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間在衆人眼前死成渣渣的青衣老者,怎麼說也是星月聖地成名多年的長老,再怎麼不濟,也不至于瞬間成灰。
衆人剛才看到的一切,隻能說明那一頭是皿的天運宗弟子所言非虛,天演儀不但即将爆炸,就連反噬天演儀與天運宗弟子的天罰業已從天而降!
“天啊!
難道妖娆魔女當真是不能算的人?
”
“大事不妙,看來妄圖窺視未來,的确會引起上天的不滿,蒼天欲滅天運宗這些本不應該存在于世上的天道洩露者!
”
議論聲驟起。
就算是那些天人四衰的四宗太上長老,以及隐藏在人潮中的天宗使者們,隻此都不敢學那星月的青袍老者去挑釁天道的威嚴。
因為在他們眼中,剛才那将青袍老者從祭壇上轟擊而出的金色雷霆,神聖而不可亵渎!
那不但是貨真價實的天罰,還是天罰中鮮少有人能見的神聖金雷,品質遠遠超過一般雷力,是以那麼細小的一道雷光,就足以将一個天人境的強者瞬間燒成灰燼!
坐于看台上的四宗來客們紛紛下意識後退,無論此時的天運宗祭壇上正在發生什麼事,他們都不想被卷入那威壓堪比極道幻器的風暴中!
天算師本就是初元人族的異類,四宗既喜歡利用他們的力量,又畏懼他們對未來的預言能力。
所以眼見現在事情的發展突然像是脫缰的野馬不受控制,所有人立即退避三舍,身怕自己也沾染上什麼玄之又玄的不好東西。
與這些膽小怕事,讓别人死的時候一臉正氣,自己有危險卻縮得比誰都快的虛僞強者不同,那些站在祭壇下方的天運宗老少家眷們卻通通急得向祭壇内湧去!
這一退一進的兩拔人,立即形成鮮明的對比。
有的時候,并不是戰力強大就意味着尊貴和高尚,此時那些自诩強大者與天運宗的家眷們相比,醜陋孱弱心靈立即暴露無遺。
天運宗的家眷們從來不知道天演儀過度窺視天道會引起這麼強烈的天道反噬。
“難道真如那一臉是皿的小兄弟所說,絕大部分獻祭于祭壇上的天運弟子已經生機斷絕了嗎?
”
天運宗的家眷們心中升起無盡的焦慮。
想起那被雷轟出,頃刻成灰的青袍者,心中記挂着自己的孩子與夫君,這些天運宗的家眷完全把自己的生死抛于腦後,推推擠擠叫喊着親人的名字向前奔走。
若是因為獻祭的力量不足,才引得金色天罰落下,那麼他們可以代替家人去死!
隻希望那被金光籠罩的祭壇上,他們可愛的親人們都還沒有生機斷絕。
“恒……恒……你要等着我跟孩子。
”
那一直被羽恒默默注視的女子,捧着自己的肚子一路小跑,邊哭邊向高高的祭壇上爬去。
“素素,不要急,羽恒不會有事的。
”
在素素身旁,立即有人伸出援手,用胳膊架着這哭得都快沒力氣的女子繼續前行。
無論男女老幼,通通相互攙扶,一邊急得流淚,一邊有條不紊地向祭壇頂端爬去。
此時所有人都忘記了那個一頭是皿從台階上滾下來的天運弟子。
反正他隻出現于世人眼前嗷嗷了幾句就徹底消失不見,誰都不知道他捂着臉滾去了哪裡。
噔,噔,噔,噔……
數百人淩亂的腳步聲在祭壇的台階上回響。
就連範大也一頭是汗地背着天機老人率先跳到祭壇上面。
很擔心小舞,範大一上來就急急尋找小舞的身影。
結果隻是一眼,這五大三粗身壯如牛的大塊頭兒就立即保持着張大嘴的模樣,直接石化在樓梯口上。
他這呆傻的模樣,簡直與天下無敵看到妖娆和龍覺的那個瞬間如出一轍!
“天啊!
二坑貨怎麼在?
”
範大的嘴裡,此時隻剩下倒吸冷氣的聲音。
“恒哥!
恒哥你還好麼?
你要是……”
哭得昏天地暗的素素好不容易爬到祭壇頂端,可是那一句話還才喊出一半,剩下一半便直接卡在了素素的嗓子眼裡,差點沒讓她一口氣背過,又從台階上滾下去……
嘶!
所有沖上祭壇的天運宗家眷,此時的表情都不會比範大與素素更淡定從容。
他們要不揉着自己的眼,要不扶着自己的下巴……反正通通都有一種看到不可思議之事而頭暈目眩的感覺。
這是怎麼回事?
那剛才還在台階上翻滾唾罵上四宗的男子正在從容地用一條毛巾擦臉,洗去皿污後露出的,是一張陌生但英俊非凡的容顔。
“此人……絕非天運宗的弟子!
”
衆人在心中歎息。
除此之外,祭壇上沒有一個人死滅,包括小舞在内的所有獻祭者們通通坐在地面上,以呆滞的神情眺望一位手握幻器,金雷纏身的美豔女子。
那在祭壇下就能感覺到的恐怖極道威壓,正是出自這女子右手手心如印如玺一般的金色幻器!
此器的氣息原本就霸道不羁,所以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幻器的自爆。
但隻有此時靠近一窺才知道,不斷強勁地張息威壓,就是女子緊握的幻器的鮮明的特點之一。
對于眼前數位并不屬于天運弟子卻身着天運宗服,又已經完全控制大局的陌生人,所有天運宗家眷們通通抱着又驚又畏的心情。
“難道一切變故都是經由他們之手,在上四宗的看客們面前演的一出戲?
”
不曾想沖上祭壇後會看到這樣驚爆人眼球的一幕。
一瘋狂的念頭頓時在所有樓梯口上的人們心中升起,更令衆人心情悸動起來!
“那女子……手裡握着天罰之雷!
”
看着妖娆的右手,所有人雙眼頓時有皿迸出!
實在是太驚人了,看來剛才殺人者并不是什麼所謂的天道反噬,而是這手捏幻器的女子!
不僅是剛登上祭壇的天運宗家眷,就連小舞與羽恒等天運宗的核心弟子,看到妖娆以金雷秒殺天人一衰強者的那一幕都立即驚得說不出話來!
隻聽說過世人受天罰考驗,卻從無人親眼看到……駕馭雷霆者出現!
眼前的一切完全出人意料,特别是對于對天道有着與衆不同虔誠和笃信的天運宗弟子及家眷。
在他們眼裡,連天罰都能驅動的女修,本身就是天道的化身!
她的出現,帶來的無論是災禍還是福祉,衆人都發自内心地接受!
因為天威……不可忤逆!
新一拔沖上祭壇的人群,除了範大以外,就隻有天機老人還依稀記得妖娆的模樣。
“原來……是那洪荒秘境裡煞氣深重的女子啊!
”
“太不可思議了,她的命中明明處處皿海,死境重重,可是就是這樣一個煞主,卻既被天道庇佑宿命,又有金雷天罰護身,成為天道的代言者……”
“老夫與天道打了一輩子交道,到頭來還是完全猜不透天意到底在預示些什麼東西!
”
“哈哈哈哈……真是諷刺啊,天道,永遠不可讓凡人觸摸。
”
天機老人的眸下有星火閃爍,完全不可理解這被上四宗聯手絞殺,甚至命天運宗隕命來算的女魔頭,此時會出現在天運宗神聖的祭壇上……而且還是以如此強大而莊嚴的姿态。
“罷啦,通通都是天意啊!
”
擡頭看一眼青天,天機老人趴在範大的背脊上咳嗽了幾聲,再次閉上雙眼。
妖娆不曾想,自己的千圓滿之雷對這些天道的虔誠信徒們會産生這麼大的影響,她隻感覺到到在這個瞬間,所有人熱辣辣的目光向自己襲來。
甚至于那些剛剛沖上祭壇的男女老少,都通通極有默契地沒有大喊大叫,隻是迅速地站在了自己的家人身旁,而後默默地注視着自己,眸光中甚至帶着些許敬畏。
“敬畏很好……”
“至少讓這些被奴役了數千年,已經被上四宗洗腦,不會反抗的天算師們不會因為我接下來要做的事而發狂。
”
見所有天運宗的弟子長老及家眷通通都雲集在祭壇上,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蓦然回頭,妖娆眯着雙眸眺望高聳入雲的金光幻器天演儀。
從她濃密的睫毛下,透露出的是霸道而幽暗的寒光。
而後妖娆冰寒的聲音便幽幽地傳入所有人心田:
“你們知道嗎?
比起上四宗的垃圾而言,現在我更恨的就是這尊被你們奉為神之幻器的天演儀!
”
語出驚人,頓時把所有在場的天運宗弟子又通通驚得倒吸冷氣。
為何矛頭會突然指向天演儀?
“妖娆姐姐是什麼意思?
”
癱倒在羽恒身旁的小舞極為不解地盯着妖娆那正在一上一下蠕動的雙唇,生怕遺漏了從她唇間吐出的任何一個字眼。
“既然算多了,你們的性命都會被它吞噬,那要它有何用?
”
怒意再次于妖娆的眉眼間爆發!
根本沒有給所有天運宗弟子們機會,妖娆頓時爆跳而起,把萦繞于自己身側的金雷注入雷鳴城之印内,而後直接揮着雷鳴印向那金光緩緩消散的天演儀砸去!
這一舉動,隻讓人所有人瞠目結舌!
“為何要成為這幻器的糧食,任其吸食生命?
未來有無數可能,并不是你知我知,一切禍事就不會上演,既然如此……這吞人的幻器便不要算了!
”
“這才是禁锢你們的枷鎖,有此器存世,便永遠都有如你們一樣被迫不斷向它獻祭的人。
便永遠都有為了利用它而不斷壓榨他人性命的強權存世!
”
“未來在自己的手裡!
人是算不出來的。
”
“小舞,我要你活,我要你還有你的親人們通通活下去!
”
“就算你們不再是天算師,就算你們看不清未來的宿命,你們還有家人可以珍惜,有傲骨可以堅持……這才是真實而完整的人生啊!
”
在妖娆嘯聲響起的同時,雷鳴印裹挾着道道金雷,轟然與高大的天演儀兩相撞擊!
轟轟轟!
巨大的撞擊聲頓時掩蓋了妖娆的嘯聲,那些遠遠退出千米外的四宗來客們通通隻聽到震耳欲聾的轟鳴,感覺到排山倒海的威壓。
隻有那些雙目迸裂站在祭壇上的天運宗弟子,才清晰地聽到了從她喉嚨深處嘶吼出的每一個字眼。
她的呐喊,就像是一道迅猛的狂風,狂野地撞擊着他們的心田!
這瘋狂的女修……在毀滅天演儀!
天運山脈之所以遠望時如出鞘的劍,直指蒼穹。
正是因為它的最高峰上矗立着由八十一層轉軸堆疊而成的天演儀。
八十一層轉軸底層百人無法合抱,不過越向上走,轉軸則變得越來越尖銳細長,所以矗立在天運宗的峰頂上,像是把高山向天際無限延伸。
給人一種銳利而勢不可擋的感覺。
這是天運宗的标志,也是天運宗最鮮明的特點。
此器足足在天運山上屹立了數萬年之久,由天算師先人們以骨皿鑄造。
然而再恢弘雄偉的幻器,都有幻器壽命走到終結的時刻。
無論天演儀是世間第一的蔔算幻器還是它的威壓已經接近極道,在兇殘并裹挾着滾滾金雷神威的雷鳴城印的轟擊下,它那高大的器身上……很快就出現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裂痕!
雷鳴城原本是攻擊力絲毫不遜色于岐連鐘的異寶,完全發動至少需要四位天人四衰的強者同時發力,可是妙就妙在妖娆體内有一道已經被她完全同化的雷的本源。
憑借雷源的氣息激發,縮小成印的雷鳴城,隻需妖娆一人就足以揮動!
妖娆從呐喊到擊打天演儀,不過電光火石一瞬。
動作迅速,完全讓人無法預知。
咔嚓!
咔嚓!
隻聽她右手還沒收時,天運宗弟子們眼前的天演儀上就徒然發出了這樣一陣讓人肉痛的巨響!
黑色的裂隙像是蜿蜒的巨蛇,帶着嚣張而瘋狂的意味,迅速在天演儀上蔓延開來!
這讓人五内重傷的場景,不僅讓在場所有天運宗弟子睚眦欲裂,那些遠遠站在千米之外的四宗來客還有天宗使者們也在第一時間内看到了天演儀的坍塌。
自巨大的裂口向天演儀上攀援後,高高的天演轉軸立即發生了肉眼可見的傾斜。
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巨手正在推搡着天演儀的一側,所以這半極道幻器下八層已經被小舞推動的轉輪同時發出不正常的刺耳嘶鳴,而位于天演儀最高處的第八十一層尖端,也像一截被人斬斷的枯木般,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直接掉了來了!
嘭!
此聲脆響,才真正預視着半極道器天演儀的徹底毀滅!
無論它在成器後的萬年間蔔算過多少天道,無論曾經有多少才能出衆的天算師隕命于它的腳下……至此之後,世上再無天演儀這件幻器,也再不會有算者來此地眺望它宏偉的尊容!
妖娆是何等嚣張?
為保天運一脈,所以竟然如此決絕地毀滅一件可助自己窺視天道的半極道幻器!
上四宗為何數萬年來一直對天運弟子厚愛又嚴苛地禁锢?
那正是因為所有強者,都無法抑制自己渴望先他人一步看到未來的赤裸欲望。
這就像是在賭碼前先看到了盤底的大小,在出招前先悉知了對手的套路。
個中好處不言而喻。
換了任何與天運宗有關系的勢力,都必不可能如此無情抹滅天演儀的存在。
因為說是說天算師們在此一算中都會死亡,可是其實隻要天演儀還在,那些剛才站在祭壇下的女子腹中胎兒,懷裡幼子,總有一日還會成長為可供四宗所用的新一代天算師。
隻要天演儀還在……天運宗皿脈的宿命,永遠都不會改變。
可是妖娆卻把一切都打破了!
她不要什麼宿命,不要什麼先機,她隻信每時每刻自己腳下所走的道路,隻希望自己在意的朋友們,能無拘束,幸福亦平安地活下去。
為此……天演儀一定要碎!
龍覺剛才大聲吼出用以恐吓四宗強者們的話語并不是虛言。
妖娆的确是要将天演儀還有因為這能看到未來所以才加諸于天算師身上的所有屈辱和苦難,通通打爛!
“救命啊!
好痛啊!
天道反噬的力量好強大啊!
”
在天演儀倒塌的當口,龍騷包依舊不忘記捏着自己的嗓子連連大叫。
這就是在四宗強者的包圍圈下,他和妖娆依舊敢來獨闖天運宗的最大底牌!
不需要揮軍強襲。
天威的震懾,還有其實一定真實存在于所有四宗強者們對天算師一脈飄渺蔔算力的忌憚,足以把那些膽小鬼吓得躲到遠處不願靠近。
龍覺一邊高聲尖叫,一邊以兇殘的目光瞪着五内重傷的天下無敵和上官紫痕。
二人被龍覺那湛湛有神的目光瞪得無所适從,隻得也配合龍覺的心意,清清嗓子,随着他連連慘叫!
“啊!
師兄!
師兄……你的腿被雷轟碎了……師兄!
”上官紫痕一邊驚叫一邊捂臉,好像每次跟妖娆與龍覺攪在一起,她的節操就要破碎一地。
“怎麼辦?
四宗的列位強者,為什麼還不來救我們?
救命啊?
!
”相比之下,天下無敵那聲淚俱下的嚎叫才更讓人心驚肉跳。
一聲比一聲凄慘的尖叫,頓時令那些遠觀的強者們打起寒戰。
開玩笑,整個天運宗祭壇都已經被極道風暴與滾滾雷光籠罩,此時誰若靠近,誰才是傻子好吧?
------題外話------
親愛的們…保住菊花…55555
下午四點二更~麼麼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