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你信誰?
我信你
挂了電話,我呆呆的坐了一會,才怏怏的起身,去洗手間洗了個臉。
不管怎樣,在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我不想穆子謙看到我哭哭啼啼的樣子。
穆子謙回來得很快,甫一見面,先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點點我的鼻子,說:“淘氣,過來也不說一聲。
”
“我以為你在?
”我說。
“我下午剛好出去有事,等事情辦完,想着順路去接你下班,哪知你卻跑這邊來了。
”穆子謙頗有點春風得意的模樣。
“什麼事這麼高興?
”我問。
“當然高興,一個棘手的案子,今天終于塵埃落定,也算是卸下心裡的一塊大石頭。
否則,等我們去度蜜月,它弄不好還會困擾着我呢。
”穆子謙脫下外套,又扯扯領帶,笑意盈盈的說。
“是嗎?
”我無意識的應一聲。
“怎麼了?
”穆子謙注意到我情緒低落。
“沒什麼。
”
“沒什麼你會是這郁郁寡歡的模樣。
”穆子謙拉了我的手,讓我坐到他膝上,“是不是來接我,結果卻又沒看到我,所以不高興了?
”
“才不是呢?
”
“那是為什麼?
”
“晚上回去再說。
”
“嗯,現在就說。
”穆子謙撒賴,“你要不說,我就胡思亂想,等下開車都開不好。
”
“你真想聽?
”
“當然。
”
“那好。
”我站起來,坐到另一張椅子上,和他拉開一定的距離。
是要說的吧?
總是要說的。
不管别人如何說,我總得聽聽穆子謙如何說。
我把新婚之夜的那個電話,把今天雲婧來找我的事,把剛剛那個女人說的難聽的話,全都說給穆子謙聽。
穆子謙越聽,眉毛皺得越緊,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待我終于說完了,他定定的看着我,良久,才說:“子秋,你是信了?
”
我搖搖頭,如實回答:“我是想不信,可是,子謙,不管信不信,我還是難過了。
”
穆子謙輕輕歎一口氣,說:“子秋,我們一件事一件事的來。
先說最後那件事,那個女人,她說五點我去她的住處找她,你可是信了?
”
“我……”我剛想說我沒法不信,因為那個女人并不知道接電話的會是我,又有什麼必要撒謊,可是,當我的視線,在接觸到穆子謙眼裡灼灼的光亮時,忽然一個激靈,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我如此不信任穆子謙,他會是怎樣的傷心?
穆子謙是多麼優秀的一個人,他怎麼會為了欲望,去屈就那言語如此惡俗不堪的女人?
曾經,在和他交往的女孩子裡,哪一個不是溫柔嬌美?
“子秋,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信了?
”穆子謙再問一句。
我緩緩的搖搖頭,說:“子謙,是有那麼一瞬的功夫,我信了,何止信了,還非常難過,痛苦,甚至是,哭泣。
不過,子謙,現在,我冷靜下來,願意聽你說。
”
“如果我說的和她們說的不一樣,你信誰?
”
“信你!
”我毫不猶豫的說出這兩個字。
“謝謝,子秋,謝謝你能說信我。
”穆子謙欣慰一笑,但臉色還是那麼沉重,“其實,這段時間,我受到的困擾,遠比今天你說的要多。
我總覺得,我不知不覺中,被卷入了一個什麼陰謀,尤其是在我們重新走到一起後,這種感覺就更甚。
開始,我以為是俞瑾,這個我事務所的前員工,她一直暗戀我,兩三年了,我暗示過她我心有所屬,她便沒有過份舉動,所以,這兩三年來,我們一直相安無事。
可前段時間,她忽然被卷入了那樁車禍的調查――你還記得那樁車禍嗎?
就是那個和我有幾分像的人,他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謀殺,雖然現在事情還沒有最後定論,俞瑾暫時也從這案件中脫身出來。
可是,自從她脫身出來後,就對我步步緊逼,逼我和你分手,不分任何時間地點的給我打電話,幾乎到瘋魔的地步。
而她敢這樣逼我,是因為她手裡有一張自以為是的王牌,那就是雲婧的孩子。
說到雲婧這個孩子,我真是十分頭疼。
我完全沒有印象,和她有過什麼瓜葛。
雖然有一次,就是去年我和你關系最差的那段時間,我們曾經在酒吧偶遇,一起喝過很多酒,那晚她醉得很厲害,幾乎人事不知。
我便去酒店給她開了房,我承認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有過親密的肢體接觸,但并沒有發生什麼實質性的事。
因為,子秋,你大概不知道,自從我明白我愛上你之後,對别的女人,已經完全失去了那種欲望,就像我曾經隻吃素不吃肉一樣,我隻要一吃肉,就會條件反射的嘔吐,對女人也一樣,當真要和她們有什麼實質進展時,我隻覺無比惡心。
這許多年來,我不管是身還是心,從來就沒有背叛過對你的愛,哪怕是在我最最痛苦的日子,也不過是在紙醉金迷中,在歡聲浪語裡,麻木自己的神經,讓那種痛,不至于那麼尖銳,不至于痛得無法承受。
你說,這樣一種情況,我又怎麼會和别的女人,有一個孩子?
”
“那你為什麼不跟雲婧說清楚?
”
“我跟她說了,她說我是懦夫,是自私鬼,是隻顧着自己幸福的人,她說她就是那晚懷孕的。
我不知道那晚,我走之後,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是,我很明确的知道,我做過什麼。
我每次喝酒,不管醉得多麼厲害,我都想着要回到你的身邊,我從來沒在外面過過夜,從來沒有。
子秋,我是如此愛你,哪怕是在最最絕望的那段日子,也是如此如此愛你。
”
“子謙……”我坐回他的身邊,握着他的手。
“我本不想跟你說這些,我以為我會處理好。
子秋,你嫁給了我,我就要給你最好的幸福,我不想讓你為這些無謂的事情擔心。
可是,我沒想到,俞瑾居然會找到你,雲婧居然會找到你。
我不知道她們兩個,為什麼在這件事上,步調如此一緻?
事實上,不管是俞瑾,還是雲婧,曾經都是單純善良的女孩,何以會在短短時間,就由原來的溫柔,變得如此咄咄逼人。
我不知道到底哪裡出了問題,我隻覺得背後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縱着她們。
至于原因,我卻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出來。
我把之前接過的有過糾紛的案件,全部梳理了一遍,也沒找到蛛絲馬迹。
”
我更緊的握了穆子謙的手,說:“你應該早和我說這些,說開了,我也就不會一個人,在那胡思亂想。
”
“哦?
”
“其實,在我們結婚前,在我半夜聽到你接的那通電話後,在你說出‘不要妄圖用她們母子來牽制我’那句話時,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
“你以為,我真的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穆子謙的神情,有點哭笑不得。
“嗯。
”我低低的應一聲。
“傻子秋,那你為什麼還會選擇和我結婚?
”
“因為我愛你,子謙。
”我偎依着他,“我們有太長的時間沒在一起,我說服自己,不能去計較我不在你身邊的那段時光。
”
“這個過程,是不是很痛苦?
”穆子謙低低的問。
“嗯。
”
“謝謝你,子秋。
”
我沒出聲,穆子謙也沒出聲,我們安靜的靠在一起,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窗外漸漸暗了,黑了,霓虹閃爍,晚上到了。
可我的心裡,有一塊陰影,卻沒有因為晚上的到來,更加濃黑,反而,因為穆子謙的坦誠,我的信任,因為我們對彼此的愛,而漸漸淡了,終至于消散。
原來隻是一場誤會。
盡管,我們還不知道,這誤會的背後,會不會有一場更大的災難。
周六的下午,我和穆子謙去顔宅陪老爺子,穆子謙棋下得好,所以他一來,老爺子就拉着他不肯放手,我在旁邊看了兩局,第三局時,旗鼓相當的爺倆,處于膠着狀态,遲遲不肯挪一個子,哪怕我耐性好,也扛不住了,便打算去花園轉轉。
顔家的花園很大,各種奇花異草都有種。
因為南宮洛在花草方面是行家,所以她失蹤後,顔朝大概因為想念她的緣故,也迷上了花花草草。
我坐在花壇邊,曬着冬日暖洋洋的太陽,看着滿園美麗的景緻,頗有點心曠神怡。
然而看着看着,我卻感覺樓上有一道視線,直直朝我投射下來。
我忍不住擡頭看去。
是一個男人。
一個我從沒見過的男人。
一個面目有幾分猙獰的男人。
一個周身散發着一種悲涼氣息的男人。
會是誰呢?
我幾乎是第一時間想到了那個神秘的中醫,那個一直在給顔曦的小妻子安胎的中醫。
據說他足不出戶,不和宅裡任何人交往,性格十分怪異,而且有自虐傾向。
顔朝曾叮囑我,不要去他所住的房間附近,若萬一碰到,一定要以最快速度離開。
想必就是他了。
隻是,此時,他的眼裡,有着太過濃烈複雜的情感,這樣一種情感,讓我似曾相識。
是的,在很久以前,在我的父親顔朝第一次見我時,眼裡就是這樣的一種情感――一種仿佛能透過我,看到另一個靈魂的情感!
陽志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