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七章前輩,您的話我不太懂呢
夜晚。
巨岩城,城主府中。
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一場無比盛大的宴會,正在舉行中。
可是僅僅是數十步遠,幾牆之隔,那邊的熱鬧,便好像隔了幾個世界,一絲一毫也喧擾不了這邊。
最近幾天,巨岩城的來者大多身份尊貴,更有不少人還是直接代表着他們背後的最高勢力。
如果隻有沙迦這小字輩在的話,那他肯定會被拖過去陪酒,什麼時候喝到像隻大青蛙一般栽到桌底什麼時候罷休,盡管傳說他已經是堂堂的魔法師大人。
但是當他和他的老師待在一起的時候,就真的沒有人敢上造訪了。
無它,級别不夠。
因此在這個無星也無月夜è相當黯淡的夜晚,大院裡,師徒兩人對坐,倒是難得的悠閑。
一株不知名古樹枝幹崎岖,撐起一個龐大的樹冠。
樹冠底下,一個斑斓石桌,一眼看去即知已是頗有些年頭。
從紅石鎮回來以後,在老師的點撥之下,沙迦開始冥想閉關,出來之後,意外地得到了老師的點頭贊許。
對老者來說,以前,可以從弟子的一舉一動中約略窺見其心境及層次,而現在,就沒那麼麻煩了,隻要一眼看過去,什麼都知道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師徒對弈,就不再是考校什麼的了,而純粹隻是對弈。
老者雖言已窺聖境,但是圍棋這東東向來号稱是小棋盤中演大世界,而沙迦既得其根本的指點,又在和某人的對局中倍受蹂躏,被蹂躏得久了,自然生出了幾分抗體,因此,目下師徒兩人對弈起來,沙迦倒也并非全無還手之力,有時一兩招無理手施展出來,甚至能讓老者沉思不短時間。
不過技巧終究不敵大勢,任沙迦百般騰挪,到底難挽天傾。
又一盤,沙迦被其師斬于馬下。
“老師,要是您和小友對局的話,他肯定跑不了,定會被您斬死,”沙迦想起了那小破孩曾經說過的“小勝靠技,大勝靠力”,再想起那人赢棋之後的得意洋洋的欠揍模樣,便感到拳頭有些發癢,“那樣的話,您就可以把他的《棋經十三篇》給赢過來了?
”
“《棋經十三篇》?
”老者哦了一聲,神è莊重起來。
縱然是已窺聖域,但是對于那位小友時不時的掏出來的東西,老者仍然不敢有絲毫小窺。
甚至隻有在窺見聖域之後,老者才更加體會到,比如《西遊記》,比如《葫蘆娃》,比如那什麼獨孤求敗的幾句話,裡面的涵蘊,是多麼的驚世駭俗。
更不用說那個為神人奠基的四句話了,在老者的感受中,那四句話已經不是驚世駭俗了,而是驚聖駭神。
“是啊,小友說我什麼時候在棋盤上赢了他,就把那個《棋經十三篇》抄錄給我。
”沙迦有點郁悶地搖頭。
“怎麼,你還是赢不了?
”老者微有點訝然。
确實是有點訝然的,在老者看來,沙迦的大局已經把握得很不錯,落子很穩,而在局部技巧方面,已經時時需要讓他這個老師長考長思了。
綜合起來,沙迦的棋力,應該說,已經可以稱得上“不俗了”才是。
“我要是再過去,肯定能斬死他!
”沙迦說得斬釘截鐵,平靜的語氣中藏着深重的怨氣,那是被無情蹂躏了n多次之後的自然反應,“不過來之前,還是赢不了他!
”
“再過去啊,”老者微微一笑,接着,卻是立刻長眉一展,放下了手中在石桌上閑敲的棋子。
“怎麼了,老師?
”沙迦的神态也倏地莊肅,全身不見有什麼動作,但是在這極短片刻間已經調整到如同開弦之箭一般,随時能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彈出。
老者沒有回答,先是舒了口氣,然後微微閉上了眼。
沒有回答也就是回答。
下一刻,元素如星火撩原如長天落雨般迅即地鋪展開,以大院為中心,層層疊疊地向外漫延開去。
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沙迦知道,老師又一次出手了。
元素的汐,如拂如沸,如ūn風吹過大地。
城主府那邊的喧鬧,變得如在身邊。
然後,那邊的數十個意識,并着沙迦自己的意識,跟在這個汐後面,向着外面擴展,一百米……一千米……一萬米……
中途汐中又加入了數個異常強大的意識進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沙迦的意識在沉思,而在沉思中,他更發現,在汐的席卷中有幾個意識在顫抖。
最終汐漫卷之下,停留在了千餘裡之外的一方城池。
城池外,是千裡長堤。
長堤外,是萬裡浩波。
元素的汐,由快速的席卷,變成陡然的停頓,沒有半分不自然。
但是,所有汐中的意識,包括沙迦在内,全都變得肅然起來,這一刻,似乎整個天地都凝滞起來。
“你的行為,讓我不太高興啊汐中,一個聲音緩緩傳遞了出去,而聲音傳遞的中心,同樣是一個大院。
大院中的一切然在汐中的所有意識中。
很明顯,院中主人是異常吃驚的。
那長袍闊帶老者正背着手在大院中散步,聞聲之後身體陡然一震,接着卻是從容地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微微一躬身,嗯,真的是微微,然後道:“前輩,您的話我不太懂呢。
”
“哦,不懂?
”
汐中的聲音無喜無怒。
在數十個強大意識的矚目之下,大院中,元素光華乍然閃爍,一支冰質長槍緩緩凝就,接下來,這支長槍一寸寸、一點點地向着那長袍老者移去。
沙迦的意識忽地崩緊,不知是緊張還是激動地微微顫抖。
脫離身體的意識顫抖,在感覺中,完全颠倒了過來,不是意識在顫抖,而是整個天地在顫抖。
在顫抖的世界中,那院中老者似乎是呆了一般,可是其實不是,他的雙目大睜,先是傲然,接着是躍躍yù試,然後迅即地變換為震驚,接下來是不可置信,再接着,便是如同肝膽俱裂般的駭然。
短短片刻間,其神情便是一換再換,換了三四五六番。
可是不管他的神情如何變換,那支冰質的長槍卻是一成不變地緩緩推進,接着,仍然是緩緩地,緩緩地,緩緩地紮進了他的肩頸之中,再緩緩地,從其背後透出。
長槍上,皿迹滲然。
“現在懂了嗎?
”
汐中的聲音,仍然是無喜無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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