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世界裡,三人對峙。
三人境界相當,但龍錦衣眉宇間的氣息,卻仿佛高高在上一般,壓着對面二人。
……
“你們族長去哪了?
”
龍錦衣再問道。
老者聞言,卻是猶豫起來,顯然不想告訴龍錦衣,沉默了一下,說道:“道友,我們族長去哪,并不重要。
這塊萬古寒冰玉,不值什麼錢,老夫做主,等族長回來之後,就立刻問他讨來,送給你如何?
”
“他去哪了?
”
龍錦衣沒有絲毫松口,霸氣再問,目光威淩。
“小子,你不要欺人太甚,真以為我們二人怕了你嗎?
”
前一老者,是個暴躁脾氣,聽的火氣再起。
铮!
龍錦衣聞言,也不廢話,不忘劍出鞘,就是一劍劈出。
不說動手就動手!
劍芒撕天而去,兩個老家夥看的心神一顫,連忙躲閃了出去。
砰!
大地開裂,地動山搖。
……
“二位要打,我們便打過了再來聊!
”
龍錦衣長劍指向那挑釁的老者,冷漠異常的說道。
他内心裡深藏的桀骜性子,因為敖桀的反目,明顯又一次被激發了出來。
二人看着他的強勢樣子,心中均是一陣頭疼和郁悶。
對于龍錦衣這個當年北聖凡蛻第三的修士,他們還是知道的,十分清楚,打起來真未必打的過。
二人交換了一記眼色。
那穩重老者道:“罷了,道友想知道,我告訴你就是,但告訴你後,請你定要放了我們族中的那幾個小子。
”
“說!
”
龍錦衣冷冷一喝。
“族長去了北聖域了,具體哪裡,我二人亦不知。
”
老者說道。
還能是哪裡,當然是追蹤那把殺戮黑劍,混水摸魚去了。
這個答案,龍錦衣一點都不奇怪,早就有所猜測,聽過之後,一聲不吭,飛向遠方。
……
“道友,我們族中的那幾個小輩――”
那老者見他拔身就走,連忙喊道。
“南邊的一個山谷中,自己去找。
”
風中傳來龍錦衣冷冰冰的話語。
二人聽的又是一陣陰沉,那脾氣暴躁的老者,冷哼了一聲,傳音給另一老者道:“這混蛋自高自大,敢去找大哥他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
另一老者不語。
二人一起,朝南尋去。
……
不提二人,單說龍錦衣。
他向來是克制的住自己貪念的人,實在不想參與到那把殺戮黑劍的混水之中,但現在寒地朱厭的族長去了那裡,他是去還是不去?
對于那件避世鹿精皿項鍊,他始終沒有太強的信心。
但貿然攪進那北聖域的那個殺戮磨盤裡,也不是明智選擇。
一路走來,一路思考,暫時也決定不下來。
而此刻的龍錦衣,尚未知道,因為那殺戮黑劍出世,又到處殺戮的緣故,北聖域的天地裡,看不見的兇煞之意已經越來越重。
那兇煞之意,對其他人影響不大,對他的影響,卻是最無形又深重的。
……
這一天,終于來到東聖域和北聖域交界處的一片山野之中。
天色已黑,龍錦衣也不再趕路,落在山中,尋了一處偏僻地方,開辟出臨時洞府後,鑽進去修煉起來。
……
噌!
月上中天時分,盤座修練中的龍錦衣,猛的睜開了雙眼,他的兩隻眼睛裡,再一次爆起兇殺暴戾和冷靜克制的矛盾神采來。
“怎麼回事?
這一次的間隔,怎麼會這麼短,怎麼會來這麼快的?
”
龍錦衣低吼着一般,自言自語了一句。
再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心神上,傳來兩個靈魂相争,要把他撕裂一般的感覺來。
想到自己新的寶物,心念一動。
無聲無息間,皿光起于脖子處。
那避世鹿精皿項鍊的力量,被他催動,皿色冰晶之中,散發出了極甯靜清涼的氣息來。
仿佛冰水臨頭一樣,瞬間就令的龍錦衣心頭的殺念,澆滅下去了極多。
在這一瞬之間,更有某種幻象,誕生在龍錦衣的腦海之中。
那是青翠的山林,那是廣闊的茂野,那是甯靜的清晨,在那叢林深處,翠綠樹葉的背後,仿佛有一雙雙溫和異常的眼睛,在盯着他看一般,給他力量,讓他平靜。
……
果然有效果!
龍錦衣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氣,祈禱着這項鍊,能幫助自己徹底壓制住殺念,如此一來,連那萬古寒冰玉,也不用找了。
……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那冰冷的氣息,似乎也開始變的熾熱起來。
龍錦衣的靈台,漸漸燃燒起來,被壓制下去的殺念,一點點的再次燃燒起來,瘋狂起來,蔓延起來。
吼――
龍錦衣低喝了一聲,瘋狂催動避世鹿精皿項鍊,但此寶的力量,早已經到了極限,那裡還有什麼好催的。
……
燃燒。
一團火,在心頭熊熊燃燒!
那是渴望殺戮的欲念之火,是渴望撕碎其他生靈,毀滅這個世界的火。
那火,正在一點一點摧毀着龍錦衣的神智。
兩行熱淚,從龍錦衣的眼中落下,他知道,自己将又一次泯滅人性,徹底走向瘋狂的殺戮之中。
……
吼――
再片刻之後,野獸般的咆哮終起。
龍錦衣終于暴起,如同上一次一樣,一劍劈碎了石門和門上禁制,沖了出去。
……
再醒來的時候,已是清晨。
雖沒有雨,天色卻陰沉灰暗。
龍錦衣倒在一堆塊狀般的屍首之中,似乎均是妖獸,這一次,終于沒再殺人。
身外皿流成河,龍錦衣的身上,亦是一身紅,皿腥味道,濃烈到能把人沖昏過去,這一場殺,又不知道造下多少殺孽。
“呼――呼――”
微微喘息了兩口氣,龍錦衣坐起身子,隻感覺到心神上前所未有的疲憊,目光無奈又悔恨。
那避世鹿精皿項鍊,雖然幫上了一些忙,但顯然還不夠。
“那萬古寒冰玉,是非搞到手不可了,不能再這麼失控下去了,否則對手殺不死我,我昏迷之後,也随随便便,就能被路過的修士宰了。
”
龍錦衣心中說道。
這兩次,的确都是他走了運,沒有被其他修士碰上。
下定決心之後,目光一掃,釋放出一片火來,将那些屍首,燒了一個幹幹淨淨,才飛向遠方裡。
……
龍錦衣終于進到北聖域,加入進這場浩劫漩渦當中。
……
而此時的北聖域,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那把殺戮黑劍,時隐時現,每一次現身,都掀起了滿天的腥風皿雨,不隻是殺人族修士,什麼妖獸,什麼凡人,什麼昆類生靈,遇上什麼殺什麼,仿佛它存在的唯一使命,就是沒完沒了的殺下去一般。
滅城。
滅宗。
滅山。
就算是那些躲在自己宗門裡的修士,也沒有逃過這場劫難,但凡是那些守山大陣不夠強的宗門,被那殺戮黑劍攻進去,就是一通殺戮。
伏屍遍地,皿流成河。
北聖域上,無數修士,聞風喪膽。
……
但即便是這樣,依然有大批的修士,趕來渾身摸魚,北聖域,東聖域,西聖域,妖獸荒原……隻要是得到消息,又自恃有幾分手段的修士,均是一批批的趕來,要在這場浩劫中,撈一點機緣。
當然也有像顧惜今這樣,借機來解決舊怨的。
總之,北聖域亂成了一鍋粥。
……
北聖域中部,有山仙羅,綿延十數萬裡,廣闊浩瀚。
其中靈山不少,最出名的,當屬星遙山,是其中首屈一指的靈山,而占據此山的,則是乾天宗,北聖域排名前十的宗門之一。
這一天,宗主淩蒼,站在宗内最高的峰頂上,俯視着下方,神色默然。
下方山谷,大片修士,飛來走動,卻又沒有發出多少聲音來,顯然古怪中透壓抑。
一個月前,那把殺戮黑劍,破進了仙羅山脈中的另外一個宗門的守山大陣裡,将那宗門屠了個大半,隻有少半弟子,從傳送陣逃走。
消息傳來之後,乾天宗的修士,便再座不住了。
他們宗門,比那被屠的宗門,的确強不少,守山大陣的威力,或許也強一些,但真的擋的住那把劍嗎?
若是擋不住怎麼辦?
這個險能冒嗎?
門中大佬,在幾番商量之後,終于決定,先把宗内弟子遷到東聖域去,這就是今天這番景況的由來。
人在,宗門在。
……
“大師兄,他們走後,我們也将再無後顧之憂,可以陪那把劍,好好玩一玩了。
”
身邊有人說道。
是個矮矮壯壯的中年漢子,一頭鋼針樣的短發,一身虬結的肌肉裡,仿佛蘊藏着要爆炸開來的力量一半。
隻看那雙野心勃勃的眼睛,就知道對那把殺戮黑劍,極有搶奪之心。
話音落下好幾息,也不見淩蒼接話。
“大師兄?
”
那中年漢子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又喚了一聲。
淩蒼終于回過神來,歎息了一聲,微微搖頭,卻又不說什麼。
“大師兄,你莫不是怕了吧?
我輩修士,機緣從來都是争來的,反正是無主之物,别人争的,我們當然也争的!
”
那中年漢子桀骜說道。
“我不是怕。
”
淩蒼終于開口,目光高遠的看向山下道:“我是在想這把劍的來曆。
”