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放瞧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甯谧覺得很委屈,跟上他,“我也沒得罪你吧,你為什麼突然不搭理人了?
”
他裝蒜:“什麼時候沒搭理你?
”
她想說就現在就是愛答不理的态度,理智一想又覺得他愛搭理就搭理不愛搭理就不搭理,自己何必那麼在意,就算他想搭理,姑奶奶還不樂意伺候了,本來就不是一個陣營的,身份地位尴尬。
遠遠有人喊李東放,他一出現便如衆星捧月般存在,原來這邊度假村也有他的股份,在場的除了老同學還有同行,今晚雖然重在娛樂,但她還是從别人口中知道了些什麼。
什麼度假村,什麼齊苑湖,其實都隻是噱頭和陪襯。
李東放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過是想哄擡這邊的房價罷了。
也怪不得一下車就看見施工的工地。
她還好奇是不是要繼續擴大人工湖。
李東放跟人交談,沒引薦她也沒介紹她,自然沒有人理睬她。
于倩從湖邊沙灘上過來,手裡拿着烤好的鱿魚和羊肉串串,遞給她,瞧見她手裡拿着的酒,一看就知道小丫頭外行,驚訝說:“你怎麼喝這個,度數不低啊,小心喝醉。
”
甯谧渾然不覺,“我嘗着味道很淡,還以為是什麼飲料。
”
于倩說:“這個容易醉,你喝酒不合适,還是喝果汁吧。
”
甯谧笑了,她還沒有這麼差勁。
酒品好着呢。
李東放不是沒注意到她,隻是這邊正有重要的朋友。
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擡手跟他碰杯,對方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話感歎說:“你們現在年輕人想法多主意也多,最主要的還是眼光……我記得以前這塊地打算搞綠化的,誰知道你主動出資要修觀賞湖,順便把周邊空地拿下了。
兩年前你找我融資,幸好沒把你拒之門外。
”
李東放向來不是眼高于頂的人,守着對方也謙虛,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笑說:“我不過是運氣好,趁着大家把目光放老城區時撿了個漏。
不過老城區拆遷下來的也很快,有錢大家賺就好,我性格孤僻,不喜歡湊熱鬧。
”
李東放雖然是謙虛話,衆人聽了也沒人當真,這邊畢竟是高檔住宅,比李東放前幾年開盤的中暻公館隻會好不會差,而老城區是中低端住宅,民房旺鋪居多。
李東放這邊談商機,林佑那邊不緊不慢的釣魚,甯谧聽大家吹噓了一陣,又聽李東放謙虛了一陣,實在不解,走過去找了個地方坐下,托着下巴看林佑。
林佑回身看她一眼,奇道:“你蹲我身後幹嘛?
鬼鬼祟祟的,大晚上吓死個人。
”
甯谧斜睨他一眼:“你自己膽子小怪誰。
你說,李東放來這邊明顯是為了商務合作,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跟着?
”
“你不是也跟着?
”
“我跟着還不是你的盛情邀請?
篝火呢?
晚會呢?
我還以為大家圍坐下來邊彈琴邊唱歌,情緻高漲的時候牽着手在月光下跳舞。
”她歎息,“果然他們這些一身銅臭味的商人不可能那麼風雅。
”
他把魚竿放下,搓了搓手裡的魚食,“你不知道我為什麼來?
”
甯谧搖頭,她應該知道什麼?
誰能告訴她,或者提示一下。
他已經走過來,甯谧視線随着他,他想找了個幹淨地坐下,發現到處都被湖水泛起的浪打濕,隻好走到她跟前,坐下說:“李東放現在不安全,我不放心他半夜出來應酬。
”
甯谧蹙了蹙眉:“他真的會不安全嗎?
”
“不然你以為我一個警察天天屁股後面贅着他做什麼?
我沒自己的事做了?
”林佑反問。
“那你為什麼還叫着倩姐和我一起來啊,不覺得礙手礙腳嗎?
假設現在突然發生爆炸,出了事你是保倩姐還是保叔叔呢?
”
林佑灌了口啤酒,說:“我誰都不保。
”
他笑起來,“我就拉個墊背的。
”
甯谧臉色僵了僵,眼睛裡因為燈火泛着星光點點,明知道他說得墊背的是誰,還是忍不住問:“誰?
”
輕音輕輕的,綿軟好聽。
“你。
”他語氣認真,毫不見客氣。
甯谧咬住嘴唇沉默,估摸着有一刻鐘,他也沒再說話,走到剛才的地方繼續釣魚,水聲嘩啦嘩啦流下,非常清脆。
她緩過神,提醒說:“你拉我墊背實在不值,你跟别人下象棋的時候,犧牲車殺了對方一個兵。
就算過了河的兵可以橫着走,到底也隻是個兵。
”
林佑眼前一亮,雖然以前就知道她不簡單,但好像從今天才看清她似的,“喲,小丫頭不簡單啊,我還是小看你了。
”
甯谧知道自己說多了,但是也不怕他能把自己怎麼樣,便說:“所以你還是保存實力吧,我将不了軍,頂多是個□□。
”
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林佑和甯谧互相對了個眼色,各做各的。
于倩提了一提啤酒過來,還端了一大盤水果,放下說:“可惜我今天不方便,不然肯定下水遊泳了。
”
甯谧見她說完看自己,估計是好奇自己怎麼不去玩水,便說:“我怕涼。
”
“室内有泳池。
”
甯谧愣了一下,“我沒帶泳衣,而且我不喜歡玩水。
”
說完埋頭吃水果,橘子不錯,新鮮,汁水也多,就是有些酸,拌了沙拉也遮擋不住。
倒是紅提比較可口,甯谧前兩天跟王思茹在學校買過,價錢很驚人,她摸了半天還是算了,所以眼饞了好久。
本來她打定好以後時不時問李東放要錢花,但是人家打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假的,要錢就顯得不是那麼回事,就像自己臉皮很厚愛占小便宜一樣。
周俊确實給了一筆,如今他的錢也不好花,萬一哪天秋後算賬,她摘不幹淨,還是贊起來保險,說還錢就還了。
所以她在外人眼中雖然是風光無限的李家大小姐,實際手中并沒有多少權利,每天能做主的,也就是一日三餐吃什麼了。
林佑到裡面叫了一些别得吃的,回來時後面跟着兩三個不認識的人,還有兩個服務員,一個拿着毯子和防潮墊,另一個端着酒盤,裡面是各種各樣的酒,有濃度高的威士忌,也有濃度低的紅酒和果酒。
黑夜才剛開始,消遣也才剛拉開序幕,李東放早不知道跑到哪找不到人影了。
他們劃拳喝酒,熱烈當頭,甯谧被迫參與。
她知道自己的酒量,不算特别好也不算特别差。
所以一直都把握着度。
不認識的這幾個人贊不絕口的誇她漂亮,女孩子虛榮心都強,不自覺就端起氣派。
好像自己真要羽化變仙女了似的。
腦袋一熱就容易失分寸,什麼時候喝醉的都不知道。
等到天旋地轉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一拍大腿,大着舌頭喊:“壞了壞了。
”
林佑問她:“你怎麼了?
”
甯谧看他,眨了眨眼,“你是不是就等着、等着看我出醜?
”
于倩扶着她,笑出聲說:“剛才我就說你空腹别喝太多酒,餓着肚子吸收快。
”
甯谧解釋說:“我平常、常、常酒量很好的,大概這裡喝的是假酒吧。
”
耳膜有些嗡嗡的,不太舒服。
林佑好歹也是正人君子,人民警察,沒存心要灌醉她,見她不像裝的,便拍了拍她的臉蛋兒:“你沒事吧?
我跟于倩送你回去休息吧,睡一覺就好了。
”
他放下酒瓶,感覺有些内急,沙灘距離度假酒店遠一點,步行過去得小二十分鐘,啤酒實在是利尿的東西,說急就想趕緊解決。
兩步遠就是衛生間,他吩咐于倩:“寶貝兒,你看好她,我去趟廁所一分鐘就回來,她喝醉了,你别走遠,女孩子一個人不安全。
”
于倩說:“好,你快點啊。
”
林佑點點頭,點了根煙,邊抽邊走。
他剛離開李東放便從裡面出來了,瞧見甯谧蔫頭耷腦的樣子皺了皺眉,“她怎麼了?
”
于倩不知道他們的事情,隻知道李東放是甯谧的親叔叔,這一問雖然沒有責怪的意思,但是從表情卻看出來不悅。
很顯然,做叔叔的帶着小侄女出來是純粹吃吃玩玩的,結果在她眼皮子底下把人家乖巧可愛還在讀書的小侄女灌醉了。
長輩沒有不忌諱自家孩子喝酒的,他能不皺眉才不正常。
越想越不好意思,于倩一臉窘迫:“不小心喝醉了,也不知道她酒量怎麼這麼淺……”
李東放歎了口氣,甯谧趴在墊子上,很熱,很躁,胃裡有些灼痛,能感覺都醉意越來越濃,他擡手撩起來她臉上的頭發。
甯谧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臉蛋是粉色的,嘴唇有些幹,一副醉态。
他拉着胳膊把醉熏熏的女生扶起來,問:“自己能走嗎?
帶你回房間。
”
她嗫嚅說:“能……”
嘴上說能,這個字兒吐得也很清晰,身體卻不動,腦袋轉了半圈,往後一耷拉,露出修長白皙的脖子,烏黑長發順着肩膀滑下去。
李東放動了動嘴角,睇着眼沒說話。
于倩怎麼看怎麼可愛,可愛中也摻雜着幾分YOU人……不符合她年齡的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