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警局,林皓陽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将車子開到了京劇團的門前。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裡,難道是要來接芸芸下班嗎?
在那裡停了一會兒,林皓陽便沿着蘇曉芸平時回家的軌迹,緩緩的啟動了車子。
在途徑假日酒店門前的路口時,林皓陽的神智突然出現了一陣短暫的恍惚,人行道上那些行人的影子也随之變得模糊了起來。
林皓陽揉着眼睛甩了甩頭,試圖清晰一下自己的思維和視線,可就在這時,模糊的人群裡突然出現了兩個格外清晰的身影!
其中一個身影對林皓陽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的,即使是用餘光不經意的掠過,他也知道那是誰:是他的芸芸!
林皓陽睜大了眼睛,慌張的在人群中開始了尋找……可那兩個身影卻消失不見了,難道是幻覺?
可他剛才明明看到了:芸芸和一個年輕的男人在一起!
“當!
當!
……”那震耳欲聾的敲擊聲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林皓陽心知不妙,他慌忙将車停到了路邊。
林皓陽一臉痛楚的趴在方向盤上,用手不停的捶打着自己欲裂的太陽穴,想盡力的不讓自己昏厥過去……
“嘭嘭……”有人敲打着車子的發動機前蓋,林皓陽擡頭一看,一個年輕的交警已經來到了他身側的車窗旁。
“喂!
你怎麼開得車?
這是你停車的地方嗎?
請出示你的駕*駛證!
”那個交警呵斥道。
“對不起,對不起!
”林皓陽一邊道歉,一邊遞上了自己的駕*駛證和一本帶警*徽的工作證。
那個交警接過證件的時候稍稍一愣,便翻開了那兩本證件……
“啪!
”交警一個立正敬禮,恭敬的說道:“對不起林隊,我不知道是您!
您這是怎麼了?
”說着,他遞還了證件。
林皓陽也反應過來了:這車已經換上了普通牌照,難怪交警會攔下他的車!
他很抱歉的笑了笑,應道:“真不好意思,最近幾天沒有休息好,給您的工作添麻煩了。
”
交警關切的問道:“林隊,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您這樣疲勞駕駛是很危險的,要不……我送您過去吧?
”
“不用不用!
”林皓陽趕忙應道:“我現在已經好多了,謝了兄弟,我馬上離開!
”
在外面簡單的吃了一些東西,林皓陽回到了家裡。
坐在沙發上沉思了一會兒,他又想起了那個可怕的夢,于是他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喂?
是小田嗎?
我是林皓陽,你幫我查一下,幾年前京劇團有個叫‘胡雅蘭’的女演員,自殺身亡了,當時咱們局還參與了那個‘專案組’,你趕快幫我查一下,我要當時所有的資料!
”挂上了電話,林皓陽點上了一支煙。
過了一會兒,田玉潔的電話回了過來:“林隊,我查了,那個‘胡雅蘭’的案子最後被定案為自殺,您是知道的,自殺的案子……根本不會在咱們這裡立案!
所以資料……”
“哦……”林皓陽遲疑了一下,又問道:“小田,那你幫我再查一個人?
也是京劇團的……對,好!
沒關系……我要她現在的聯系方式……”
第二天的一大早,林皓陽就驅車前往了與濱城鄰近的海城市。
說起這個海城,其實它原來是屬于濱城市的,原來叫“濱城市海城縣”。
在十多年前,‘海城縣’被單獨劃分了出去,成了現在的海城市。
許多人至今說起海城和濱城,還統稱其為“濱海地區”。
林皓陽把車停在海城市京劇團門前的停車場,下車後就朝劇團裡走去……
“回來回來!
你幹嘛的?
!
”一個老人站在門口朝他吆喝道,一張臉冷的象冰坨子,還耷拉的老長。
林皓陽一臉歉意的跑了回來,招呼道:“哦,大叔對不起,我來找個人。
”
“找人?
”那人滿臉狐疑的将林皓陽打量了一番,呵斥道:“也不打個招呼就往裡闖,你把這裡當什麼地方了?
”說着,那人走回到傳達室,從窗戶裡遞出一個本子:“哎,說你呢,登個記!
”語氣很威嚴。
原來是個傳達室的看門人,林皓陽笑了笑,在那本子上填寫了起來。
不過他并沒有寫自己的單位,而是填寫了母親的工作單位:濱城市中醫院。
填寫完畢,林皓陽将本子很恭敬的遞了進去。
傳達室裡傳出一聲懶洋洋的号令:“先别進去啊!
還沒上班呢,你在外邊兒等着吧。
”
“來,師傅,點支煙!
”林皓陽掏出了香煙,隔着那小窗戶招呼道。
守門人湊了過來,看了看林皓陽手裡的煙盒,他猶豫了一下便接了過去。
林皓陽将點燃的打火機伸了進去:“來!
師傅,點上點上!
”
“哎,我自己來,自己來。
”守門人嘴上寒暄着,卻叼上煙把臉湊到了火機旁。
美美的吸了一口煙,守門人的面部表情直接來了個“陰轉晴”,他對林皓陽很親熱的一招手:“離上班還有一會兒呢!
快别在外面站着了,怪累的,趕緊進來坐會兒!
”
恭敬不如從命!
林皓陽進了傳達室,很客氣的說道:“哎,師傅謝謝了,按規定,這不太好吧?
”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一擺手說道:“沒事兒沒事兒,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說着,他還給林皓陽搬來一把椅子:“來,坐坐坐!
”
林皓陽坐下後,恭維道:“師傅,你們這工作可是很重要啊。
”
那人的臉上帶着幾分的得意,應道:“還行還行,活兒不是很累,可一刻也離不開人。
”
見那人将煙滅了,林皓陽又遞上了一支,那人也不客氣,伸手就接了過去。
倆人抽着煙正寒暄着,窗外有幾個人走進了京劇團的院門。
守門人匆忙掐滅了煙蒂,将頭伸出小窗戶,喊道:“小韓小韓,别走别走,這裡有人找!
”說完,他回頭對林皓陽提醒道:“喏,那姑娘就是韓冰。
”
林皓陽趕忙起身道謝:“謝謝了師傅。
”
那人很善意的笑着一擺手:“客氣什麼,快去忙你的!
”
院子裡站着一個窈窕而清秀的女孩兒,雖然隻是在幾年前匆匆的見過一面,但林皓陽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沒錯,她就是韓冰,很俊秀的一個女子!
幾年不見,韓冰的身材似乎更纖弱了,臉蛋兒也愈發的清秀,是那種屬于“青衣”的清秀:精緻柔媚,楚楚動人,讓人在驚豔的同時,也會産生一種愛憐的情愫。
蘇曉芸說得沒錯:青衣,都是凄美的。
林皓陽快步趕了過去,寒暄道:“您好,請問……您就是韓冰吧?
”
“我是!
”那女孩點頭應道,她疑惑的打量了一下林皓陽,蹙眉問道:“請問您,您是……?
”
“哦,我是從濱城來的!
這是我的證件!
”林皓陽一邊說着,一邊恭敬的遞上了自己的證件。
韓冰翻看了一下那本帶着警*徽的證件,在遞還給林皓陽的時候,她的眼睛裡多了幾分警惕:“您……您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
林皓陽猶豫了一下,說道:“是這樣的韓小姐,咱們在幾年前是見過面的,也許您不記得我了。
那時候您還在我們濱城市京劇團工作,當時我參與調查了你們團的‘宋明山’,您現在想起來了嗎?
”
韓冰扭頭看向了别處,眼神裡一片荒蕪和冷漠,她冷冷的說道:“對不起,我不記得了,有什麼事你就快說吧,我還要上班。
”
這種拒人千裡之外的态度,卻也在林皓陽的預料之中,作為一名刑警,林皓陽已經對這種冷漠與敵意司空見慣了。
當然,他也很有自知之明:除了刑警,沒人願意與刑警打交道!
林皓陽商量道:“韓小姐,我……咱們能不能找個地方談一下?
我想多了解一些當時的情況。
”
韓冰看了他一眼,繼續用那種冰冷的口吻說道:“林警官,對不起,我不認識什麼‘宋明山’,也沒有什麼情況能告訴您,我想您是找錯人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向劇團走去。
眼看着韓冰越走越遠,林皓陽急急的喊道:“韓小姐,您認識蘇曉芸嗎?
”
韓冰的身子猛地一震,停在了那裡,她回頭問道:“芸……曉芸姐?
”
林皓陽緊追了上去,很誠懇的說道:“是!
韓小姐,我就是蘇曉芸的丈夫。
”
韓冰再次将林皓陽打量了一番,此時她臉上的表情已經和緩了許多,她遲疑的問道:“您……您就是那個市長的兒子?
”見林皓陽點了點頭,韓冰急切的問道:“曉芸姐她……她怎麼了?
”
“我妻子她……”林皓陽猶豫了一下,如實的說道:“她失蹤了!
”
韓冰很明顯的怔了一下,她吃驚的問道:“啊?
多久了?
什麼時候的事兒?
”
林皓陽回答道:“快兩個月了。
”見韓冰呆立在那裡,他懇求道:“韓小姐,我一直在找她,我懷疑她的失蹤與您原來的劇團有關系,您能告訴我一些關于宋明山的情況嗎?
”
韓冰的表情很複雜,似乎在掩飾着某種極大的痛楚,她閉着眼輕輕搖了搖頭,很決絕的說道:“我不想再去想從前的事情了,對不起,我幫不上您什麼,也請您不要再來找我,求您了!
”說完,她快步的走進了劇團的大樓。
林皓陽回到了自己的車上,他沮喪的點上了一支煙,不經意的一轉頭,蘇曉芸正在照片裡朝他微笑着。
不!
絕不能就這麼無功而返!
林皓陽的腦子裡閃現出當年韓冰痛哭流涕、欲言又止的神情和她剛才慌張決絕的表情……韓冰她肯定知道些什麼!
對!
無論如何,自己應該再試一下!
林皓陽這樣想着,他掐滅了煙蒂,匆忙的下了車。
關好車門猛一轉身,林皓陽怔在了原地,他看見了一個站在車前的身影,是……是韓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