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家的院子裡,院門外的空地上還有火焰和煙霧升騰,空氣中漂浮着難聞的燒焦味和符紙的味道,看來這邊都搞定了,虛驚一場。
我看着那在火焰裡慢慢消失殆盡的屍體,心裡有些難過,爺爺,謝謝你對我的愛,抱歉,沒能保護好你的屍身……
“小娘娘恕罪!
屬下辦事不力……”
黑白無常單膝跪在我腳下,一臉的驚恐。
我蹲下看着他們說道:“幹嘛呢這是?
你們做得很好,這事兒不怪你們。
”
白無常哭喪着臉說道:“可是閻君已經知道了,還派了水火判官來,咱們兄妹怕是免不了一頓折磨了……”
一開始覺得這兩個勾魂兒的挺吓人,相處之下覺得他們挺好的,我肯定不會讓他們因為我受罰的:“好啦好啦,要是你們家閻王找你們麻煩,我肯定攔着不讓的。
”
黑白無常對視一眼感動的差點哭出來:“多謝小娘娘!
”
李可言突然推了我一把:“還不回身體裡去,想死嗎?
”
我急忙撒丫子跑回了房間裡,看着還好端端躺在床上的‘我’,我爬上床朝着我的身體躺了下去。
感覺渾身一顫,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的魂魄已經回到了身體裡。
這時候,我奶奶推門走了進來,指着我就是一頓罵:“你能耐了!
你竟然敢魂魄離體跑出去,要不是可言,你就回不來了!
”
我無奈,這的确是我自己作死的,沒想到被算計了。
李可言在門外說道:“奶奶,可不是我的功勞,我去的時候樊音已經被救下來了,她能耐可真大,要讓兩個判官出面救她呢。
我隻不過是把她帶回來而已。
”
我奶奶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得讓閻王爺替你操多少心?
!
”
我真不知道為什麼我奶奶總覺得我是個事兒逼,任何人都是再為我操心。
如果一開始我的命運能夠自己掌握,我沒有嫁給死鬼閻王,我還會淪落到這種地步麼?
現在不光是我,整個村子都有難了,我現在隻想弄清楚是什麼原因讓樊家的女子都要嫁給陰人,我現在懷疑三爺爺和奶奶他們也不清楚,不告訴我隻是因為他們也不知道。
管他什麼破規矩,我不想一輩子走到哪裡都被鬼盯着,我也不想死得太早去地府陪那些女人一起服侍死鬼閻王,隻要弄清楚了原由,一定能跟死鬼閻王扯清關系,以後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誰礙得着誰?
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希望跟鬼打交道的,我懷念以前平靜的日子,就算耳邊充斥着各種鬼神,可我從未見過,但現在,深陷這個漩渦,沒人幫得了我,隻能靠自己。
後半夜還是比較平靜的,黑白無常守在門外,我也安心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從夢中驚醒,外面天已經亮了,我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做噩夢,不是讨厭,就是恨。
夢裡雖然都是些不那麼真實的東西,但是卻會讓我被恐懼支配,昨夜的夢裡,我死了,我夢見一群渾身腐爛的鬼魂找我索命……
我走到院子裡,三爺爺正在打掃院子,堂屋給爺爺設置的靈堂和棺材都撤掉了,隻是挂上了爺爺的遺像,照片裡,他依舊慈祥,隻是沒有任何色彩,顯得那麼蒼白。
“喲,這麼早起來了?
我還以為你要睡到中午呢。
”
李可言伸着懶腰走了出來,我回過頭看了他一眼說道:“現在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
他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刻意撞了我一下:“幹嘛希望我走?
你以為這樣就沒事兒了?
才剛剛開始就想着結束了?
那山洞裡的東西你見過了吧?
這村子裡的每一個人都是罪人,即使誰都沒有做過十惡不赦的事,但是負債子還,以此類推,祖上的人犯下的錯,也就落在了這些人的身上,這個村子的人不死光,這裡的冤魂都不會甘心的。
”
我反駁道:“負債子還?
金錢方面我可以接受,作孽這種事情我想還是算了。
理論上說不通知道麼?
你怎麼也是這種思想?
我們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要替那些犯錯的人背着罪過,就算是我們的祖先又怎樣?
這些子孫後代的存在不是為了幫他們贖罪的。
”
李可言歎了口氣說道:“你以為村子裡的人就沒有罪過了麼?
說不定你們每天都要經過的路下就埋着誰的屍骨,每踩一腳,罪過就深一分。
死人可不會管你什麼不知者無罪,誰都不願意死了之後還被人天天踩在腳下吧?
”
我看了看腳下,覺得有些滲人:“你别有事沒事說這些吓人的東西行不行?
你說的是‘說不定’,又不是事實。
”
三爺爺聽到了李可言的話,他丢下了手裡的掃帚走過來問道:“小哥,你說什麼?
”
李可言聳了聳肩說道:“樊爺,就是我說的那樣,自己好好想想吧,這村子裡發生的事兒可不少呢。
”
我三爺爺臉上表情很複雜,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他突然一拍大腿:“壞了!
”
我問道:“怎麼了?
你想到什麼了?
”
我三爺爺沒回答我,背上了随身攜帶的布包就帶着鏟子和鋤頭走了。
我跟了上去,李可言也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
黑白無常飛到我身邊說道:“小娘娘,這事兒您不摻和最好。
”
我皺眉看着他們問道:“你們也早知道?
”
白無常小心翼翼的說道:“就知道……那麼一點點,而且,天機不可洩漏,那個李可言洩露了天機,他要折壽的。
這件事必須村子裡的人自己去醒悟,忏悔,他一個外人還敢多嘴,不怕死……”
我回頭看了看後面的李可言,他吊兒郎當的嘴裡叼着根草慢吞吞的走着,好像并沒有聽見我跟黑白無常的對話。
管他聽沒聽見,我先去看看怎麼回事再說。
三爺爺走到了村口的一條村裡人每天幾乎都要走的路上停了下來,他先在地上插了香,燒了紙錢,念叨了一大堆才開始動土。
看着他一點點的刨開地面的泥土,我心裡也跟着有些緊張了,已經大緻猜到下面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