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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節四年之仇

飒飒西風 居簡 3592 2024-01-31 01:03

  餘小涼太清楚自己這位師兄的為人了,隻因兩人自小同在眉鎮長大。

  師兄雖然功名心重,但依然比不過他的好色來得厲害。
隻要師兄說要去逛窯子,那這句話百分百是真的!

  餘小涼相信,師兄自從說出剛才那句話,便絕不會再去找劉驽的麻煩。

  他放心地嘿嘿一笑,轉身走至影壁後。
他要回到榻上,繼續睡自己被打擾的懶覺去。

  左孟秋施施然出了門,眼睛貌似不經意地往周圍一瞥,隻見劉驽正在不遠處蹒跚而行,果真像是有内傷的樣子。

  他早就聽人說起過,這劉驽曾經在雍州古墓中獲得了當年袁岚遺存下來的炁。
而師父傅靈運曾經說過,這炁乃附骨毒物,一旦為它所制,則終身成為它的奴隸,永無翻身之日。

  看起來,這個劉驽的内傷,多半來源于體内的那團炁。

  左孟秋裝作未看見劉驽,悄悄地保持約莫二十步距離。
總之劉驽停,他就停,劉驽走,他就走。
至于道路兩旁的勾欄女子,他倒是沒閑心多看上哪怕一眼。

  餘小涼若是親見師兄見色不動,直比柳下惠再世,恐怕會驚得合不攏嘴。

  左孟秋此時沒有心情去想美女,或者自己那個性格軟綿綿的師弟。
他滿腦子裡想的,都是自己四年前在黑澤所受到的屈辱。

  當年,他堂堂江南眉鎮玉傅子座下首席大弟子,在如汪洋般十萬雙眼睛的注視下,喪失盡最後一點尊嚴。

  這是一段極痛的經曆,是他始終未能痊愈的傷疤,以至于他不想跟任何人提起。

  這幾年前,他但凡在江湖上聽見劉驽的名字,内心便錐刺一般疼痛。
沒有人能夠體會他的痛,更沒有人能夠理解他的恨。

  他早就打聽到劉驽三年來一直住在長安,這次師父派他進京辦事,被他當成了卻平生心願的一次機會。

  雖然師父曾經叮囑過他,不可傷害劉驽性命,但是将此人打個半死、再廢掉武功總還不算違背師命。
至于敏師叔的看法,他并不在乎。
他看得出,師父似乎非常惱恨這個年輕時就離家出走的妹妹,更不可能真正關心她的孽種。

  “劉驽,我一定要你經曆比我當年更深的痛!
”他望着劉驽的背影,咬牙切齒。

  如果說四年前的他還不是劉驽的對手,現今的他卻不可同日而語。
他自從南歸以後便卧薪嘗膽,苦練師父所授“七夜爐鼎功”。

  所謂七夜爐鼎功,是一門進境極快的武功,隻可惜缺點同樣顯著。

  此功專走火性燥熱的路子,适宜在清涼的夜晚修煉。
練功者兩步之内不能有燈燭,十步之内不能有香爐,百步之内不能有炊煙。
可即便如此,這仍不是最誇張的地方。

  練功者每隔七夜,體内的真氣便會暴漲一次,會感到全身熾熱,肌膚疼痛欲裂,經脈臌脹将爆,好身墜阿鼻地獄,被無盡的烈火焚燒。

  解決這個問題的唯一方法是,以女子肉體作為爐鼎,好傾洩練功者體内過剩的陽火。
練功者往往需要在一夜間連禦數女,方能徹底恢複正常。

  為了練習此功,左孟秋在江南娶下了不少房小妾,婚事耗費了頗多錢财,但他從未後悔過。

  這門七夜爐鼎功确實很獨特,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時時刻刻都在發生顯著變化,功力進步神速,武功境界直逼當世頂尖高手。

  俗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句話用在如今的他身上再好不過。
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劉驽怎麼在自己的七夜爐鼎功下挨過十招?

  他微微一笑,一想到劉驽即将在自己胯下求饒的樣子,輕松的快意便從他傷痕累累的心田上拂過。

  他緊跟劉驽不舍,但并未因憤怒而喪失理智,始終保持着适當的距離。

  兩人就這麼前後相行,走了約莫四五裡路。
那劉驽竟然一直沒有回酒樓,而是漸漸走出死人街,向長安城内最繁華的市井一帶走去。

  左孟秋嘴角勾出一絲輕蔑的笑容,心想:“如此甚好,在大庭廣衆之下将這個劉驽拿下,打得他跪地求饒,如此方能不負我四年來的心皿。

  可奇怪的是,劉驽并未如他所願向繁華市井的方向走去,而是在半路拐了個彎,向西而行。

  左孟秋犯了疑,“難道他要回大理寺?

  他不肯放棄這次難得的機會,想道:“正好遇見此人内傷發作,趁他病要他命。
若是錯過了,以後不定有這樣的好機會。
将來雖然也能打赢他,但估計要多耗費不少氣力,不值得!

  他不徐不慢地跟在劉驽身後,見此人一直未回頭,心中暗笑,“果真是個呆子!

  兩人繼續走出了三裡多路,劉驽從大理寺門口路過,并未進去,而是一路向西,前方的路地勢越來越高。

  左孟秋望着眼前漸漸荒涼的景色,耐心有所減弱。
他有好幾次忍不住想出手,可一想到自己這幾年來忍受的屈辱,便又強行忍了下來。

  他現在手裡有一副很好的牌,必須謹而慎之,絕不能打了個亂七八糟。

  他不僅要打敗劉驽的肉身,還要擊碎此人的意志和精神,讓此人明白羞辱江南眉鎮大公子的後果。

  他要施展自己的淩厲手段,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雜種餘生都活在恐懼當中,但凡夜裡聽見左孟秋這個名字,都會吓得尿褲子!

  左孟秋一邊想着自己的心思,一路不知不覺跟蹤劉驽上了山。
他在攀登山路的時候随意往山下眺望去,隻見山腳下的樹林裡有數排鱗次栉比的房屋,牆體都是灰突突的色調。

  他識得那個地方,應該是朝廷大内隐衛總部所在之地,其名隐莊,同時也清楚了自己正在爬的這座山的名字。

  隐山,不太出名,卻足夠陰森。

  前方,劉驽突然停下了腳步。
左孟秋下意識地跟着停下,他回望四周,這才發現方圓數裡内隻有他與劉驽二人。

  此時,無數個念頭在他的腦海中轉過,劉驽故意算計他?
前方的路上鋪設了陷阱?
又或者是劉驽直到現在才發現了他?

  可能性有很多種,唯有一點不會改變,那就是他一雪前恥的機會終于來到!

  左孟秋激動地握緊了腰間的刀柄,他的七夜爐鼎功必須配合這柄寶刀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

  他花費千金購得這柄寶刀後,後,曾經拿素來看不慣的江南鹽幫的七名長老試刀。
他一刀連斬七人,刀勢仍然不減!

  “劉驽,你今日别想跑!
”他秀美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厲色。

  劉驽不怒不驚,淡然道:“我為甚麼要跑?

  他挺直了兇膛,眼中金芒四射,竟似從未有過内傷的樣子。

  左孟秋愣了愣,意識到自己很可能中了個圈套。
可是他并不慌亂,七夜爐鼎功的威力足以讓他在江湖上傲視群雄。

  他咬緊牙齒,拇指輕推刀鞘。
清澈如水的刀身脫鞘而出,将這陰森森的隐山照亮了不少。

  他雙手齊握刀柄,刀光如匹練般揮灑而出,将劉驽整個人籠罩在其中。

  “死吧!
”他聲嘶力竭地喊道。

  這一刻,左孟秋隻想殺死仇人,此人的欺騙讓在他心中的舊仇上又加了一層新恨。
至于師父傅靈運那邊,相信隻要他辦好了清風社的差事,就有辦法獲得寬恕。

  想到這,他暗運真氣,刀速進一步加快,此時刀口距離劉驽脖頸隻有半尺距離。

  可劉驽絲毫未動,左孟秋幾乎已經可以感覺到,自己将一刀剁在劉驽脖子上,殷皿飄飛如雨。

  嘭!

  隻聽一聲滔天巨響,左孟秋感到腦仁震得生疼,隐約間似乎看見劉驽正一掌向自己推來。

  嘭!
嘭!

  他直感劉驽這一掌的勁道遠未消去,而是連續湧來。
他虎口劇震,寶刀脫手而出!

  嘭!
嘭!
嘭!
嘭!
嘭!
嘭!

  “啊!”

  他收招不住,兇口連中六重掌勁,忍不住慘叫了出來。

  他的身軀不由自主地飛向了空中,四年來的所有報仇欲望在這一刻灰飛湮滅。

  他恍惚間看見劉驽身形一晃,已是站在他即将落地的地方,面沉似水地等着他。

  “咔嚓!

  他清晰地聽見自己脊椎在碎裂,即便世界上最絕望的聲音莫過于如此!

  他的後背,正正地落在了劉驽的膝蓋上。

  他死不瞑目,望着眼前的劉驽,艱難地張開了嘴,“你的武功怎麼突然如此厲害,竟然是九疊浪!
難道這就是炁的力量?

  劉驽歎了口氣,沒有回答此人的問題,反問道:“一路上你有很多次逃走的機會,為甚麼不走?

  左孟秋從劉驽膝上滑落,癱倒在地上,睜圓了眼睛,“你不敢殺我!

  劉驽歎了口氣,“你若是半路折返回去,那我們還可能聯手成為盟友。
但你一直跟蹤我,說明我們沒有希望做朋友,我又能有甚辦法?

  他說着話,轉身去撿地上的枯柴。

  左孟秋心有不甘,喊道:“你要幹甚麼,快送我回眉鎮,否則我師父玉傅子決不饒……饒你!

  說到最後一個字,他已是有氣無力。

  劉驽目光凝重,看着他認真地說道:“你的傷勢已不可救藥,我在幫你料理後事,總不至于讓你暴屍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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