄悄地退了回去,小心謹慎地退回自己屋裡,将自己為數不多的東西收拾了一下,來到邊門之内,才要踏出腳去,卻見門外已有十幾個兵丁把守在那裡。
徐子桢頓時刹住了腳,心中一緊,這下麻煩了,知府衙門被圍,自己怕是跑不掉了。
門外一個兵丁無意中瞥見了徐子桢,一握腰間鋼刀就要上前盤問,旁邊卻忽然走過一個婀娜嬌美的身影,對徐子桢呵斥道:“阿福,你怎的還不去雇車?
”
徐子桢轉眼看去居然是溫娴,他心中一陣感動,知道她這是在給自己打掩護,忙配合着哈腰道:“是是,小人這就去!
”說罷若無其事地快步走出門去,對那兵丁咧嘴笑了笑,“軍爺,小人趕時間,您行個方便?
”
那兵丁仔細打量了他一番,見他隻是一身尋常打扮,衣衫布質粗劣,腳下布鞋也破了個小洞,确實象個車夫模樣,當下也不再盤問,一揮手将他放了出去。
徐子桢得以脫身,眼看四下無人注意自己,立刻拔腿飛奔了起來,朝着謝馥chūn而去,心中一團怒火越燒越盛:敢黑老子,你們都他媽給老子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