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鄉情怯。
大約就是葉真現在的心情了。
這幾年自從找到彩衣歸來之後,洪荒大陸風起雲湧,葉真則一直處在洪荒大陸漩渦的最中心。
直到今天,才算是暫時脫離了這洪荒漩渦,才有空回轉真玄大陸,看看父母,看看妻兒,看看朋友故人。
葉真無論是修為,還是自己在空間法則上的造詣,都已今非昔比,前往真玄大陸,已經無需用兩界上古挪移陣了,先天靈寶十二元辰諸天寶珠阿元施展神通,小半個刻鐘的功夫,就可以抵達了。
“這是?
”
出現在虛空的第一時間,葉真與廖飛白就有些懵了。
先天靈寶十二元辰諸天寶珠阿元留在真玄大陸的位标,是在齊雲宗山腳下。
這裡距離齊雲宗還是葉真父母的居所,都非常近,瞬息即至。
原本隻是一個小集市,但這會,出現在葉真與廖飛白下方的,卻是一座繁華的大城。
齊雲城。
葉真與廖飛白對視一眼,大約已經明白這座城池出現的原因了。
因為葉真的原因,齊雲宗大興,再加上葉真這些年與齊雲宗之間的天材地寶的大量交易,給齊雲宗帶來了大量的超階丹藥,其實就是念靈丹。
導緻齊雲宗絕頂高手輩出。
齊雲宗,已經成了真玄大陸的武道聖地。
早些年,還有人雲天鎮域天王府所在朝聖,但鎮域天王府内,隻有葉真的塑像,也沒什麼神異顯露,齊雲宗倒成了武道聖地。
種種原因之下,齊雲宗大興,十倍甚至幾十倍于從前。
這齊雲城,自然而然的也就出現了。
家鄉繁榮,葉真也是樂得一見。
隻是葉真神念瞬息就覆蓋了齊雲宗周邊,臉色就是微微一變,後山父母清居之所,竟然沒人,空無一人。
不過,葉真一急。
後山父母清居之所不染塵埃,時常有人打掃,應該隻是遷居了。
隻是,遷居去哪了?
葉真與廖飛白的神念,像是齊雲宗和齊雲城漫延過去。
若是在齊雲宗與齊雲城内還找不到家人的下落,葉真就隻能主動聯系胡青瞳與綠蘿他們,就不給他們驚喜了。
“師弟,齊雲城裡有座葉府,人氣頗旺。
”師姐廖飛白忽地說道,“我還感應到了爹娘還有青瞳妹妹他們的氣息,應該是遷居到齊雲城了。
”
“遷居到齊雲城了?
”
這個發現,葉真松了一口氣,倒也不急了,“師姐,走,我們先在齊雲城内走一遭,就當是曆凡吧?
”
“嗯,好久沒有逛街了。
”
說話間,葉真與廖飛白周身光華氣息一斂,就出現在齊雲城的一個角落裡。
相視一眼,廖飛白拿出了一頂白紗鬥笠戴上,就與葉真彙入了滾滾人流中。
大街上,人流如織,各種小販的呼喝聲不絕于耳。
“賣棗泥糕了,松軟香甜的棗泥糕了。
”突然間,廖飛白的腳步一頓,目光有所停滞。
“怎麼,想吃?
”
“似乎很久很久沒有吃過了。
”
師姐廖飛白難得有些饞,葉真自然不會拒絕。
轉念一想,似乎自己也有幾十年沒吃過這家鄉的棗泥糕了。
不僅是棗泥糕,好像這些年來,随着修為越來越高,除了偶爾喝茶飲酒之外,已經極少食用飯食了。
“老闆,兩塊棗泥糕。
”
“好咧。
”
小販麻溜的包上兩塊棗泥糕,廖飛白搶先接過,先是就着棗泥糕深的嗅了一口氣。
棗泥糕那濃而不膩的香氣,就直沖口鼻,外帶着一股子棗花的清香。
不說廖飛白,五感驚人的葉真此時也是口齒間口水直流,動了口腹之欲。
輕輕咬了一口,棗泥糕入口即化,廖飛白那丹鳳眼先是一眯,随後因為香甜而明眸大睜,“嗯,好吃!
”
“客官,小的這棗泥糕,可是從我爺爺輩就賣起的,賣了足有五十年了,味道沒得說。
承惠兩塊二十個大錢。
”小販笑着,沖葉真伸出了手。
“二十個大錢?
”葉真楞住當場,一時間腦袋有些反應不過來。
大錢,自個有嗎?
小販以為葉真嫌他賣的貴,忙笑道,“這位客官,你可莫嫌貴,我這可是華真價實的全用的小棗磨粉做的,不摻一絲假。
”
“不是,我是想.......收銀子嗎?
”怔了一下,葉真算是反應過來。
“銀子?
”
小販有些愕然,“收倒是收,不過得煩客官給剪一角下來,二十個大錢,也不值多少銀子。
”
“收就好。
”
葉真笑着,神念探入蜃龍珠内,但下一刹那,葉真随即僵住――遍尋内外,他身上沒有一點銀子。
“金子.......”葉真本想說用金子付,還不等小販臉色一變,葉真就發現,金子他也沒有。
“要不,我用靈石付吧。
”靈石算是硬通貨了。
小販的臉色卻是變得很不自然,“客官,小的哪能用得起靈石,你要是付不起,也不用如此逗弄小的吧。
”
“我.......”
看着葉真的窘樣,師姐廖飛白笑的是前仰後合,樂不可支。
随後,還是師姐廖飛白拿出一塊玉牌,遞給了小販,讓他拿這玉牌去葉府換取二十枚大錢。
葉府的招牌,在齊雲城還是很管用的。
小販接過,圍觀的人群也就此散去,葉真嘴角才浮現出一絲自嘲般的笑意,“多少年了,沒成想還能鬧出這樣的笑話。
”
“也不是,主要是我們這些年,如神若仙,不是九天飛掠,就是在行軍打仗,離凡俗太遠。
”
嘴裡剛剛吃了一口入口即化的棗泥糕、口腔裡還彌漫着棗泥糕的清香味的葉真,突地間就怔住了。
離凡俗太遠。
這五個字,似乎擊中了什麼,讓葉真心頭有一種豁然開朗之感。
宜行!
葉真突地就想起了師尊留言指點方向的宜行二字!
宜行!
行走四方!
行走仙凡。
方能體悟天心。
轉瞬間,齊雲城眼裡的四面八方人流,都變得不太一樣。
那遠去的小販,常年的販賣,背部微駝,雙鬓發白。
葉真神念如海,神念入微,天機訣自發運轉之下,一個普通人的一切,瞬地就展露在了葉真面前。
棗泥糕小販每日三更起床做糕,天明外出販賣,天黑方回,自己做的棗泥糕,自己卻舍不得吃,隻舍得用更便宜的大饅頭果腹。
因為他六十歲的老娘需要治病買藥,他還要給供他十歲的兒子讀書進學,他還想早早攢錢,将來早點給他兒子娶一房媳婦。
遠處的斷了一隻手還在打鐵的老鐵匠,因為一次打鐵事故中,兒子近乎殘廢,所以他隻能拖着六十歲的殘軀再次打鐵,養活他他那近乎殘廢的兒子。
更大的願望是,想攢足一百兩銀子,上齊雲宗給他兒子求一枚續皿丹,換他兒子重新站起來。
這一瞬間,四面八方行走的行行色色人等的諸多念頭,盡皆浮現在葉真的心頭。
在葉真身周形成了一個真實的大多隻關乎生存,隻關乎柴米油鹽、隻關乎子孫皿脈延續的真實的人間盛景。
這就是宜行。
也是宜景!
街頭,葉真呆立原地,無數行人紛紛路過,他們的念頭紛紛浮現在葉真心間,将葉真心頭的這人間畫卷,補充的越來越完美。
同一刹那,葉真的神宮内,神源内,五行陰陽靈宮忽然間有所波動。
這一刹那,葉真忽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