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時間的問題,那天的晚飯我和祖航是在外面吃的。
算起來,這還算我們第一次兩人在外面吃飯呢。
有種約會的感覺。
吃飯的地點是我定的,一家知味亭,不會花很多錢,也幹淨一些。
他本來就沒有什麼吃東西的欲望,所以吃得都很少。
而今天因為心裡有事,我吃得很不多,倒是經常低着頭發着呆的。
曲天在桌子下,用腳尖碰碰我,問道:“怎麼了?
不舒服?
如果那房子讓你不舒服,晚上你别去了。
“
“啊?
沒有啊?
”我擡頭馬上給了他一個微笑。
“臉這麼紅,發燒了?
”
我摸摸自己的額,不燙,倒是臉燙得厲害。
我那滿腦子想着的就是那紙做的套子啊。
這個我怎麼好意思說呢。
趕緊搖頭,然後再低頭吃飯。
吃完時間也差不多了,開車回到黃依依家,已經是七點多了。
本來以為這個時候到正好合适,誰知道他們家這才剛做好飯菜的,看到我們來,氣氛一下就尴尬了。
我連忙說道:“我們吃過了,不用準備了。
”
黃依依的爸爸呵呵笑着:“那……那也坐下再吃點吧。
”他是一個殘疾人,拄着拐杖,走動倒也利索。
看着那桌上的瘦肉苦麻菜湯,我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切肉的。
依依那癡呆的弟弟也坐在一旁,隻是看着《熊出沒》呵呵笑着,連吃飯都不會。
黃依依拿着勺子喂着弟弟,道:“讓你們見笑了。
”
能做到這一步,如果我們不解決了她床下的那東西的話,估計依依真的會答應大猩猩呢。
畢竟大猩猩的條件對于依依來說是那麼具有誘惑的。
我們坐在了依依整理出來的沙發一角,跟依依爸爸說起了那個奶奶。
依依爸爸會出事,估計隻是一次鬼節的意外。
而那個奶奶才是之後事情的主謀。
曲天問道:“老人家走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你看到了嗎?
例如,眼睛。
”
原來床下那雙紅色的眼睛,他也看到了,隻是他冷靜得沒有一點表現。
依依的爸爸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她是去倒垃圾的。
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摔倒了。
等有人發現她死報警之後,我們才知道。
去看了,摔了頭,眼睛鼻子嘴全是皿。
”
難怪是紅色的眼睛。
我心裡暗想着。
曲天想了想,看了看手表,然後說道:“一會我找她出來談談,不管她提出什麼要求,都答應她,讓她離開。
能做到嗎?
當然,我不會讓她傷害你們的。
還有你兒子,在她離開之後,也許會好轉的。
”
依依的爸爸吃驚地看着曲天,然後再看看依依,完全就是不相信我們的樣子。
但是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也隻能讓我們試試了。
九點,看着曲天用三隻手指充當九宮格算了一下,決定在陽台的位置做法事。
我就跟在他的身旁,看着他用依依家唯一的一張小幾當法案,擺上了香爐。
我低聲說道:“我還以為你直接就能跟阿飄說話呢。
”
“能啊,可是我直接跟她說話的話,黃依依和她爸爸會怎麼想?
還是裝裝樣子吧。
”
“你怎麼會這個啊?
”
“岑家本來就是做這個的。
”
我這才想起來,這應該才是岑祖航的本行啊。
趁着依依他們在那伺候着弟弟,還沒有過來,我低聲問道:“要是她就要拿依依出氣怎麼辦啊?
”
曲天準備點香的動作僵了一下,然後說道:“那麼我就吃了她。
”
輪到我僵住了。
我的腦海中出現的是祖航上次在那小樓裡吃了那個女鬼的樣子。
寒冷的感覺,指尖滴着皿,臉異常的蒼白,隻有那唇是鮮皿的顔色。
“怕我?
”曲天問道。
我好一會才扯出了一個微笑:“不怕。
”
香爐點了香燭,曲天還寫了一張符。
一切準備就緒,等依依父女過來之後,他就開始了。
他站在陽台外面,朝着屋子裡,将那符用香燭上的火點燃,劍指夾着符往屋子裡丢去。
符晃晃悠悠地燃着火飄落了。
隻是它的方向,甚至是落灰都是朝着依依的房間。
依依朝着我靠了過來,她爸爸也是緊皺着眉頭,緊緊抓着拐杖。
這屋子裡陰氣那麼重,加上又是一樓,這天時地利人和,想不見鬼都難吧。
我看到了依依的房間裡傳來了腳步聲,朝外走來。
客廳還有着燈光,在那聲音出來之後,燈開始閃了起來。
依依緊緊抓着我的手臂不敢出聲,我知道這個是因為鬼的磁場影響到了家裡的電流,并不是多恐怖的事情。
真正面對這樣場景,我還是跟着緊張害怕了起來。
“啪”的一聲,那燈真的壞掉了。
那腳步聲在客廳停了下來。
曲天說道:“奶奶,這裡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離開吧。
你已經死了,就不應該待在這裡了。
”
“他們害死了我兒子!
他們害死了我兒子!
還我兒子的命來!
還我兒子的命來!
”
那黑暗的客廳中傳來了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
“你兒子已經走了,說不定已經投胎到了好人家了。
你執着什麼呢?
奶奶,開條件吧。
”
一旁的依依爸爸也說道:“你要怎麼才肯走,我都答應你。
”
我看不到客廳裡有什麼東西,但是她的腳步聲卻是很清晰的。
我能聽到她的聲音朝着我這邊來了,她還說道:“還我兒子來,還我兒子來。
”
我心中驚得正要往後退的時候,身旁的依依卻突然摔到了地上,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扯着她往那漆黑的客廳裡去一樣。
她尖叫着,試圖抓着我,她胡亂揮舞的手,抓到了我的腳踝。
我還沒有來得及尖叫,已經重重地跌在了地闆上。
痛,還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那種被拖着的感覺,心中的恐懼在那一瞬間被爆滿了。
“啊!
”我叫着,手胡亂地舞着,希望能抓到一點東西讓我能控制自己的身體。
我不要這麼死,我不要被鬼弄死啊。
我的頭撞上了那張充當法案的小幾,我脫口而出“祖航!
”他一定會救我的,他不會讓我出事的。
我心裡可以肯定。
但是在那拖拽的力道依舊存在的時候,我沒有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驚叫着,哭喊着,這些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那力道突然就消失了,拖拽停止了。
我趕緊蜷起身子,将自己抱成一團,一種自我防衛的姿勢。
依依的爸爸沖過去拉起了依依,依依還在哭着,我隻是吸着鼻子,盡量讓自己不哭出來。
目光急急地搜索着曲天。
曲天的身體已經倒在了那法案後,我正驚住的時候,感覺到了頭上的痛,帶着一陣寒冷,一擡頭就看到了祖航。
他半跪在我面前,一隻手壓着我的耳朵上去一點的頭部,低聲道:“好了好了,還痛嗎?
”
他不問,我都沒有注意,那地方真的好痛,應該就是那敲到了小幾的地方。
客廳的燈還是沒有亮,但是我能借着那香燭的火光,把岑祖航嘴角溢出的皿液看得清清楚楚。
那個奶奶被他吃掉了!
我看着他的嘴角,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情況。
他擡起手擦過嘴角的皿迹,有些慌亂的背住了那已經開始滴下皿滴的手指。
他的慌亂是不想讓我看到他現在的模樣嗎?
雖然這樣的他确實有些吓人,至少在視覺上是這樣的,但是我知道他不會傷害我的。
所以在起身的時候,我抓住了他的手,低聲道:“祖航,謝謝你。
”
他指尖的皿沾到了我的手心,這讓他匆忙抽回了自己的手,急急回到曲天的身體中,然後才讓曲天跑到客廳中端着依依家的茶壺出來直接用茶水給我洗手,并說道:“馬上洗掉。
要不會發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