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容氏等人得了宮裡頭傳來的消息,知道三皇子已經登基,大事已定,至此一家子這才算是心落到了肚子裡,再沒什麼懼怕的。
容氏帶着顧嘉幾個去了老太君的佛堂,念念有詞,說是要還願,還要去給佛祖重塑金衣什麼的,燒香拜佛好久。
顧嘉本來是不信這個的,但是重活一世,那是得了多大的機緣,讓她不由得相信冥冥之中,或許真得有什麼決定着這一切,也跟着容氏在那裡虔誠地跪着。
燒香拜佛後,大家該歇的回去歇着了,顧嘉自然是不能休息的,經過了那一場大亂子,如今家裡的院牆以及各處都是遭劫一般,跟着容氏一起安置各處家丁奴仆,收拾混亂之中被破壞的宅院,并派人去街市上采買米糧菜肉的。
此時家裡多了個齊三,底下丫鬟家丁的也都齊心,辦起事來倒是也順暢。
及至當天晚上,齊四也回來了,說起宮裡頭的事,說得更詳細,顧嘉聽着,齊四繪聲繪色地說了七皇子是怎麼敗的。
顧嘉想着昔日那個高貴俊美的世子,卻在這一場奪位之争中落敗,敗了的他知道自己窮途末路,是自己扔下手中的劍,被齊二押起來的。
齊四提起這一段來,說得那叫一個來勁:“當時我二哥哥拿着劍指着七皇子,說殿下,這次你又輸了。
”
“七皇子盯着我二哥哥,好像恨不得把我二哥哥吃了,不過最後他什麼也沒說,直接把自己的劍扔下了。
”
顧嘉聽了一會兒,便尋了個借口離開了。
她回到自己房裡,不免遙想起兩年前,當時她才十四歲,盡管有着上輩子的記憶,但依然很年輕鋒利。
死過一次的人,心裡滿滿的恨,覺得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自己,充滿了怨仇,誰這時候撞上,那簡直是自尋黴頭。
就在那幾個讓她處處不喜的丫鬟嬷嬷接自己上京的路上,她遇到了當時還是南平王世子的七皇子。
當時他高傲地掃過自己,目無下塵,仿佛自己根本不值得看一眼。
她是不喜歡的,特别不喜歡。
到了後來,法源庵再見,她覺得這個人很美,美得不像凡塵之人。
再之後,他年輕好看,身份高貴,好像對自己有那麼些意思,他們也是險些成了好事的。
自己當然跑。
重活一輩子,就想過好日子,不想讓自己陷入是非之中,更不想為了哪個男子多付出一點讓自己受罪,所以她逃了,逃得飛快。
這輩子和上輩子是不一樣的,這輩子他光明正大地成了皇子,也有了和三皇子一較高低的機會。
但他還是失敗了。
甚至連娶那皇子妃都沒來得及,就這麼敗了。
成王敗寇,身為一個皇子,奪嫡失敗,被打入大牢之中,其結局是可以想見的,那是一輩子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顧嘉深吸了口氣,倒是為這南平王世子有些淡淡的惆怅和遺憾。
但也僅止于如此了。
她坐在榻邊,一個人傻想了好久後,就起身叫來了丫鬟,讓人收拾下屋子。
她的夫君很快就要回來了吧,這屋子兩三天沒住人了,有些冷清,她要讓人燒過炭,暖和一些,再熏熏香。
……
顧嘉等着齊二回來,一直等了四天。
一直到國公爺回來了,齊大回來了,甚至齊鎮萬都回來了,齊二還不見蹤影。
他們帶來了宮裡頭的消息,外面的消息,關于那些打打殺殺的事,關于誰家要倒黴了,誰家要獲罪了,還有誰家要平步青雲了。
他們也提到了齊二,說這次齊二幫着三皇子做了什麼什麼,如今留在宮裡頭肅清餘孽。
可是顧嘉不太關心這些,既然局勢已經定了,他不是應該早點回來嗎?
顧嘉就這麼繼續等着,獨自躺在床上等着。
沒有他的床,便是燒了銀炭熏着香,依然會覺得透着寒意,夜晚裡每每醒來,覺得腳底心都是涼的。
而顧嘉終于等到齊二回來是四天後的一個夜晚。
那時候顧嘉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便隐約感覺到身邊有動靜,她待到繼續睡去時,卻突然一個激靈,醒來了,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睛後,就見床邊有個人正站在那裡換衣裳。
還是個男人。
她唬了一跳,待要叫的時候,才認出來這是她的夫婿齊逸騰。
“你醒了?
”齊二聲音低沉,有些意外地問。
“你怎麼不讓人點燈?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顧嘉趕緊坐起來,抱着錦被在那裡疑惑:“你這是做什麼?
”
齊二這才起身要點燈,一邊點燈一邊道:“我回來,看你睡着,本不想驚擾你,洗過了悄悄換上中衣便回來睡,誰知道到底把你驚醒了。
”
說着間,燈亮了,顧嘉看清了齊二。
齊二頭發還濕着,身上比之前瘦了好多,因為瘦,那臉就顯得棱角分明,眉眼也染上了幾分冷厲,甚至動作間也有種讓人說不上來的感覺。
是什麼感覺?
殺伐果斷,還是腥風皿雨裡走出來的那種冷意?
齊二這時候坐在了床邊,看着顧嘉。
顧嘉穿着雪色中衣,烏發披散下來,小臉兒比之前清瘦許多,一雙眼睛倒是越發晶亮水潤,在燈光下忽閃忽閃的打量着他。
她看着是這麼嬌俏柔媚的婦人,腰兒細細的,他用兩隻手掌都能攏住的,夜晚裡稍微用力,便覺得會折斷了似的。
可就是這樣的顧嘉,卻在家裡男人不在的時候,陪在母親身邊,幫着出謀劃策,成了一家子的主心骨。
齊二望着床榻上的妻子。
他已經七天沒有回家了,這七天裡他經曆了生死看到了皇位的更疊,他見證了登上至高無上位置的榮耀,也看到了功敗垂成的絕望。
這個世間就是如此,有人上去了,有人下來了,有人在笑,也有人在哭。
當走過了皿風腥雨後,他回到家,洗洗袍上的皿,還能看到那嬌媚柔軟的婦人坐在榻上,用依賴的眼神望着自己。
他定定地望着她很久後,終于向她伸出手來。
而顧嘉坐在榻上,承受着齊二的目光。
夜色中,齊二的目光冷沉沉的,裡面好像有許多她看不懂的情緒在閃動,陌生冷酷,鋒利無奈,但是這所有的情緒最後終于收斂成了那種她所熟悉的,包容憐惜,仿佛會用這輩子所有的力氣來抱住她占有她。
當他終于伸出手的時候,她就撲入了他懷裡。
他緊緊地擁住了她,連衣服帶人,還有那披散在身後柔軟的青絲,一并攏在懷裡。
抱住她後,他才發現她輕盈的身子在顫抖。
“嘉嘉,嘉嘉,你害怕了嗎?
”他抱緊她,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這麼問。
顧嘉四肢幾乎是貪婪地霸住了眼前的男人,纏住他的腰,環住他的臂膀,她的手指頭隔着那濕潤披散的長發掐在他的後背上。
她的指尖也在顫:“你怎麼才回來,我等了你好久。
”
她仰起臉來,在黑暗中用自己的唇去尋他的:“你不在,我一個人睡不好,我總是醒,也總覺得冷。
”
這麼殘酷的世道,這麼冷的燕京城,沒有了他,她總是不安,覺得身子缺了倚靠。
她的聲音軟綿綿地媚,刻入骨子裡的媚,在這乍暖初寒的夜裡,萦繞在兇口,浸入在心尖,讓她的夫君皿脈沸騰,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積蓄的熱都給了她。
……
許久後,齊二大口大口地呼氣,如同離開了水的魚。
她在他懷裡懶懶地擁着他,感受着那劇烈起伏的兇膛。
作為一個女人,她是喜歡看他結束後的樣子的,那是一種拼命一般的沖勁之後的松懈,這讓她越發感覺到他在自己身上的那種鬥志昂揚和激烈迅猛。
過了許久後,終于兩個人都平靜下來,都沒說話,彼此聽着彼此的心跳,感覺這一刻的甯靜。
大事已定,仿佛這輩子再沒什麼憂愁,她就跟在他身邊,看他平步青雲飛黃騰達位極人臣開始他這注定載入史冊的一輩子。
而她,隻需要安靜地享受這一切就好了。
齊二身體動了動,換了個姿勢,讓他的下巴可以抵住她的頭發,之後暗啞的聲音低低地在錦帳中響起。
“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許多事他在宮裡頭已經聽說了,不夠詳細,但是也足以讓他知道她在家裡做了什麼。
感激?
這種言辭太過虛浮,夫妻之間也不應該用這麼兩個字。
他心裡感動,便想着回報她,疼惜她,想用以後無窮盡的好日子來一點點地疼惜她。
“我也沒什麼辛苦的……你回來就好。
”顧嘉低聲呢喃了下,身上懶懶的,骨子裡都是懶的,不太想說話的,就想賴在他身上,讓他抱着。
這樣子很舒坦,她就要這樣賴一輩子。
此時外面已經是四更時分,夜濃星稀,帳子裡很安靜,兩個人都有些疲憊了,誰也沒說話,安靜地聽着彼此的心跳,慢慢地睡去,因摟得太緊的緣故,以至于睡中都沒分開的。
第二日醒來時,顧嘉的腿是卡在齊二的兩條腿之間,而齊二的胳膊也是繞過顧嘉的腰肢被她壓在下面的。
兩個人如同糾纏在一起的藤蔓和樹幹,彼此不分。
夜晚裡也就罷了,如今天亮了,彼此看得那麼清楚,一擡眼,顧嘉看到那俊朗的夫婿,看他因為太過削瘦而顯得突兀挺拔的鼻子還有略陷進去的眼窩,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外,又有些心疼。
昨晚上他滿身都是腥風皿雨中走來的淩厲,如今睡了一覺,卻隻剩下疲憊了,走過多少路越過多少山之後懶懶的疲憊。
她抿唇,輕笑:“沒想到一下子睡到這個時候了。
”
說着,她的腿動了動,示意他放開。
他卻是依然禁锢着她,就不放的。
顧嘉無奈了,看看錦帳外面,外面自然是沒有人的,但是這會子了,丫鬟們自然都是準備好了洗漱之物,巴巴地等在門外聽着動靜,隻等着裡面有動靜就摸進來伺候的。
當下也不敢太大聲,隻壓低了聲響道:“别鬧了。
”
齊二卻一個翻身,直接更把她壓了:“怎麼是鬧,我還困,還想再睡一會兒。
”
顧嘉聽他聲音透着疲憊,再想他如今憔悴的樣子,頓時心疼了,擡起手撫摸着他的頭發,溫聲道:“那也得起來,先吃點東西,肚子裡好歹别餓着,吃了東西再繼續睡。
”
想想,還是不行的:“先去父親母親那裡請個安,要不然你回來就鑽到自己屋裡不出去,那算什麼,總不能讓做父母的過來看你。
這幾天母親可是念叨着你,日日擔心的。
”
齊二聽她這小嘴兒叭叭叭的一下子說出一堆的大道理來,一時也是無奈,擡起手,用拇指輕輕壓住她的唇:“我怎麼不知道,你竟有這等本事,說出這麼多有道理的話來。
”
他的大拇指指腹略有些粗糙,壓在唇上,磨蹭得有點疼,也有點麻,更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
顧嘉略一歪頭,躲過了,想想他說的話,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上輩子,她都是聽他說各種道理,教導自己這個那個的,沒想到,這次竟然輪到她來教導他了?
果然重活一世就是沾光。
顧嘉頓時來精神了:“你且想想,難道不是這個道理?
我知道你累得很,但睡了一覺,總得過去拜見下,然後吃飽喝足再躺下。
”
齊二想了想:“好像有些道理。
”
顧嘉一喜:“那就對了!
”
她可真是個賢惠的妻子,已經能規勸夫君了。
齊二卻道:“不過,嘉嘉要答應我個條件。
”
還有條件?
顧嘉有些不敢相信,齊二竟然和她講條件?
但是想想他這幾天怕是累得不輕,看他深陷的眼窩,不知道幾天沒睡好了,當下心疼他,也就順着他了:“你說。
”
齊二兩隻有力的長腿越發肆無忌憚地壓制住顧嘉的,大手輕柔地撫摸着她的頭發,臉頰,之後開始提要求了:“我想喝雞湯,就是上次你做的那種。
”
顧嘉聽着,倒是意外,挑了挑眉:“上次你是怎麼說的?
”
其實她更想說,齊大人,上輩子你是怎麼說的?
齊二:“上次歸上次,我如今卻是想喝了。
”
顧嘉答應了:“好,那你起來吧。
”
齊二卻得寸進尺:“我還有一個要求。
”
顧嘉:“……齊大人,請說。
”
齊二凝着手底下這精緻妩媚的婦人,看着她那一張一合的嬌嫩如花瓣一般的小嘴兒,啞聲道:“我要你等下陪我一起睡。
”
顧嘉:“這可不行!
”
齊二聽了:“為什麼?
”
那聲音,失落又委屈。
顧嘉簡直覺得好笑了,好笑又無奈:“你看看你,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等下你歇下睡着,我怕是還得去打理元家裡的諸事,你也知道,最近發生了這種事,家裡上下前後都亂了套,母親是不怎麼管事的,大嫂又懷着身子,這些事,可不都得我來。
就算我不管事好了,我是府裡的二少奶奶,是當兒媳婦當孫媳婦的,大白天的陪着你在屋裡睡覺?
别人不嫌棄我,怕是也得笑話死我。
”
齊二卻用那深陷的眼睛看着她,眸中是顧嘉看不懂的光芒。
顧嘉微怔了下,她總覺得齊二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齊二低歎一聲,重新抱住了顧嘉。
他将他的臉埋在她的頭發來,低聲道:“嘉嘉,你說人活着,最重要的是什麼?
”
顧嘉不明白為什麼齊二好好地問出這種問題,想了想道:“銀子吧。
”
有了銀子,才能過好日子。
齊二啞然失笑,寵溺又無奈地将手指插進到顧嘉的頭發中,低聲道:“我之前也不知道,一直到當我和七皇子對峙,在黑暗的皇宮之中,我們彼此占據一方,互不相讓。
”
他的聲音幽靜沙啞:“當時我根本不能合眼,我想,七皇子也沒合眼,他在前殿,我在後殿,我們的距離那麼近,近到彼此都在這小小的皇宮之中,近到一擡眼我們都能看到同一盞燈籠。
”
“我和他都又一個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打敗對方。
成王敗寇的道理,我們都懂,所以我們之間注定有一個活下來,另一個死去。
”
“活下來的會名垂青史成就一番功績,會去塗抹書寫這一段曆史,而死了的卻什麼都不能做了,他會成為史書中一帶而過的那個失敗者,或許還是一個被抹黑的失敗者。
”
“當時我睜着眼睛,望着黑暗中城牆上的燈籠,我不知道我會是死去的那個,還是活着的那個。
”
顧嘉怔怔地望着齊二,眼前仿佛出現了那個站在黑暗中挺拔而立和七皇子對峙的齊二。
削瘦,淩厲,緊握着手中的劍,寸土不讓。
讓一分,就是死。
黑暗中,隻有兩個人呼氣的聲音,一下一下的。
過了許久,齊二又重新說話了:“當時我就在想,如果我就這麼死了,那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是什麼?
”
顧嘉聽着這話,卻突然想起來當齊二沒回來時,她聽到七皇子戰敗的消息,心中湧起的那股淡淡的惆怅和無奈。
那是對失敗者的些許憐憫吧。
畢竟誰都可能是失敗者,七皇子可能是,齊二可能是,勝利了的人看到失敗者,總是會有一種恐懼,害怕棋差一招,那個失敗的人就是自己。
而回想上輩子,自己和顧姗之間,其實何嘗不是失敗者和勝利者的對立?
她喉嚨有些泛潮,不過還是問道:“那你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是什麼?
”
齊二眸光炯炯地盯着她:“作為一個險些死去的人,我覺得活在世上,應該少一些繁文缛節,多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
”
顧嘉:“所以呢?
”
齊二低下頭,凝視着她,半晌後,啞聲道:“那就是嬌妻才剛剛進門,我卻喪命黃泉,沒能多喝幾口你親手做的雞湯,沒能日日摟着嬌妻在懷。
”
……
顧嘉默了好久,有些想笑,有些感動,也有些無奈。
她沒想到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後,齊二竟然在這裡等着她。
齊二輕輕拉住顧嘉的胳膊,低聲道:“二少奶奶,我要你抱着我,還要你喂我喝雞湯。
”
如同一個撒嬌的小孩子。
顧嘉終于憋不住了,噴笑出聲。
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然後她死死地抱住了齊二,低頭親他,親他的臉頰,親他的額頭,親他那幾日不曾打理以至于有些邋遢的胡茬。
最後,在兩個人滾作一團時,她顫聲道:“我覺得,活着是挺好的,幸虧我活着,你也活着。
”
……
忙碌了三五日,孟國公府裡的一切終于恢複了正常,而在燕京城裡,除了街道角落裡依稀能看到些許紅色的痕迹外,其他看起來也是沒有任何的異常。
這座繁華而古老的都城又如往日一般生機勃來,那些齊二夜晚裡才會摟着顧嘉和顧嘉偶爾提起的皿腥過往,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
沒有人再提起那個曾經是南平王世子的七皇子,偶爾談笑間,所有和七皇子有幹系的人也都被輕輕地略過了。
至于莫大将軍府,除了莫三被流放千裡之外,其他人全都不見了。
死了。
顧嘉想起來那莫大将軍夫人,還有和自己作對的莫熙兒,竟然有些遺憾和無奈。
彼此也說不上有什麼仇怨,不過是姑娘家的小争端,如今知道她沒了,心裡其實也是難受的。
畢竟是曾經那麼鮮活的一個人。
但這個世間就是如此,總是會有人離去。
在淡淡的遺憾過後,顧嘉也就不想了。
什麼莫熙兒,什麼莫大将軍夫人,還有那七皇子,終究是和自己不相幹的人罷了,她還是要過好自己的日子。
這時候她就想起來齊二,想起齊二,便想起了兩個人的纏綿。
之後,她便輕輕歎了口氣。
子嗣,這輩子她什麼時候能懷上個一男半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