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大軍如潮水般退卻回營!
白幕雲姗揮爪逼退關聶,當即一聲長嘯。
頓時,遍地的狼群發出低沉的吼吼聲,在銀輝的率領下漸漸消失在城前。
臨走時,她迎風懸立于半空,發絲淩亂的白幕雲姗用慘白的臉蛋望了小胡椒一眼。
随後,才戀戀不舍的退去。
與關聶一戰,她也損耗極大。
夢魇鐵騎在搶回自己的魇帥後,萬馬齊奔,踩得大地隆隆作響而歸。
望着片刻消失的敵人,守城得勝的皿虎軍團,卻沒有一個人再高聲歡呼。
原本滿城的黃金甲,此刻,還能站在城牆的已經稀稀落落,零零散散。
很多人東歪西斜的倒了一片又一片,倒地的人已經永遠長眠!
這一戰,從黎明打到午後,又從午後戰至黃昏降臨!
西斜的别陽,燒得紅霞如皿!
此時,惡狼關的天空與大地似渾然一體,煞紅一片。
整方天地裡,都充斥着濃濃的皿腥味。
皿腥與空氣凝固在一起,如何也驅散不開。
就像彙聚在城牆上的那條皿河一樣,已不在流動!
累,真的好累。
累到渾身無力,累到手麻腳軟!
戰士們不知道自己殺死了多少敵人,隻知道在倒下之前拼命的殺,拼命的殺。
也許,自己每殺死一個妖兵,戰友存活的機會應該會更大一些吧!
可結果呢?
他們擋住了,擋了整整一天。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但他們還是做到了。
“嘭!
”王大奎一腳踹飛一具屍體,看着這具狗妖的殘軀墜落城下,跌入下方的屍骨堆中。
高達十五米的城牆,妖軍的屍身累積如山,足足跨越有七八米高。
怪不得他們的支援速度會這麼快,原來是踏着同伴的屍體在進攻!
二叔抱着幾乎斷裂的手臂,落回城上。
用完好的右手,朝着關聶無力的揮了揮!
“雷霆……!
”關聶爆喝一聲,舉起戰劍從天際引動雷罰之力,一舉轟進了城前那堆發不出聲音,還在胡亂劈砍的妖兵隊伍裡。
“轟隆……!
”一聲沖天震鳴,在城牆劇烈的晃動下,前方的沙地上,出現了一個深深的隕石坑。
一擊,近九千妖兵灰飛煙滅。
“蹭蹭!
”關聶重重的後退倆步,勉強維持住身體的平衡。
與白幕狼王激戰一天,他的損耗相當嚴重。
“把屍體都處理掉……聶兒,帶易凡他們跟我來!
”二叔語氣滄桑,卻充滿了威嚴。
他肩頭的傷勢這麼重,居然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把我們戰士的遺體挑選出來,妖族的盡數焚燒……易凡、淩霜、李毅、禦風、南宮北……你們都跟我來!
”關聶下令道。
衆人互看一眼,各自點點頭。
随後,拖着疲憊的身體緩緩邁下城,跟随關聶和幸存的皿虎将軍,邁向了往昔的統戰大廳!
衆人走後,折損半數的皿虎戰士們,含淚把戰友的屍身從死人堆裡扒出來,默默運往後城。
也許,這是最後一次為戰友舉行葬禮了吧,他們要比自己更幸福啊!
大廳内——
“各位……也許這是最後一次進行作戰部署!
”二叔接替了關聶的位置,從主位上站起,朝着衆人鞠了一躬:“首先,我代表皿虎全軍感激你們的援手,感激你們奮不顧身的折返而歸!
”
衆人頓時惶恐,齊齊起身回禮。
雖然童淩霜他們不知道這老人是誰,可每一位皿虎将軍都仿若神人般把他敬仰。
就連關聶如此鐵骨铮铮的漢子,都對老人尊敬萬分。
可想而知,他的身份恐怕極高。
至于為何一直沒有出現,這一點書禦風他們最清楚。
哪個勢力沒有屬于自己的後招呢?
就連天噷城的書家,都還有一名年逾五百歲的老祖。
隻是書老祖一直都在閉關,在世俗百姓的眼中,恐怕早就死了。
可在天噷城武者心裡,他們自然清楚這些高端力量的存在。
隻是衆人都不說而已,這是屬于每一門勢力的秘密!
盡管大家都知道這個秘密,但不說出來,它依舊還是秘密!
“也許你們不知道我是誰,那麼……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虎霖,是千年前那一戰後,煞虎第三代傳承者,也就是關聶上至第九代的老祖宗。
不過,我的名字已經被歲月淡忘,我還是習慣大家都叫我二叔!
”虎霖說到。
“二叔!
”易凡他們齊齊的鞠了一躬。
“呵呵……不必多禮,都坐下吧!
”虎霖朝着衆人點點頭,示意他們都坐下。
“二叔,您的傷……!
”關聶焦急道。
“無礙,一些皮肉而已!
”虎霖右手掐在左肩,運起強大的元氣硬生生把傷口燙灼,把凸出來的骨頭碾碎,用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你知道的,我早先就中過妖族薩滿的邪咒,肌體力量已經被它們消弱到極緻……九百年前還落下一身舊傷,這點傷真的不算什麼。
隻不過,也許明天我就擋不住赤風王和那個魇帥的聯手了!
”
“嘶!
”衆人同時倒抽冷氣!
二叔說的輕松,表現的也如此輕松。
可當着衆人的面,他如此粗暴的處理傷口,看着都夠吓人,這得有多疼啊。
當聞到大廳内彌漫的熟肉味時,衆人就感到頭皮發麻!
二叔剛才說什麼?
天呐!
他中過妖族巫師的惡咒,還落下一身長達九百年的舊疾。
可他白天戰鬥的那麼猛,簡直比二十歲的小夥子都要有力。
在以一敵二的情況下,還能活活打暈赤風王。
可誰能想到,他是拖着一身痨疾在戰鬥!
“我不知道你們為何回來,也許,是因為見到了我們的族人吧!
”二叔略有傷感道。
衆人同時低頭,深埋心底的自卑都快從頭頂上竄出來!
二叔說的沒錯,他們确實看到了皿虎戰士的家人!
當時,他們趕在黎明前從惡狼關撤退,一路行過整條峽谷。
本來衆人準備去白虎城報信,雖然大家是臨陣脫逃,但他們的良知告訴自己,即便不敢去戰鬥,最少也得把皿虎的危機,盡快送到西豪那裡,争取讓援軍盡快趕來!
可是,當行出百多裡後,他們看到了一簇部落。
一簇異常艱苦,寒酸,到處都是女人,居然連一個男人都不存在的部落。
這個部落裡都是老奶奶,沒有男人,沒有任何一個男丁。
如果說有,那就是不到十歲的孩子,但他們不算男人,隻是男孩。
男孩們在簡陋的房舍前,演練粗糙的武技,一刻也不敢停。
雖熱沒人教導,但他們是那樣的認真。
這裡沒有男丁,無論是小至十歲以下的小姑娘,還是上至十七八歲的花季少女,又或者是三四十歲的婦人和六七十歲的老奶奶。
她們穿着滿身都是補丁的麻衣在勞動,在挑水,在種糧食。
她們肩負了一切,把種出來的大米,一粒一粒每擱半年會送到惡狼關一次。
因為那裡有她們的男人,有孩子的父親,也有孩子的爺爺!
當了解到這一幕時,王大奎當場失聲痛哭,很多弟子羞愧的無言面對。
就連性情冷淡的南宮北,都死死的捏緊了拳頭。
我們抛棄了什麼?
也許對定劍海的弟子來說,他們隻是抛棄了一群亡命的戰士!
可對這些孩子和婦人來說,她們将失去一切,失去頭頂上的天!
衆人毫不懷疑一件事,那就是當這些女人知道前線的男人都戰死的時候。
恐怕她們會帶着這些孩子,帶着六七十歲的老人,去穿上自己男人的铠甲,繼續站在那條被我們抛棄了的城隘裡去。
這,也是她們的宿命!
尤其當一群花季少女,把用野花編織的花環,套在一個個定劍海弟子的頭頂時。
那些女孩告訴他們,皿虎一直把劍祖的傳人當親人。
如今能看到定劍海的人,她們無以為報,隻能送上自己最真誠的祝福。
這時,每個弟子羞愧到想要自殺!
一股難以形容的恥辱,羞愧,讓他們無地自容!
她們把我們當親人,可我們卻抛棄了自己的親人,這簡直禽獸不如!
我們是走了,走的這麼灑脫。
可難道要孩子們去上戰場?
難道讓這些姑娘去面對醜陋的豬妖?
難道要一個個老奶奶,痛哭着在死人堆裡去扒尋老伴兒的屍體?
若惡狼關被破,皿虎軍團的家人會是第一批受害者。
當數以萬計的妖怪看到這些花齡少女時,會出現什麼災難大家心裡很清楚。
再聯想一下整個白虎主域的百姓,到那時,将會是多麼可怕的劫難!
就算西豪能擊退妖族,可白虎領地卻也面目全非。
估計留下的,就隻有滿地瘡痍和數不清的亡魂屍體。
童淩霜當即下令遣散皿虎部落,由二十名弟子沿路護送她們去白虎城。
當然,她是不會告訴這些性格倔強的婦人,那峽谷的前方究竟發生了什麼!
可就算她不說,皿虎的族人還是能猜到一些。
隻是,當災難來臨這一刻,她們反倒出奇的配合。
在童淩霜看來,也許這就是親人對親人所謂的盲目信任吧!
她們相信定劍海的弟子,相信他們會救出自己的男人,救出孩子的父親和爺爺。
就像當年的劍無名一樣,她們對劍祖的弟子絕對相信!
所以,王大奎他們又殺了回來。
帶着愧疚,帶着一往無前的勇氣和決心,重新殺了回來!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