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麗花拿着純淨水桶塞給我,然後說:“綁上!
”
我愣了,看着她,這個時候了,她竟然先為我着想,讓我綁上,而她,卻不管自己生死了。
我問道:“隻有這一根嗎?
”
朱麗花說:“隻有這一根。
”
我說道:“那你給我幹嘛!
你自己用!
”
“不!
”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水桶塞進她懷抱,然後就給她綁上:“别啰嗦浪費時間!
我肯定比你水性好!
你他媽給老子綁上,我告訴你,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
朱麗花看着我,張開雙臂,讓我綁着水桶她身上。
繞了幾圈,綁好了,我試了一下,應該不會掉的。
本來我想說到二樓再跳,那危險幾率會小一些,可樓已經越來越傾斜,我趕緊推着朱麗花上了窗台。
她看着我。
我說道:“跳啊看我幹什麼!
沒事這水桶我綁得很緊,你跳下去後浮起來,記住,拼命往岸邊劃,千萬不要慌張,你自己也要抱住水桶跳下去的時候。
然後記住,不要害怕,我就跟着你後面跳下去。
”
她的眼淚突然盈眶,我從未見過堅強如她也會掉眼淚。
我問道:“你,你怎麼哭了?
”
她說:“那你呢?
”
我罵道:“媽的我說了我會沒事的,我就算沒這個桶,我也會遊泳!
我水性那麼厲害,你怕什麼!
快!
”
她說:“不。
”
樓又在動了。
我一狠心,把她推了下去。
從三樓摔到下面水平面,看着她的身影,竟然如此之慢,徐徐的掉下去,噗通一聲,進了水裡。
我死死盯着她,我生怕,生怕她這麼下去,就浮不上來了。
我要看着她,她浮上來了我再下去遊過去和她一起,幫着她推着她靠岸。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還好,很快她就浮上來了,看到她抱着純淨水桶,轉身看着我。
朱麗花看來真會遊泳,而且水性不錯。
我對她喊道:“快遊去岸邊,别來這裡,樓要壓下去了!
”
她想對我喊什麼,可是河水沖了她一下,她喝了一口水,咳了。
我喊道:“什麼也别說了,快點遊過去!
”
她一邊咳嗽一邊喊什麼,可是我聽不到。
雨聲,風聲,雷聲,水聲,壓住了所有的聲音。
隻要朱麗花的水桶不丢,她肯定不會有事,因為洪水雖急,但還不至于能把人給拖進水裡。
我抱着純淨水桶,猛跳了下去。
噗通一聲,全身冰冷,我進了水裡,很快就浮起來,然後感覺洪水很快的就把我往下面沖,我不敢怠慢,死死抓着純淨水桶。
大雨中,能見度很低,我看不到朱麗花在哪了。
我喊着她的名字,卻沒有用,那些聲音蓋過了我的聲音。
是不是她已經被水帶到了下面。
我趕緊的往下面遊,水流很急,蹬幾下後,我就遠遠的看到離着監獄那棟樓很遠,離監獄也很遠了。
媽的!
遊了幾分鐘到下面,卻還是在岸看不到她身影。
我又狂踩水了一會兒,沿着岸邊下來,還是不見!
難道說,她在上面?
她已經在上面上岸?
或者說,她在的是對面上岸了?
難道還說,她還在下面。
最可怕的難道就是,她已經什麼了。
我趕緊打消這個可怕的念頭,水桶不離開她的身體,她不會有事。
到了一片很多草的一帶,我感覺水越來越涼,越來越深,我急忙遊往岸邊,然後抓着一棵樹,确定了安全後,我扔掉抱着的水桶,爬上岸。
上岸後,我早就全身濕透,顧不了許多,我急忙往下遊跑,一邊喊着朱麗花一邊找。
找不到。
我往回找,往回跑,往回找,往回喊,為什麼,為什麼我剛才叫那個消防員和下面的人說,讓她們過來這裡等救我們,可是她們在哪呢!
媽的!
我往上跑,大聲喊着朱麗花的名字。
我跑回到了那棟辦公樓的對面,不,不是,那棟辦公樓已經,已經倒下,一角插進了河道之中,然後像一個人當面趴在地上一樣趴在了地上。
我找到了這裡,卻沒見到朱麗花!
難道,難道她真的已經遭遇不測。
不會的!
我告訴自己,不可能!
不會的!
她或許在那邊,或許在對面,她不會有事的。
突然,有人從我身後抱住了我。
有什麼頂住了我的背部,我知道,是一個女人,是朱麗花。
我轉過來,狠狠抱住了她。
她看着我,眼裡不知道是淚還是雨,她卻笑了。
我說道:“媽的讓我找死你了!
”
朱麗花說道:“我遊過來了這裡,等你等不到,我就下去下面等你,等不到,回來這裡。
”
我說:“幸好,幸好,都沒事。
”
我把她摟緊在懷中,閉上眼睛,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一種劫後餘生的放松感。
我說道:“其實我一點也不害怕,我擔心的是你死了。
”
朱麗花說:“跳下來之前我害怕,跳下來後我怕的也是你死了。
”
我罵道:“靠,你巴不得我死!
”
我狠狠在她挺翹的屁股上打了一下,朱麗花一把推開我:“又來吃我豆腐!
”
我又打了一下,說:“是你想我死,是吧?
”
朱麗花伸手抓住了我的手,什麼也不說了,就拉着我往下面走。
我兩緊緊地手抓着手,在大雨中,在看不見的一片迷茫中,艱難的沿着被暴雨洗刷過的暴漲的河道邊前行。
一直走了估計有半個鐘,才到了田園上一條泥路,上了泥路,就好走多了。
沿着泥路往前走,媽的卻看到這邊岸到那邊對岸的一座橋,已經被沖垮了。
媽的,我好像看到那邊有警車的車燈在閃爍。
或許,她們是要來救我們的,可是這橋被毀了,她們都過不來了。
我喊了幾下,那邊根本聽不到。
我對朱麗花說:“她們那邊一定很急。
我們趕緊找個村莊,打個電話過去告訴她們。
”
朱麗花擦掉臉上的雨水,點點頭。
我說道:“你的手很暖。
”
她說:“是你的手暖。
”
我說:“我們像不像情侶。
”
朱麗花并不回答我,拉着我往泥路那邊走,過了泥路一段後,遠遠看見有個村莊。
然後,看到從村莊中,開出幾輛白色的類似警車那樣的車。
那都是我們監獄的車子了。
我和朱麗花急忙奔跑過去,對他們招手。
車子迎面開過來,開着車燈,在我們面前停下來了。
然後,下車的朝我們跑過來的,我看到,有蘭芬,徐男,沈月這些人,而防暴隊的也有很多人,跑過來就抱住了朱麗花。
蘭芬她們過來後就拉着我的手:“隊長!
你沒事,你沒事太好了!
”
我笑笑,說:“差點有事了,還好上天眷顧。
”
在歡呼雀躍中,一個披着黑色雨衣遮着頭的人擠進了人群中,到我面前,直接給了我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然後她馬上轉身就走。
我還沒看清是誰,她就轉身走了!
我看出她的背影,應該是賀蘭婷,尼瑪的,打我這巴掌幹什麼!
蘭芬問:“誰啊,這是誰啊?
”
徐男和沈月也是一臉疑惑看着我。
我說道:“我也不懂。
”
徐男和沈月馬上要過去理論,遠遠的看到那個像賀蘭婷的背影上了一輛越野車,那輛越野車随即倒車,它是在最後面的。
徐男說道:“還要跑!
”
我拉住了她們說:“别追了,我知道是誰了。
”
她們問道:“幹嘛要打你呢隊長?
”
我說:“我也不知道。
”
“是誰呀?
”
我說:“我不想說了,我們先回去,回去我請你們喝酒,我要壓壓驚。
唉,死後重生的感覺真好。
”
我被拉着上了前面的車,朱麗花被防暴隊的她的自己人拉上了後面那輛。
我們開回監獄。
她們說,我在上樓去後,沒見下來,她們趕緊打電話報警,然後消防隊就過來了升降車,升降車來後,因為下面的地基泥土已經快被沖沒了,車輛不敢靠太近,隻能遠遠的架住,然後升起來,想要把我和朱麗花接下去,但還是離了有幾米,這時下面的泥土一點點被沖走,下面的消防司機也急了,趕緊讓上面的下來。
然後那個消防員和我說了幾句話後,知道我要跳河後,趕緊下去和下面的人說。
她們馬上開車出監獄,想要開過來,沿着河道,兩邊都安排人,找來竹竿,救生衣,網兜等等工具救我們。
可是,開到最近的那座小橋,卻發現橋被沖垮了,隻能繞道,繞過來的時候,花了将近一個鐘,警察來了,消防的來了甚至監獄方還讓上邊出動了蛙人,都在過來的路上,現在知道人沒事了,才回去了。
感謝天感謝地,感謝自己福大命大,還活着。
我和朱麗花都被送去了醫院做了檢查,做了檢查後,沒什麼事。
我不急着回去監獄了,媽的有什麼比命還重要的事嗎?
沒有。
我決定,請她們喝酒,也給自己壓驚。
可她們一定要她們一起請我喝。
我說誰請都成,那就去吧。
我還去找了朱麗花她們,但是她們檢查後,已經先回去了。
她們辦公樓都沒了,好多東西,辦公文件等等重要的不重要的全部都在辦公樓裡面,她們要去處理。
我隻覺得,和生命相比,什麼東西都不能稱為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