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獄鼠王天生異禀,于地下尚能視物,瞅準方位,炮彈般從地面彈出,軟鞭繞成一圈圈烏光,徑取天上的癫狂老怪。
老怪嗚哇呼喝,一連聲怪叫,遁入高空,脫獄鼠王窮追不舍。
這邊無量與無影童子剛一落地,便被巫火教四個執法使圍住,六人正邪不容,更不打話,一出手便是殺招,各使法寶,五彩耀目,絢麗非常。
神尼獨鬥魔洪鲨王,本是勢均力敵,偏那鲨王狡猾,裝作怯敵,後退着将神尼引向海中,指揮海魂槍之餘,還可操縱海水偷襲,一股股水箭,專挑那刁鑽難防的角度,趁神尼奮戰之際,電掣般攻來。
空恨道長先見神尼毫無敗勢,及至兩人淩空立于海面之上,才漸漸看出神尼攻防受制,陷入窘迫。
無暇它顧,将身一縱,人劍合一,來助怒面神尼。
神尼得長恨道長相助,雙戰魔洪鲨王,因敵人海中得勢,遊刃有餘,也隻戰了個平手。
卻說那魔洪鲨王,身世慰為凄楚,剛落下娘胎,竟會人語,且兩頸長鰓,一雙藍眸熠熠生光,吓得旁人驚慌駭然。
第二日便被父親扔進了大海,以為必死,誰知他異禀而生,在水中呼吸順暢,能自由行走海底。
一條海豚行經淺海發現了他,攜往深海,每日為他撲捉魚蝦喂食,倒也安然成長。
十歲那年,居住之地被金鱗龍霸占,不得已随衆多海豚遷往南海。
遷徙過程中,發現一艘沉在海底的巨大木船,已腐朽了一半,内中有晶光閃爍,知有寶物,下去一看,得了一本書冊,自此每日修習,幾年後已是小有所成。
尋常海獸根本不是對手,一照面便遠遠避退。
他年少氣盛,心兇狹隘,一直不能忘記自小被父母抛棄之事。
因他生來就能說會語,已能記事,上岸第一件事,便是循着腦中記憶,來到父母家中,将其殺死,放火燒了宅院。
自此,愈加勤奮修煉那本奇書,百年來始終不曾懈怠,漸漸統治了約莫半個南海。
海中怪獸大多聽他調令。
那年與海中三霸之一金鱗龍交戰,險些命喪龍口,千鈞一發之時被冷面書生救下,為報恩情,這許多年始終追随左右。
馬首是瞻,惟命是從。
此次受命前來阻擊,初見長恨等人時,并未太過放在心上,它處或許有些難處,但這裡是南海,是他自小稱王稱霸的故地。
大海中兇猛惡獸皆聽其調令,翻江倒海施法潮颠更是兒戲,是以頗為自恃,抱着必得之心。
與怒面神尼、長恨道長鬥法,不消片刻,便引出滔天巨浪。
聲勢驚天,當頭朝兩人蓋去。
神尼一味苛求速戰速決,招招攻敵要害,有了長恨從旁相助,更是全力進攻。
一見那遮天蔽日的海浪湧來。
并不曉得厲害,一式遨遊東海,将身側轉,斜刺裡穿波逐浪,正待透水而出,長恨早看出不妥,那海浪中分明透着五彩光華,正不知有何埋伏,連忙一聲大喝,飛臨神尼身後,全身金光漣漪度開,以禦巨浪。
果然,才一接觸海水,周圍便冒出無以計數的紫色章魚,乃是最具毒性的海獸之一,紫矛章。
八隻章魚腳的前端皆為矛形,個體攻擊力不足為慮,但這紫矛章卻有一項不容小觑的本領,可四隻為伍,八隻為隊,十隻為陣。
矛頭射出的紫芒,編織成網,任你猛獸飛禽、大羅金仙,隻要被網纏住,一時也難脫身。
神尼閉氣在水中遁光飛行,隻覺壓力越來越大,忽見眼前紫芒一閃,身上一緊,被一張紫芒織成的網阻住去路,先時并不覺有異,揮劍斬了幾下,紫芒竟愈纏愈緊,左腿突然一疼,似被針刺了一下,立刻便覺一陣麻癢鑽心。
長恨見狀,止住身形,正要來救,一回身,發現左上方環伺着十餘頭身形狹長的海獸,虎視眈眈,并未上前。
細一打量,見這魚體形猶如一根長矛般尖銳,背上生着一片柔軟的鳍片,鳍片能變換顔色。
知是海中一種猛獸,叫做飛鳍鲨。
它鳍片變成紅色時,可發出細如遊絲的聲波,穿透人的耳膜,使人失聰。
這一排飛鳍鲨突地大張嘴巴,鳍片由黃轉紅,空恨心中一驚,忙兩手掐訣,默誦六重天心法第七節降魔聖光,自十指間,發出一張金色光幕,金光過處,近前的十餘頭飛鳍鲨皆息聲止音,一個個翻了白肚。
同一時間,身旁的怒面神尼綻放出一片耀眼欲閉、冶豔璀璨的紅光,紫網一根根斷裂,掙脫而出。
神尼哪能饒了那群紫矛章,如猛虎脫牢般縱撲過去,風雷劍在水中帶起一陣漩渦,劍光掃着四散奔逃的紫矛章,登時斃命。
神尼猶自怒發沖冠,不可遏止,舉目四望,罵道:“魔洪王八,把你這些吃水的走狗全都調派出來,神尼見一個殺一個!
”
長恨道:“神尼,此處不宜久留,待上岸再作計較。
”神尼哪裡理會,仗劍道:“老身等那魔鼈身首異處再上去,你莫管我,上去相助其他道友吧。
”長恨道:“海中氣息幽閉,真氣滞阻,難于施展,敵人精于水道,犬牙伏伺,若是不慎着了埋伏,徒增許多惱患,不如先上去看下其他人形勢,再下來不遲。
”
還未說完,隻聽神尼一聲爆喝:“魔鼈納命來!
”此時巨浪已息,兩人剛剛冒出水面,卻見那魔洪鲨王露出半個身子,黑煙籠罩,隐約看出正在施法念咒,神尼罵了一聲,便即飛去。
長恨恐神尼有失,立刻緊随。
堪堪要揮劍下劈,倏地黑煙一收,不見了魔洪鲨王身影。
神尼放出神念搜尋,一時竟查找不到,心中不免挫敗窩火,一個按耐不住,妄動殺機,竟使出平生所學中最狠辣的招術,怒焰蒸騰。
從劍首射出一道紅光,刺天而去,猛聽震天價一個霹靂,引下一個神雷,與海面接觸的刹那,爆然擴散,目所及處,整個南海變成鮮紅色,似是被蓋上了一層會發光的紅布,且不停伸展。
隻片刻過去,海面上蒸騰起一縷縷的白氣,緊接着冒出一個個氣泡,大海在沸騰!
長恨道長拔高身形,注視着無數魚蝦鲨鲸翻了白肚,飄浮在海面,大聲喊道:“神尼,快收了功法,此處生靈無數,切莫多造殺孽,壞了修行。
”
此時,南海如遭了千年大難一般,一眼望去,盡是皮膚爆裂、皿肉模糊的魚獸,或有幾個沒死透的,掙紮翻滾幾下,再也不見動靜。
怒面神尼仗劍怔立半空,忽地激靈靈打個冷顫,握劍的手指骨節,因用力過甚,變得發白,嘴唇抖顫,失魂落魄般自語道:“這下可闖了大禍了。
”
忽聽一聲狂嘯,魔洪鲨王破水而出,頭發淩散,衣衫破爛,手臉紅腫,狼狽不堪。
再一見那些死屍多有海豚,自小長于海中,被海豚撫養長大,心中對海豚感情最重,神尼這一逆天殺招,當真惹急了鲨王,隻見他鋒眉陡立,雙目怒瞪,緊措鋼牙,戟指罵道:“老潑濺!
我魔洪鲨王不殺你,誓不為人!
”手一揚處,自袖間射出一股黑煙,将尚在出神的怒面神尼圍住,饒是她有靈盾與内甲護體,被這黑煙一激,立覺昏疲欲睡,正在不支,猛覺眼前藍芒一閃,兇口似被巨錘擊砸了一下,向後飛出百餘丈遠,落在岸灘,一口鮮皿噴薄而出,倒于就地。
鲨王舉槍來刺,幸好蘇沐及早奮力來救,逼走鲨王,神尼卻已受了重傷,昏迷過去。
無量與無影童子與四個揚威使者尚在惡鬥,不分仲伯。
癫狂老怪好似玩出了興緻,帶着脫獄鼠王滿天空飛轉。
他雖不正面交手,卻也讓脫獄鼠王吃了不少苦頭,那鼠王精于地盾,不善飛行,總也挨不到老怪,偶爾将要及身,也是老怪使着壞耍弄他。
他這幾年練了不少臭雷,無甚威力,放将出來,立即黏在敵人身上,炸雷一聲響後,髒臭不堪,着實讓脫獄鼠王吃了不少苦頭,氣得在他身後哇哇大叫。
老怪于空下視,偶然瞥見神尼負傷,連忙飛回。
無量與無影童子本就相隔不遠,見狀也護身遁來,四人成合圍之勢,将神尼護在中心。
魔洪鲨王見敵人圍攏在一處,正合心意,無暇多慮,海魂槍倏地脹大,向水中一擲,一個倒栽蔥,直入海底。
衆人還猜不透他欲何為,便聽一陣隆聲起自深海,聲音越來越大,漸成轟鳴,震耳欲聾,令人難耐。
忽地自海心沖出一股十餘丈粗細的水柱,直有撼天之勢。
魔洪鲨王手一揮,那水柱轉頭直下,朝蘇沐幾人壓來。
長恨驚惶道:“不好!
他破了海眼,水勢浩瀚,各位道友快相聚一處,待我将昊天罩放出抵禦。
”
說罷,從囊中拿出一個形似垂鐘的東西,念出一句口訣,昊天罩立刻化成一片金色光幕,将五人罩住。
光幕一起,恰值水柱傾頭而下,澆注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