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她的光潔臉龐。
她擡起頭,用大眼睛看着我,沒那麼害怕了。
我問道:“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了,你說我會害你嗎?
”
她問道:“你是男的,是嗎?
”
我說:“你剛才來過了,我給你看了身份證,對吧。
”
她嗯的點頭說:“你是醫生,男醫生,你不會害我。
”
我說:“對,我不會害你。
你剛才怎麼了?
”
她驚恐的看看門口,然後悄悄的在我耳邊說:“我有生命危險了,那個和我男朋友在一起的女的,不對。
是我前男朋友的那個女的,找人來殺我了,她怕我出去後去找她潑硫酸,現在她找人,找女人來殺我了!
她讓人僞裝成了囚犯,有的是獄警,在監獄裡潛伏着,找到機會就殺掉我!
”
我皺起眉頭,看來真的是犯病了。
我說道:“沒有吧,你這是犯病了。
”
她搖着頭說:“你不會相信的,我剛才大喊大叫,就是為了回來這裡!
她們會殺掉我,會殺掉我的!
我在看她們的眼睛,看她們誰是殺手,殺手的眼睛和别人的眼睛不一樣,她們會惡狠狠的看着我,尋找機會除掉我。
像獵豹,不對,像捕食的獅子,很兇狠的,等着殺死我,也像眼鏡蛇,冷冷的,要殺了我。
”
她抓住我的手臂,搖着:“你一定要救我!
要救我!
你救不了我,這裡女人太多了,你也不知道誰是殺手,我出去就會被人殺掉。
我死了,我死了不要緊,可是我爸爸,我爸爸他會難過,很難過的!
”
我試圖消除她的恐懼,我抱了抱她,她情緒沒那麼激動了,我說:“這樣是不是不會很害怕了?
”
她沒有那麼瑟瑟發抖了,說:“抱着我,我害怕。
”
這種感覺很奇怪。
我抱着她,她要我抱着她,她自己也抱着我。
她說道:“那個女的,還找人,去我家,要殺了我家人,殺了我媽媽我爸爸!
”
我問道:“這是什麼?
心靈感應嗎?
”
我想到之前那個鄭文麗的心靈感應。
她說:“不是的!
是她真的去了,她找人,想用汽油燒了我的家!
我的房子,把我爸爸媽媽燒死在家裡!
”
我問道:“誰告訴你的?
”
她說:“我想到的!
我知道的!
”
這是把幻想當成了真實的吧。
我說道:“好好,我幫你通知一下你家人,好嗎?
”
她重重的點頭:“嗯嗯!
要好好跟他們說,讓他們離開家裡去别的地方,不讓人知道的地方住。
”
我說:“好好好。
”
她又說:“我可以不用回去牢房住麼?
”
我說道:“如果把你放在禁閉室,你願意嗎?
”
誰知她竟然點頭:“我願意,我願意!
我不要和她們在一起!
”
我說:“那好吧,你回去先,我想辦法通知你父母,然後,你記得配合我的治療。
”
她抱着我的脖子,看着問我道:“那如果我配合治療,你會保護我的對吧?
”
我說:“是。
我會保護你的。
”
她高興的抱了抱我。
我叫兩名女獄警進來,兩名女獄警進來,我讓她們帶小美去禁閉室。
兩名女獄警過來要押着小美的時候,小美驚叫了起來:“不要!
不要殺我!
不要捧我!
”
她驚恐的看着兩名女獄警。
然後她跳進我懷裡,瑟瑟發抖的靠在我身上:“她們要殺我!
不要殺我!
我害怕!
你救我,救我!
你說你保護我!
”
我說:“她們不會殺你。
她們隻是帶着你回去禁閉室。
”
她搖着頭說:“不會的!
她們會在半路你看不到的時候殺了我!
”
我說道:“不會的。
”
她說:“會的會的真的會的!
那你帶着我回去,去禁閉室,好嗎?
好嗎好嗎?
可以嗎?
”
我看看她,說:“好吧。
”
兩名女獄警在前,我則是陪護着小美回去A監區。
路上,她緊緊的雙手挽着我的手臂,生怕我甩開她。
遠遠的,朱麗花她們防暴隊的巡邏走過來。
朱麗花站在我們面前,奇怪的看着我和小美。
我解釋道:“這個女孩,有點心理疾病,老是感覺被人害,我這是送她回去A監區,她怕人害,就抓着我了。
”
朱麗花問我道:“怕人害?
就不怕被你害?
”
我問道:“你什麼意思?
你是不是說我才是害人的?
”
朱麗花說:“你難道不是?
”
小美竟然幫我頂嘴道:“醫生他才不會害人!
”
朱麗花看看小美,然後看看我,帶着她的隊伍走了。
送着小美到了A監區,一直進到了禁閉室,黑暗的禁閉室裡面,沒人能接觸到她了,她才安心了。
我走的時候,她還對我笑了一下。
我和A監區的獄警說了一下她的情況,然後讓她們幫忙聯系一下她家人,看看怎麼樣。
聯系上後,得知她爸爸媽媽并沒什麼事,所謂的小美說的她爸媽被人用汽油燒,都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
這難治啊。
我隻能去找柳智慧,我除了找柳智慧,我真沒其他辦法了。
在放風場上等到了柳智慧,我走過去。
我過去打招呼道:“嗨,好久不見。
”
她閉着雙眼,臉龐朝天,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她真像神。
活着的神仙。
她說道:“好久不見。
”
她還是沒睜開眼睛。
我說道:“為了不打擾你,我就長話短說吧,我今天接觸了一個女犯,她總是幻想自己被人害,被人殺,而且幻想的殺她傷害她的人都是女的,但卻沒有男的,奇怪嗎?
”
她說:“沒什麼奇怪的。
”
我說:“那為什麼她不會幻想有男的傷害她?
”
她說:“她受到過女性對她的傷害,而且不止一次。
”
柳智慧真的是神仙,這樣她都能知道。
我說道:“她是因為對和她分手男友的新女友怨恨,潑了硫酸結果潑錯人進來的,今天她幻想到,她那個男朋友的新女友,想殺了她。
而且還幻想到那個女的安排殺手進來假扮為獄警管教和女囚,靠近她要殺她。
而且還幻想自己的父母也被對方用汽油來燒死。
”
柳智慧說:“因為長期的監禁生活,不少服刑的人員都會出現心理危機。
很多服刑人員由于心理郁悶,也會借助各種幻想來排解情緒。
監獄關閉了身體的自由之門,卻管不住幻想的翅膀。
”
我問:“那這要怎麼救治。
說實話吧,這個得病的女囚的媽媽,花錢要我救治她。
答應隻要給她看病,就先給我兩萬,治好了給五萬。
當然,如果我想要多點,我估計能要更多的。
”
媽的,一定不止這個數,但是章隊長那厮不知道吞了多少,才分了我那麼一點。
我應該去跟章隊長談判一下,要多一點。
對,就該這麼辦。
柳智慧終于睜開了眉目,說道:“你是不是說如果我幫你治好她,這錢分我一些。
”
我說:“對,我就是這麼想的。
”
她說:“不用。
謝謝你的好意。
”
我說:“呵呵,我知道你可能不缺錢,但好歹也是幾萬塊,你拿着也能在這裡買點自己想用的東西。
”
她說:“不用,你自己留着。
”
我說:“唉,其實我知道你是個人很好的人,也不貪财,愛慕虛榮什麼的,但是我老是上門求你辦事,讓你幫忙,這錢也是我略微向你表示一下感激之意,我知道用錢來表示那的确是俗氣,而且玷污了你,但隻有這樣,才能略表我的心意。
”
柳智慧說:“謝謝你的心意,我心領就好。
”
看來她和賀蘭婷真是不一樣,賀蘭婷是給多少拿多少,有五塊她還想撈我七塊,我呵呵說:“是我謝你才是。
”
柳智慧一邊壓腿,壓着長長的腿,一邊問我道:“如果不給她治療,你說她會怎麼樣呢?
”
我想了想:“可能越來越病重,會發瘋,懷疑滿世界的人都要害自己,徹底瘋掉崩潰。
”
柳智慧說道:“對,她甚至做夢都夢見有人害她,睡眠不好休息不夠,長此以往,也許心髒受不了,會衰竭而死。
不過,也許會有另外的結果。
”
我問:“什麼結果?
”
柳智慧說:“自殺或者殺人。
”
我說:“這不太可能吧,她都那麼怕死了,膽小才那麼怕,還怎麼自殺和去殺人啊?
”
柳智慧說道:“消除恐懼的辦法就是除去恐懼本身。
她恐懼這些在她身邊她覺得對她有威脅的人,她可能會對她們下手,這就是要除掉恐懼本身,就是殺掉她認為對她有威脅的人。
另外一個恐懼就是恐懼的自身,就是她自己。
一個人承受心理的壓力是有限度的,當壓力超過心理可以承受的範圍卻釋放不了的時候,在那麼大的恐懼壓力下,人會有兩個結果,一個是崩潰,一個是自殺。
”
我有點不是滋味,郁悶的問柳智慧:“你的意思說,如此下去,小美就隻有三條路可走了,徹底崩潰,發瘋神經,第二是殺人,第三是殺自己?
”
柳智慧說:“對。
”
我問道:“靠,那麼可怕,說發神經,發瘋,自殺,我都可以理解,但是說她會殺人,我無法理解,那些人都隻不過是威脅到了她自身而已,她看樣子看起來很怕那些女人,她怎麼可能殺掉别人?
”
柳智慧問我道:“你不相信?
”
我說:“是我想知道為什麼。
”
柳智慧問我道:“如果你覺得你的最恨的人要害死你,你有沒有可能想過要先殺了他。
”
我說:“有過。
有過不少次,就說搶我女朋友的那個光頭,氣死我了,那段時間我恨得牙癢癢,不止一次想幹掉他的念頭,可那時候我首先覺得是他想先幹掉我,因為他有錢,他有勢力。
”
柳智慧說道:“這就是了,你是對他産生了恐懼,想消除掉這個恐懼和你覺得對你自己的威脅。
”
我說:“好吧,那我要想您請教,我如何救她?
”
柳智慧說:“在國外,對于被迫害妄想症,一般用兩種方法同時治療,一個是藥物治療,治療被迫害妄想症主要依靠藥物,抗精神病藥是其中一類首選藥物。
如果患者不配合治療,可考慮使用長效的肌肉注射劑。
如果患者情緒波動較大,包括出現精神病後的抑郁,便可使用抗抑郁藥物。
我等下寫給你,你去拿藥。
二就是心理社交治療,主要透過給予患者支援來改變某些行為。
此外,患者要避免過度的壓力,包括人生大事。
認知行為療法或會改善患者的妄想,但也隻是輔助性。
精神分析治療法可能會加重刺激,有害無益。
如果病人同意,應該讓她的家人一起參與治療計劃,對治療進度會很有幫助。
有些患者會即時好轉,但有些則比較難治理甚至可持續終生。
如果不能适當治療,大部分患者仍可維持相對正常的社會生活,但也有患者不能自我照顧,情況更加嚴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