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省委書記威嚴的注視下,又有幾個人敢直視他的目光,特别是那幾個心懷鬼胎的人,隻要是碰上了穆國興的目光,眼睛立刻就轉向了别處,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他們的心裡有鬼。
“大家請坐,下面我們開會。
按照事先給大家的會議日程,今天這個會議的議題是這樣安排的,第一,研究如何貫徹執行全委會上通過的江南經濟展六條方針。
第二,研究謝賢生同志的工作安排問題。
第三在時間充裕的情況下,我們也可以就省裡最近出現的一些重大問題進行讨論。
”
穆國興的目光又一次在常委們的臉上掃過:“在開會之前,我宣布一條紀律,大家的工作都很忙,言的時候,要做到言簡意赅,不要說那些帽子話和車轱辘話,更不要說假話和空話,前面的常委講過了,沒有必要的情況下,後一位常委就不要再重複了。
中央三令五申,要減少文山會海,提出開短會注重解決實際問題,我看咱們就從常委會帶一個頭!
”
穆國興的話音剛落,李勝斌舉手說道:“穆書記,請等一下,我們是不是先讨論一下東港市最近所出現的問題?
”
穆國興看了一眼李勝斌,他早就預料到李勝斌會在這次會上跳出來,隻是沒想到會這麼迫不及待的。
“勝斌同志,你什麼意思?
”
“哦,我的意思是說……”
李勝斌看了看坐在他斜對面的常務副省長李義修接着說道:“柏良雲同志受了省委的處分之後,情緒很低落,在晚上出來散步的時候,被工程車輛無意中給撞倒緻死,在社會上引起了很大的反應,現在東港市的幹部思想很不穩定。
我認為,咱們對柏良雲同志的處分是不是太過于嚴厲了一點?
”
李勝斌這是在為這個案子定調子了,現在公安機關對這個案子的調查并沒有結束,第一次的調查結果也隻有穆國興一個人知道,李勝斌又是怎麼得到這個消息的呢?
即便是他得到了這個消息也無所謂,他為什麼要在會上提出,把東港市的幹部思想不穩定歸咎于省委對柏良雲的處分上呢?
“勝斌同志,公安機關對柏良雲同志死因的偵破工作尚未結束,現在我們不能過早的下結論。
另外,柏良雲同志在工作中所犯的錯誤,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給東港市帶來的損失也是非常嚴重的,他作為一個市委書記,當然是要負主要責任了。
難道勝斌同志對省委全委會的決議還有什麼異議嗎?
你有不同的意見可以保留,但是,必須要服從全委會的決議!
”
聽到穆國興毫不客氣的頂了回來,李勝斌又說道:“我的意思是既然公安廳經過調查,已經有了一個結論了,為什麼還要再次去東港市進行調查呢?
本來東港市現在的情況就很亂,這樣做豈不是更加火上澆油了嗎?
”
穆國興緩緩的說道:“省、市兩級公安部門第一次的調查盡管有了一個初步的結論,但是,在這期間又出現了一些新的證據,重新調查也無可厚非。
東港市的問題是原來東港市委執行了一套錯誤的方針政策出現的惡果,怎麼能與案件的重新調查扯在一起呢?
在案件沒有調查清楚之前,我們不讨論這件事情。
”
李義修此時說道:“穆書記,勝斌同志的意見我認為是很正确的,公安廳重新對柏良雲的死因進行調查,勢必會影響到東港市的正常工作,也會進一步造成幹部的思想混亂。
我個人認為,公安廳既然已經有了調查結論了,咱們就沒有必要再折騰了!
”
這兩個李一唱一和的,配合的非常好,不讓公安廳重新調查,那就說明這兩個人心裡有鬼。
根據薛寒提供的線索,現在那個殺人犯就藏在一個姓李的省長家裡,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他們哪一個人家裡,但從這兩個人的表現來看,完全可以斷定,這兩個人之所以要阻止公安部門的重新調查,心裡一定是有鬼。
“我剛才說過,在公安部門重新調查沒有結束之前,不讨論這件事情。
”
省委書記的話語權此時就顯現了出來,穆國興隻要在這次會議上不同意讨論這個問題,别人就毫無辦法,民主集中制是相輔相成的,有的時候,集中反而要來的更加便捷一點。
民主是手段,集中才是目的。
第一個回合的交鋒,穆國興以他省委書記的話語權取得了暫時的勝利。
接下來的會議才是進入了主題。
讨論的就是省委全委會通過的那一項江南經濟六條調控政策,随着李勝斌的言,常委們展開了激烈的争論。
這個時候,會場的形勢非常有意思,主要是二李講話多,周志軍和其他的常委都并不怎麼多講話。
“這六條調控政策總的來看是不錯的,也是應該要組織實施的。
”經過了上次和穆國興談崩了的的李勝斌,這個時候也不再像上次那樣對六條施政方針公開提出反對意見了,而是先肯定了這六條,接着又說到:“但其中一條就是無償收回閑置兩年以上的土地,以及加征土地閑置費,和限期限價處置閑置房産的規定,這幾個方面執行起來難度非常大。
”
李勝斌邊說便從包裡掏出了一沓文件,示意坐在後排做記錄的秘書,把這些文件分到常委的手裡,接着說道:“這是國土資源廳寫給省政府的報告,上面用大量的事實說明了這條規定必須暫緩的理由。
上一次我與穆書記進行過一次溝通,沒有達成一緻,就隻好拿到常委會上來了。
穆書記不會認為我是在搞突然襲擊?
”
李勝斌這句話可真是有意思,本來就是搞的突然襲擊,卻反而故意遮蓋,這不就是典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常委們很快就看完了手裡的文件,周志軍說道:“從國土資源廳的這份報告來看,我省對房地産整頓這個工作确實還存在着不少的困難,地産商們不配合,我們的工作也就不好開展下去。
但是這六條調控政策,又是省委集體研究下的,對省委的決議,我們就要認真的執行,究竟該怎麼做,我現在也吃不準,還請大家都談一談。
啊?
哈哈,集思廣益,才能做好我們的工作嘛。
”
周志軍的話音剛落,常委們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的臉上,特别是二李,更是感到有些吃驚。
昨天晚上都已經商量好的事情,怎麼今天在會上這個老狐狸就變了卦了呢?
這些話說了等于白說,一點立場也沒有。
宣傳部長樊品高說道:“志軍同志剛才講過了,這六條調控政策是省委制定的,必須要認真執行。
在工作當中遇到困難,我們就要想辦法克服,否則的話還要我們這些人坐在這裡幹什麼?
”
樊品高說的話從表面上看沒有具體的指向誰,可所有的常委都清楚,他就是在批評省政府,遇到困難就退縮,甚至還有不适合再呆在目前這個位置上的意思。
但這些意思也隻是靠個人的領會,單從字面上看是沒有任何問題的,由此也可以看的出來,樊品高這個九号長曾經的秘書,理論水平确實是不一般。
分管國土資源廳工作的副省長施酉生慢悠悠的說道:“省政府在這方面的工作進行的不力,與我這個分管國土資源廳的副省長也是有着一定關系的。
現在國土資源廳已經成了一個獨立王國了,我說的話他們也未必肯聽,有些工作大家是一擁而上都想去搞,現在遇到問題就都撒手了,這種情況是很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