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哎了一聲，心說得，這下還有人說年答應能取代貴妃？

　　他就不信這個。

　　不是說他就覺得貴妃好年答應不好。

　　而是這些時候皇上是沒去景仁宮，可心每天都在那呢，問這個那個的。
午膳都是拉着格格們一道吃的。

　　不過是皇上心裡大概是有點什麼心思，不想說又消磨不了罷了。

　　終于，傍晚的時候，四爺再度來景仁宮。

　　這裡一草一木都是從前的樣子，可半個月不來四爺心态有點變化。

　　殿中有點安靜，似乎是六阿哥也不在，其他孩子也都出去了。

　　奴才們請安的時候四爺問：“你們主子呢？
”

　　“我在這裡。
”雅利奇回答。

　　她坐在回廊上，被一堆花花草草擋住了。

　　四爺就見她笑着，然後走過去。

　　站在跟前，第一句話，卻不知道怎麼說。

　　雅利奇隻是笑，也不說什麼。

　　四爺擺手：“都退下。
”

　　許嬷嬷等人擔憂的看了雅利奇幾眼，也不敢留下。

　　等人走了，四爺挨着雅利奇坐下。
又看她幾眼才問：“午膳用的好不好？
”

　　“好啊，你叫人賞賜的我都喜歡。
”

　　四爺見她不提白天的事，便更不知道怎麼說了。

　　躊躇了一會才道：“朕已經罰了年答應了。
”

　　“嗯。
”雅利奇面色冷淡了幾分。

　　“朕……”四爺不知道怎麼說。

　　“皇上。
”雅利奇停住手裡撥弄花菜的手指，轉頭看四爺：“皇上喜歡我麼？
”

　　四爺一愣，随即就很不好意思的扭頭。

　　“齊妃，皇後，那樣的皇上喜歡麼？
”雅利奇拉四爺的手，拉着他扭頭過來。

　　四爺皺眉轉過來，卻不說話。
這怎麼說？

　　“齊妃，過去是皇上寵愛過的。
你寵她的時候她是好的。
後來你就寵我，我是好的。
如今，新進宮的人裡頭，有沒有下一個好的？
”雅利奇問的十分平淡。

　　她拉着四爺的手也暖呼呼的。

　　可四爺心裡，忽然就有點難過，他反手抓住她的：“别多想。
”

　　“你喜歡我麼？
”雅利奇執拗的問。

　　四爺沒法，對上她清澈的眸子，隻能點頭。

　　怎麼可能不喜歡？

　　“因為你喜歡，我就是好的。
可皇上想過麼，等皇上寵愛下一個女人的時候，我這個曾經是好的人，就會變成不好的。
變成得不到你的寵愛就處處做妖的皇後那樣的。
或者是齊妃那樣的。
”

　　雅利奇笑了笑：“我不說别的，就如此，你喜歡我，你就舍得我變成那樣麼？
”

　　四爺忽然覺得無法面對她，一把将她抱在懷裡，将她的臉埋在兇前：“你快别說了，說的朕……”

　　雅利奇在他懷裡悶悶的：“如果，日後你隻要一個貴妃，而不是雅利奇。
那我什麼都不說。
我也能帶着笑意與你說話。
也能帶着笑意，與你的後宮周旋。
一樣，手下也能收拾她們。
可那樣，就是皇帝和貴妃。
你要一個懂事的，大度的貴妃？
還是一個會與你鬧着不懂事的雅利奇呢？
”

　　四爺心想，當然是要一個鮮活的你啊。

　　“朕……沒有不管你。
”四爺有些沒底氣。

　　雖然，他确實沒有要去寵愛旁人的心思。

　　是，年氏樣貌好，可四爺去這幾次，根本就不是因為她樣貌好。

　　“我不開心。
”懷裡的女人悶悶的。

　　“是朕不好。
”四爺摸着她的頭發，這才反應過來，她一件首飾都沒戴，隻是一個一字頭，光秃秃的。

　　“朕……朕這些時候，隻是有些……有些事想不通，不是故意不來。
朕每天都想來，想你。
”四爺歎氣：“别難過了好不好？
”

　　雅利奇不說話。

　　兩個人就這麼抱着，過了好久，直到孩子們從花園裡回來的動靜來了，四爺一把抱起雅利奇先進了屋子。

　　院子裡喧鬧起來，雅利奇擡頭看四爺：“今兒留不留?”

　　“留，日後還跟以前一樣，不生氣了好不好？
”四爺摸她的臉，總覺得她瘦了。

　　“跟以前一樣？
”雅利奇笑笑：“皇上明白我的話了麼？
”

　　四爺不說話，隻是捧着她的臉，與她頭對着頭。

　　外頭天色暗淡下來，屋裡不掌燈就昏暗的很，四爺歎氣：“你呀！
把朕吃的死死的。
”

　　“朕要是不管你，你怎麼辦？
”又無能，又弱還會生氣。

　　身在高位，罰人都不會隐晦些。
就算是有了收拾人的心，都做了還能傷着自己。

　　他哪裡就放心了？

　　“不難過了，你的心，你的話，朕都懂了，朕會好好想。
”四爺又抱住她：“不必你去罰那些不懂事的。
朕會叫人看着的。
”

　　“晚上吃什麼？
”雅利奇便不說那個了。

　　該懂的，就該懂了。

　　不過幾日，她就該知道日後的日子怎麼過了。

　　她努力過了，如果十年陪伴都不能叫這個男人明白，那她此時此刻再說多少不都是廢話麼？

　　“把你喜歡的拿手的都做來，朕……朕好些日子沒吃好了。
”四爺很委屈。

　　最近不來跟自己鬧脾氣呢，結果就想着她，吃什麼都沒味兒。

　　晚膳，孩子們都很懂事的去自己那邊吃了。

　　四爺和雅利奇果然沒了之前的隔閡，一如往昔。

　　四爺心裡感歎，小格格沒本事，可委實是個豁達又智慧的女人。

　　比起她這樣的，年氏也好，還是其他女人也好，縱然美貌，又有什麼意思？

　　四爺很清楚雅利奇的意思，她是說，既然喜歡，舍不舍得一些享樂？

　　四爺看着這桌上遠遠不及一個正經貴妃的膳食那麼少的飯菜，以及坐在他對面一起吃了十來年飯的漂亮女人。

　　偶爾還聽得見隔壁傳來的孩子們的聲音。

　　他覺得，舍得。

　　甚至，不需要舍，他本就不是很在意。

　　他并不喜歡他皇阿瑪那樣龐大的後宮。
也不喜歡自己的皇子們出自那麼多的額娘。

　　甚至，他與旁的女人躺在一個榻上的時候，想念的是雅利奇那溫暖又不怎麼乖的睡姿。

　　十來年相伴，四爺恍惚想起登基的時候，他迫不及待想要叫她先進來的事。

　　縱然被額娘攔住了，可一進來他就給她貴妃的位置，給她最大的宮殿，最好的衣裳首飾。

　　還能為什麼呢？
不就是喜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