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後面看到這一幕頓時驚呆了,還來不及做出反應,這時那個人又開了第二槍,這一槍正中那個“我”的腦側,他的大半個腦袋一下被轟掉了。
朱霞驚聲尖叫着轉身向我的方向跑來,那個人邊追趕着邊放下槍開始裝子彈。
我這才看清,這是個男人,穿着一件海員的外衣,臉上用一塊毛巾包裹着,隻露出一雙眼睛。
朱霞從我身邊匆匆跑過,到了樓梯口,轉身向上面樓梯跑去。
那個人舉槍對着她又開了一槍,子彈從樓闆的空隙裡穿過,射中了朱霞,她踉跄着倒下,但又支撐起身子向上艱難地爬去。
那個蒙面人追趕着走過我的面前,我猛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想把槍從他手中奪過來。
他一邊緊握着槍和我糾纏着,一邊大聲沖我道:“殺了他們,一切就會重新開始!
”
我一愣,沒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趁機雙臂往後一拽,掙脫了我的手,轉身要走,我忙又撲上去從後面抱住他的腰,他奮力掙紮着,和我兩個人在船舷欄杆處扭打起來。
我一低頭俯身,抱着他猛然往欄杆外面一翻,他整個身子被我翻到了船外,眼看着就往下墜去,他雙手松開槍想抓住欄杆,卻已經來不及了,整個人和槍一起掉了下去,“噗通”一聲落入海中。
我扒着欄杆往下看去,隻見他在水中掙紮着,慢慢被船甩到了後面沉了下去。
我回頭看看地上管龍的屍體,他兇口一個大洞,肯定是已經挂了。
我又想到朱霞,立即踉跄着跑到樓梯口,往上爬到了上面的甲闆上。
剛到上面,我立即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隻見開闊的甲闆上,東倒西歪地躺着幾十個全身都是皿的朱霞。
其中有一個靠在樓梯口的艙壁上,嘴裡吐着皿泡,奄奄一息地看着我,眼中充滿着驚懼,還在畏縮着身子顫抖着。
我過去抱住她叫道:“朱霞,朱霞!
”
她頭一歪,閉上了眼睛,沒了氣息。
我看看周圍那些朱霞的屍體,她們不但長得一樣,衣服和打扮也一樣,就連中槍的部位也一樣,隻是腐爛的程度不同,有的像是才死去不久,有的卻像是死了好久了。
我對眼前的這一幕完全無法理解,整個人感到一陣暈眩,眼也花了,好像周圍的天一下暗淡了起來,像天亮之前的那種光景。
這時就聽到下面傳來一陣“突突突”的聲音,我走到船欄杆邊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模糊之中,就見海面上一艘小船靠到了我們的船邊停了下來,
大船上射出一道強光照過去,隻見小船上站着三個人,卻正是朱霞,管龍,和“我”!
底層甲闆上有人沖他們高聲叫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
管龍高聲回道:“我們遇上海難了,救救我們吧。
”
我的大腦頓時一片混亂,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随即,我感到身體一陣虛脫,眼前一黑,整個人失去意識倒了下來。
等我再恢複意識醒過來,發現我又坐在輪椅上了,眼前是一張桌子,上面有一些早點類的食物,在我身邊,坐着的是那個老婦人,再過去依次是那個少婦、小孩,和姓劉的男人。
我試着動了動身子,發現半天身體動不了,我又試着運了運氣,發現氣脈也又回到了之前堵塞的狀态。
我疑惑地打量着身邊的這一家人,他們似乎并沒有在意我。
我有點搞不清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什麼狀況,腦子有點混亂。
這時就見門口走進來幾個人,前面是那個大副,後面跟着朱霞、管龍,和“我”。
大副帶着他們來到桌邊,向那個姓劉的男人道:“劉先生,這三位就是我們淩晨搭救上來的。
”
那個姓劉的起身微笑着沖他們伸出手,那個“我”和他握了握,然後三人一起坐下了。
這一幕讓我震驚了,這不是今天早上我經曆過的事嗎?
難道,時間又回到了早上,我帶着朱霞、管龍剛登船的那一刻?
我猛然想起那個開槍的蒙面人對我叫喊的話:“殺了他們,一切就會重新開始!
”
管龍,朱霞,和那個換了身體的“我”,被這個蒙面人開槍殺了,然後我就看到“我們”開着小快艇又開始登船了,時間又回到了早上,一切都開始重複着再一次上演了,難道,事情是這樣的?
我徹底懵了,完全不明白這是個什麼情況,心裡亂成了一團麻。
這時旁邊那個姓劉的男人開始問“我”要身份證看,“我”和朱霞、管龍分别拿出身份證給他看了。
他像早上一樣的說道:“我不是懷疑你們,隻是我現在和家人在一起,我要注意保護他們的安全,現在海上航行遇到海盜的事情也時有耳聞,所以我隻能小心一點了,對不起啊,諸位。
”
接着他們開始邊吃邊聊,我身邊的那個老婦人開始給我一勺勺喂粥。
那個“我”就坐在我的身邊吃着早點,我疑惑地看着他,心裡不知該做何想。
這個“我”到底是誰?
是真的假的?
如果他就是當初的我,那麼接下來他就會被那個小男孩騙取換身,管龍和朱霞就會被蒙面人槍殺!
我下意識地張口想要叫他們立即離開這艘鬼船,卻又想到我此刻已經中風,沒法開口說話。
我靈機一動,用能動的那隻手,偷偷伸進桌上我面前的水杯裡蘸了點水,在桌上寫了個“走”字,然後用目光示意那個“我”去看。
他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示意,看向我寫在桌上的字,露出驚訝的神情。
我忽然意識道,這一幕在早上也已經發生過了!
當時我看到那個老頭在桌上寫了個“走”字偷偷警告我,現在我變成了那個老頭!
我立即下意識地擦去了那個“走”字,然後腦袋嗡地一下炸開了。
這是一種徹底被搞暈,徹底被打垮的感覺,現在發生的一切,已經完全超過我能用腦子去理解的範疇!
我呆若木雞地由着那個老婦人一口口喂着我,腦袋裡一片空白。
早餐吃完,那個姓劉的提議帶他們三人去三樓的小劇場看看,他們跟着他走了,然後,那個小男孩也偷偷跟了上去。
那個老婦人和那個少婦起身,推着我出了餐廳,來到旁邊一間客房裡、
她們關上了門後,把我推到客房中間靠牆的一側,然後從客房衣櫥裡拿出兩件黑鬥篷披上,又拿出一塊寫滿各種符号和怪字的麻布攤開放在地上,又拿出一些蠟燭,在麻布上放滿了一圈。
做完這些,那個少婦去拉上了窗簾,又拉了一把椅子放在我對面,那個老婦人點燃了蠟燭,然後兩人面對面盤腿在麻布兩側坐下,安靜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