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後。
其實按方天的理解這不應該叫做早飯,――一點都不早,隻能說,是一天中的第一頓飯。
歐文安德森等人又去高台那邊忙去了,今天等着他們做的事還有很多呢!
不過一個個都是興高采烈。
尤其是皮埃爾老管家,簡直就像是天天用興奮劑洗澡一樣,走起路來铿锵铿锵,誇張一點地說都是帶着跳高興啊!
自從被方天委派為“建築總指揮”之後,這老人家恨不得弄塊牌子,寫上字,挂在身上,以向衆人昭告他的身份。
小家夥們都是喜歡熱鬧的,一窩蜂地全跟着大人們往高台那邊去了。
有幾個甚至早飯還沒吃,就被别的大院裡的小孩給約走了。
吃飯時也沒人去找,以前有過這樣的情況,按歐文他們的說法是,這些泥小子餓不着的!
不過大院裡還有幾人留了下來。
因為方天留在這裡。
練武場院中一南一北有兩棵大樹,都是老枝橫斜,郁郁蒼蒼。
方天問過,結果連歐文他們都不知道這樹到底有多少年了,總之肯定在兩百年以上。
此時,南邊的大樹下,幾個人閑圍在這裡,都是小的。
計有方天、小lM小艾薇、卡琳、南海十三。
乍一看,還以為是賈寶玉身在大觀園呢,其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小艾薇、卡琳、南海十三三個小姑娘紮成一堆,在閑談着話。
有時是南海十三主講,講暴風海的一些事,什麼比房子還大的魚啦之類的,其實她也隻是道聽途說,親身所見不多,于是講來不免多了幾分離奇怪誕,但另外兩個聽衆都聽得興緻勃勃。
有時則是卡琳主講,小牧師講的除了生命女神殿的那些事當然不會有别的。
她講的時候,另外兩個聽衆當然也有興趣,尤其是小艾薇不過小艾薇就沒有主講的時候了。
所以她基本上是處在傾聽和問詢的角色中。
大樹的另一邊,隔着她們十數步遠的地方則是方天和小lMi兩小lMi手持竹笛一頭,讓竹笛垂在身側,按方天所說的方法,通過元素操控,形成法術,“吹奏”着這根竹笛。
于是就不時有嗚啦嗚啦的聲音從竹笛中響起。
這種練習其實是挺單調的,如果是一般小家夥的話除了一開始接觸的時候會有點新奇感,時間稍長必然生煩。
不過“煩”這種情緒很少出現在一個魔法師的身上。
哪怕是一個一級的小魔法學徒。
因為魔法師就是和意識打交道的,在一開始學習魔法的時候,接觸的就是冥想,而熟悉冥想的過程中,需要面對的就是“煩”。
如果連這一關都過不去,很難入門,成為一個一級的魔法學徒。
這也是很多小學徒跟在老師身邊多年都沒有入門的主要原因。
小lMi此時就是玩得不亦樂乎。
這可比她之前的運轉石頭什麼的要有意思多了!
在遇見哥哥之前,魔法的修煉簡直就是噩夢!
南海十三時而帶着羨慕之色地看着這邊,哎同是魔法學徒,為啥差别就這麼大哩?
“丫頭,你過來。
”當那邊的談話告一小段落的時候,方天向小艾薇那邊招手。
“哥哥,什麼事?
”小艾薇帶着小蹦跳地走過來,順勢坐靠在方天身邊。
“嗯,哥哥有很多故事想寫出來,但是哥哥又懶,不想寫字,以後哥哥講的時候你幫哥哥記好不好?
”方天對小艾薇說道。
“哥哥・・・・・・”聽了方天這話,小艾薇的情緒一下子低沉下來,小臉在這一刻甚至有點蒼白,頓了頓,才在低垂着頭中說道:“我不會呢。
”
方天感到肩膀有點緊,那是小艾薇抱着他肩膀的手緊了下。
“哥哥知道你不會,可是你不會,哥哥可以教你嘛!
”心中閃過一抹心疼,方天微笑着說道。
“哥哥,你說什麼?
你教我?
”聽了方天這話,小艾薇蓦地擡起頭來,大眼睛中滿是驚喜萬分和不敢置信,就這麼怔怔地看了方天良久,她才又說道:“哥哥,你教我寫字?
”
聲音中有點顫抖。
“當然了,怎麼樣,學不學?
”方天抽出手來,拍了拍她的小肩膀,說道。
小艾薇沒有說話,牙齒咬着下唇,隻是拼命地點頭。
點着點着,她的眼眶就紅了,下一刻,甚至就這麼撲到方天懷裡,開始低低地抽泣起來。
呃,這是什麼個反應呢?
方天倒是有點愣了。
好在小艾薇很快就止住了抽泣,重新坐起身來。
見狀,方天便道:“那好,丫頭,我們就從今天開始?
”
小艾薇還是沒有說話,隻是用力地點頭。
這時,小lMi的笛子也不玩了,坐到長椅的另一邊,趴在方天的肩上,看看方天,又看看小艾薇。
“小弟,我們回避一下?
”卡琳和南海十三朝着這邊走來,卡琳開口說道。
卡琳之前一直叫方天為“方天殿下”的,方天也搞不懂“殿下”這個稱呼到底可以用在哪些人身上,對這些,他完全沒有概念。
不過不管怎麼樣,在他一再的要求下,卡琳最終還是改口,跟着大院裡的那些人一起,叫他“小弟”。
“沒事,如果你們想聽,也可以聽聽。
”方天擺了擺手,說道,“不過這可不是講故事,乏味的很,你們應該不會有興趣的。
”
不管有沒有興趣,卡琳和南海十三還是坐到了長椅兩邊。
―這張長椅長得很,坐上七八個人毫無問題。
于是,方天的講課,便這麼地開始了。
教的目的不一樣,講的東西當然也就會不一樣。
方天教小艾薇識字,可不隻是為了讓她識字。
“丫頭,我們今天隻學一個字,‘活,,活着的‘活,,懂?
”方天對小艾薇說道。
小艾薇點了點頭。
“那現在讓我們來看看,這個‘活,字是怎麼寫的。
”方天一邊說着,一邊通過水系法術,在長椅面前凝了一個直徑有一米左右大小的“活”字。
文字的誕生,必是始于模拟。
而所有的模拟,必是從圖畫開始。
然後這圖畫從固定之後開始分化,走向了兩個道路。
一是從圖畫中抽繹出一些共同的元素,作為以後一切指代的母體,這種方式後來發展成了地球上的abcdefg
另一條道路正好反過來,不是将圖畫抽繹,而是将圖畫合并,将單個的圖畫予以拼合,用不同的圖畫組合來表示不同的指代。
華夏文明所用的漢字,便是這條道路的集大成者。
也就是說,不管是哪種文字,隻要追溯它們的曆史,朝前無限追溯,便可以發現,它們全都同出一源。
但這一“源”,走着走着,就分了岔,形成了不同的支流。
就好像地球上的生物本身一樣,從微生物起步,走着走着,就分化出了植物和動物兩大支流,還有的生物站在道路的分岔口,不動了,同時具有植物和動物的某些特征。
這個世界的文字,便是走的前世時華夏文字所走的那條道路。
但是當然,雖然是同樣的道路,具體的文字構形,其差異卻仍然很這個道理很簡單,所有打過或見過台球或者說桌球的人都會很容易理解。
――就算是同一個人開球,從同樣的角度,用同樣的力道,在同一張球桌上,也不可能開出同樣的局面來。
人與球的互動過程中,哪怕是極細微的一個差異,也會造成整個局面的千差萬别。
“丫頭,你看這個字的這邊,像什麼?
”方天通過元素操控,讓呈現在長椅面前半空中“活”字的左面,從上往下流動。
本來就很好猜的東西,現在讓方天這麼一演示,就更是明顯了。
“哥哥,這是小河嗎?
”小艾薇遲疑着說道。
這是她的第一步。
“嗯!
就是小河!
”方天用力點頭,然後道:“丫頭,怎麼樣,是不是很簡單?
這就是小河,用它來表示小河裡的水。
”
小艾薇點頭。
“那你再看,這邊的圖畫像什麼?
”方天又用法術演示,将字形右邊的部分一點點變高,高大,并從其上部又分出一個個分岔和線條來。
經他這麼一演示,小艾薇又明白了。
“哥哥,這是樹嗎?
”
“聰明!
這就是一棵小樹苗。
”方天大力點頭,“把一棵小樹苗栽在小河邊,讓它靠近水,這就是‘活,。
丫頭,明白?
”
小艾薇極是欣喜地點頭,小臉紅撲撲的,可愛死了。
“那我們現在來看看,這棵小樹苗底下為什麼要長着須呢?
”方天又用法術動态顯示着活字的右下部分,說着這話,方天手一伸,身邊大樹上不遠處的一根小細枝條,便到了方天手裡,“丫頭你說,我手裡的這根樹枝,是死的,還是活的?
”
小艾薇看着這根樹枝,又遲疑了。
說是死的吧,不像。
它明明綠油油的呢。
說是活的吧,也不像。
哥哥剛才明明說了,長在小河邊,要靠近水,才算活呢。
還有,這個小樹枝底下,沒有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