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鄭文麗可能真的是多重人格。
多重人格障礙是心理疾病的一種,多重人格往往由情感創傷引發。
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中,歸類于第一軸的解離症的一種。
多重人格具有超過一個(若是2個則稱為雙重人格)的人格存在,就有如在一個身體裡住着好幾個靈魂。
多重人格的各個亞人格都是各自獨立、彼此分開的,一種人格出現,其他人格就自動退場,任何時候,都有一個主要人格占優勢,人的行為也就由占優勢的人格“值班”、控制,不會出現“好幾個人格争奪控制權的混亂狀态”。
究竟由哪種人格來支配,完全遵循“哪種人格最适應當時的環境和需要,就啟動和出現哪種人格”的原則。
這實際上就是适者生存法則的心理學翻版。
如果用“變色龍”或者“變形蟲”來理解多重人格,也許會更形象、更直觀。
比如,用比較自信的人格,去應付具有競争性的環境;用脆弱、神經衰弱的人格去赢得同情、獲取依賴;用畫家和藝術家的人格和身份,去應付上層社會等。
這樣,我們就會發現,多重人格在本質上,就是一種通過頻繁地變換人格,來适應環境的心理現象,是一種适應環境的心理努力。
但是,她這樣的多重人格,直接出現了自己丈夫的那一重,也太罕見。
我無法判斷她的病因。
更或許,是幻想症。
我問道:“你的丈夫在鏡子裡,腿腳是好的嗎?
”
她說道:“對,都是好的。
”
我說:“他是來和你告别的,這就是你所說的你的心靈感應,然後你就堅持去看你的丈夫,覺得他在現實中真會快去世了,是嗎?
”
她說道:“他堅持不了多久了,可能就在這幾天了!
”
我心想,這一定是想丈夫想瘋了。
我看了看賀蘭婷。
賀蘭婷對我示意繼續問下去,我繼續問了:“然後,你就去申請探親假是嗎?
”
鄭文麗說:“我的條件還不夠申請探親假,我隻能去求獄警,管教,章隊長,每一個路過的獄警管教我都求遍了,她們都不理我。
後來,那位877獄警,告訴我說,如果幫她做一件事,她可以有辦法讓我請到假出去探親。
”
我想了一下,877,877尾号,哦,是袁蓉!
袁蓉,是比我早進來半年的女管教,她以前就是跟着馬玲的,是馬玲的人。
媽的,是袁蓉!
我對賀蘭婷說:“是我們監區一個叫袁蓉的管教。
”
賀蘭婷讓我繼續問鄭文麗,我問道:“幫她殺人,是嗎?
還是你們宿舍的521,大姐大。
”
鄭文麗哭訴着說:“我也不想這樣子,可是我好想我丈夫,我想去送他最後一程!
我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我都要試一試了。
她告訴我她會給我手套,讓我帶進監室的盲區,戴上手套後,把監控攝像頭弄掉,然後給了我一把螺絲刀,讓我捅死她.”
鄭文麗哭得有些泣不成聲:“可是,可是她平時對我們真的很好,我下不了手。
我捅了一下子後,我就慌了,也不忍心了,我不是人!
如果不是想再見我丈夫一面,我早就站出來,任殺任剮。
”
賀蘭婷對我說:“我查一下袁蓉的資料,馬上去抓捕她,你再問問,還有誰讓她去作案了。
”
賀蘭婷出去打電話了。
我問鄭文麗:“那除了你,還有誰?
隻有你一個人幹的嗎?
”
她說是。
我又問:“那隻有那個管教讓你殺人嗎?
”
鄭文麗說是。
袁蓉,好大膽啊!
鄭文麗哀求我道:“讓我再見一眼我的丈夫吧!
哪怕是見了槍斃我我也認了,他真的熬不過這幾天了啊!
”
她想跪下來,但是手铐拖住了她。
我說:“我很想幫你,但是很無奈,你在這條錯路上越走越錯。
已經回不了頭了。
”
如果人生是一盤棋,走錯一步,或許就全盤皆輸。
鄭文麗從好心讓親戚和同事借錢開始,她的好心就給自己帶來了惡果,那些平時嫉妒她可以拿錢的人舉報她,她被抓了,對法律意識的淡薄,使她最後吞下這枚苦果,入獄。
而入獄後,因為對自己丈夫的瘋狂想念,想出去見面,又被人利用,想要殺死冰冰,這次,真完蛋了,估計要到老才能出來了,還送什麼自己丈夫。
不過我從來不相信有所謂的心靈感應的說法,所以,送什麼丈夫,我就懶得搭理她了。
她一個勁的哀求我,我隻能說:“抱歉,幫不到你。
”
不是不想幫,如果她不是因為這事,可能還網開一面,但現在是有案子在身,而且還是故意殺人未遂,這怎麼能網開一面呢。
她說道:“可是剛才你們說會盡量幫助我!
”
我說道:“這樣子吧,我和我領導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我盡量辦到,把你老公帶來探視你。
”
她說道:“他都快死了!
他來不了,也等不起了!
”
賀蘭婷在外面對我招手,示意我出去,我趕緊出去。
出去的時候,聽到鄭文麗在後面喊:“求求你們了,讓我見見我丈夫,送他最後一程吧!
”
我出去後,對賀蘭婷說道:“剛才我們說要幫助她,是不是要食言了。
”
賀蘭婷說道:“沒說要食言,等辦完了一件事,我們可以讓她丈夫來探視他,就是擡也要擡過來,可她不能出去了。
眼下當務之急,是去抓了袁蓉!
”
我說:“對,先抓了她,問出幕後黑手!
袁蓉當初就是跟着馬玲混,是馬玲的狗腿,看來又是康雪的計謀,她真是善于抓住機會,專門抓住這樣難得的機會和人才來殺521.”
賀蘭婷說道:“給你說一個不好的消息,袁蓉在你找到作案手套的第二天早上,交上辭職信走了。
連工資都沒要,也不跟别人打招呼,就走了。
”
我罵道:“媽的果然打草驚蛇了,知道我們會把鄭文麗挖出來,她馬上就跑了!
一定又是康雪的計謀。
”
賀蘭婷說:“千算萬算,還是少算這一步。
我查到了袁蓉家的地址,我們馬上去。
”
賀蘭婷跟局長說了一聲,局長派了幾名警察,然後我們一起上車,飛馳開往袁蓉的老家。
袁蓉的老家,要到周邊的xx縣,然後再過兩個鄉鎮,然後再進山村裡幾公裡才到。
賀蘭婷翻着導航看了一下,然後算了一下,一共九十多公裡。
沒想到這一程過去到袁蓉的那條村,走了三個小時,路上路況不好,坑坑窪窪,而且繞來繞去,我都繞暈快吐了。
最後過了一段水泥山路,又到了一段沒有路的泥路,晃過去後,終于到了袁蓉的老家。
賀蘭婷說,隻有這個地址。
天已經黯淡了下來。
進村子問了一下,這就是我們所要找的村子,确定了,然後問了袁蓉家的地址。
那些村民告訴了我們,袁蓉家的地址,就在那邊斜對面小山坡的獨立的一個小房子,而且告訴我們說,袁蓉昨天剛回來,給她父母上香了,她父母在大水災那年被洪水淹死,屍體泡了五天才在下遊找到。
村民還問袁蓉當了牢裡的警察,我們也穿着警服,是不是她的同事。
同事?
抓她的同事。
我們馬上跑向袁蓉的老家。
袁蓉家裡亮着小燈,黃色的老式燈泡那種。
我們奔過去,村子裡面的狗頓時狂吠了起來。
遠遠的,看到了袁蓉的身影,她出來門口一看,看到我們跑過去。
她馬上轉身跑上山坡去。
靠。
“追!
”
我們幾個追上去。
賀蘭婷根本跟不上,隻能在後面跟着。
跑上了山坡上,袁蓉繞着一個自來水大水池過去,然後穿過小山坳不見了人影。
當我們爬到那裡,一眼看下去,靠,三條小岔路,不知道哪條!
“分頭追!
”
幾個人分三,跑了下去!
我這邊這條小路,媽的,全是荊棘,隻能一點一點的鑽過去。
而且,天色快要全部黑下來,這都幾乎看不到路了。
突然,聽到身後一聲叫聲,不大的聲音。
是賀蘭婷的聲音。
糟糕,是不是摔了。
這女人,跟來幹嘛,真是給我們找麻煩!
我心裡罵着,趕緊鑽回去看怎麼回事。
當我跑回到山坳口,那個水池的前面,看到的的确是賀蘭婷摔倒了,但是讓我驚喜的是:袁蓉手拿着一把菜刀,放在了賀蘭婷的脖子上。
我急忙舉起手示意她不要這樣子:“袁蓉,有話好說!
”
袁蓉喘着氣,問我道:“是來抓我的是嗎!
”
我說:“不是抓你,是想找你談點事。
”
我看看賀蘭婷,問道:“你沒事吧。
”
她搖搖頭。
我說:“袁蓉,是不是你教唆鄭文麗,讓她去殺521!
”
袁蓉說:“是我做的!
你們來得真快啊,我打算明天就離開,沒想到你們今天就找上門來了。
”
我說道:“袁蓉,你把刀放下,我們慢慢聊!
”
袁蓉說道:“把刀放下還能聊嗎!
”
我說道:“好,你也别動刀子,你要真動刀子,罪過就大了。
袁蓉,你就算教唆,也不至于犯下什麼大罪。
”
袁蓉道:“還不大嗎,教唆他人殺人的犯罪行為,都按故意殺人罪來判,你以為我傻嗎!
”
我問道:“袁蓉,你在監獄裡幹的好好的,為何要走到這一步呢!
”
袁蓉一下子哭出來:“我是被人逼的!
被馬玲逼的!
”
果然是馬玲!
我說道:“袁蓉,你好好和我們說一說,我們替你做主。
”
袁蓉說:“做不了主了,我既然做了,就要承擔法律的責任,在監獄裡的女囚們,有幾個是自己願意犯罪的,都是被逼的,被冤枉的!
我知道我做了這件事,等待我的就是法律的懲罰!
可我沒有辦法!
”
我急忙問:“怎麼個沒有辦法呢袁蓉!
”
她說:“是馬玲!
馬玲騙我去勒索了一個女犯一些錢,她自己拿着我的證據,說如果我不跟着她幹,她就把這些證據交到上面去!
我隻能不停替她做事!
沒想到這一次,馬玲說不會有事的,隻是讓我和鄭文麗說殺個人而已,可還是出事了!
她告訴我我隻能跑路,我的确隻能跑路!
“
我說道:“袁蓉,這些我們可以理解,你乖乖跟着我們,替我們出庭作證,我敢保證,法官會網開一面的!
這就是你立功的表現!
”
袁蓉拒絕道:“不!
我不可能去牢裡坐着耗費我的青春!
我還有跑的機會!
憑着我出庭作證,搞不倒馬玲的!
我要親自動手,殺了她!
”
她的臉上,寫的都是恨。
馬玲這厮真他媽的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