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顔夕當然不可能這麼快就睡着,甚至剛剛在被季柔發現腿上的傷時還下意識的收回來,不想讓他們看到。
可沒想到還是慢了半步,被責任感強大的胡媚拉了起來。
還不等她問什麼情況,胡媚就已經問了出來,“你受了傷怎麼不去醫院?
”
坐在上面的林顔夕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隻能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我的傷都處理好了,我現在需要休息。
”
“休息個屁!
”胡媚身為醫務班的班長,雖然傷口已經包紮好,但也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傷的有多重。
又聽到了林顔夕的話,頓時急了,甚至連髒話都罵了出來。
林顔夕被她說的一下忍不住笑了出來,“班長,你不讓休息就不休息,罵什麼人啊?
”
胡媚這才反應過來,林顔夕可不是她的兵,輕咳了聲,“抱歉,我剛剛忘了,沒注意。
”
聽到她的解釋,林顔夕搖了搖頭,她當然知道胡媚忘了什麼,不過對方也是在關心自己,她也不會不識好歹。
而不等她再說什麼,胡媚卻馬上又說道,“你看看你自己身上何止這一處傷,就算都不嚴重可拖的久了感染了也是大問題。
”
說着也不給林顔夕反駁的機會,轉頭看向其他人,“把急救箱拿過來。
”
而不等她說完,季柔已經把急救箱送到了她的面前。
看到她們這樣堅持,林顔夕也不再拒絕,伸手撐着床,一下就跳了下來。
“啊!
”看到她的動作季柔失聲叫了出來。
引得幾人都看向了她,季柔有些尴尬,但看向林顔夕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一點都不疼嗎?
”
聽了她的話,林顔夕才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剛開始傷的時候有些疼,現在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
她的解釋讓幾人都忍不住相視一眼,眼中都滿是驚訝。
到是胡媚反應快,接過急救箱拉着林顔夕坐了下來,看了眼她的作訓服褲子,反正已經刮破不少處,再也沒辦法穿了,于是問也不問直接就給她剪開。
雖然她的動作即小心又利落,可帶下來的迷彩還是碰到了她的傷,林顔夕條件反射的一陣瑟縮。
“對不起,我手重了。
”胡媚邊道歉着擡頭。
可卻看林顔夕竟在走神,似絲毫沒有感覺到剛剛的疼痛,不禁輕推了她一下問道,“你怎麼了?
”
看着前面怔怔出神,聽到她的話這才清醒,“什麼怎麼了?
”
“你從回來後好像就不太對勁。
”胡媚見她沒什麼反應,即沒有生氣也沒有什麼特别的情緒,這才又說道,“我們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可明明昨天還一臉笑容的開玩笑,現在就這樣……”
見自己的情況連他們都看了出來,也明白是她太失态了,這才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有些……不适應吧。
”
“你應該不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戰鬥吧,怎麼會不适應?
”胡媚邊為她清理傷口,邊開口問道。
“你怎麼知道的?
”林顔夕聽了下意識的看向她,雖然在一起兩天,可她又不是大嘴巴,這些還是沒說過的。
聽了她的話,胡媚笑了出來,“我雖然不是什麼狙擊手,可當兵也幾年了,見過的老兵多着呢,上沒上過戰場的人,不說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卻也能感覺得到他們身上不一樣的味道的。
”
“看你這反應,我應該是猜對了吧?
”
林顔夕輕點了下頭,沒再說什麼。
也許是看出她不想再多說,胡媚也沒有再多問,而清理傷口的時候,才發現她的腳踝上除了被荊棘刮傷一道道傷口,甚至還有倒刺流在裡面。
看到這個,胡媚忍不住皺了下眉頭,“怎麼會留了這麼倒刺在裡面,這麼不小心?
”
林顔夕腿上的傷有進入樹叢時被劃傷的,但那個時候速度雖然快,卻也來得急看路,到不至于會傷成這樣。
可後來在躲避那個狙擊手時,卻根本顧不得看這些,在高速的跑動中,身上被灌木的倒刺刮傷、被石頭磕得青一塊紫一塊,也就不意外了。
于是雖然躲過了子彈,卻也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現在胡媚一個個倒刺向下拔,都忍不住皺眉,“我還是第一次替傷員疼,弄成這樣你不疼嗎?
”
“疼……”林顔夕點了下頭,其實又怎麼會不疼,剛剛心思不在這上面,又沒有人碰到這傷口,到沒什麼感覺。
但現在這麼被她翻着傷口找裡面的倒刺,換了誰也會疼,更何況她還沒練到真正特種兵的程度,也許當時真的沒時間去在意,可現在真是鑽心的疼。
可這疼痛卻讓她原本已經不去想的事,在腦中又清晰了起來。
突然竟有一個念頭,那個老兵班長,當時會不會也很疼?
想到這些,林顔夕突然有些茫然的說道,“可現在還知道疼總是好事,總比連疼都沒有機會要好得多吧?
”
“你說什麼?
”她的聲音太小,連就在一旁的胡媚都沒聽到,又問了一遍。
林顔夕搖了搖頭,看了看她卻突然想到了什麼,“班長,那個犧牲的老兵叫什麼名字?
”
胡媚疑惑的擡頭看了她一眼,林顔夕馬上又說道,“就是施排長他們排的那個班長……”
提起犧牲的人,還是自己認識的人,胡媚也收起笑容,歎了口氣,“你是問他啊,他叫周意志,和我一年的兵。
”
“本來今年年底就該退伍了,可沒想到……”
聽到她的話,林顔夕心裡更是一酸,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可他……似乎永遠也等不到了。
而說完話的胡媚看到林顔夕的表情,似猜到了什麼,可那麼多的人,又有些不太确定,于是問道,“昨天的行動,你看到他了?
”
“是啊,看到了。
”林顔夕不知怎麼去說。
她不但看到了周意志,還是親眼目睹了他怎麼犧牲的,而她……卻什麼也幫不上。
隻能那麼眼睜睜的看着他中槍、倒地,之後卻再也沒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